30号上午，王林派出两辆中巴车，前往姑苏接沈家亲戚来申城，他们上午抵达姑苏，在那边吃过中午，下午接人返回。
王林抽空来到红光食品厂的原厂址。 这里正在进行推倒操作。 厂房和办公楼里面，早就全部搬空拆解干净，推倒清理起来也就简单。 承办大厦建造的是中建公司。 我国著名的三天一层楼的“深城速度”，就是由中建公司刷新的。 早在1981年10月8日，我国一冶承建的深城国商大厦破土动工，1982年4月就完工，只用了六个月时间。国际商业大厦提前94天竣工，创造平均不到5天一层楼的“深城速度”，每提前一天就能领一万块钱的奖金，他们如数领到94万港元的奖金，轰动全国。 之后，在1982年，中建三局在承建深城国贸大厦时，创下了三天盖一层楼的速度，刷新了“深城速度”。深城国贸大厦建成后，是当时深城的最高楼，成为深城市的地标建筑，周边也因国贸而被称为国贸商圈。 中建在施工时加入了加速凝固的凝固剂，因此混凝土在浇筑后可以更快凝固，以加盖上面一层。 此外，建设中还使用了多层的楼板模板，不必等下面一层完全完成再将模板撤除而加盖上面一层，节约了不少时间。 深城速度曾经也是华夏速度的骄傲，后来越来越多的内地城市，开始以与深城相当甚至更快的速度发展。 中建能不能再在申城创造一个“申城速度”？ 对此，王林并不期待。 他要打造的是百年大厦，比起速度来，他更注重大厦的质量。 因此王林和中建公司谈合作时，一再强调的也是质量第一，请他们不要比拼速度。 改革开放之初，很多大型建筑公司都在拼速度，就是受到“深城速度”的激励。在承接工程时，各大建筑公司，都会标榜自己的速度，以获得更多的业务和奖金。 在王林看来，每个地方的自然地件、土地质量、天气气候等原因都是不一样的，不能一味的追求速度。 中建公司的代表向王林保证，中建速度的含义，绝不仅仅是一个快字！中建速度演绎出的是中建质量。中建速度和质量，不是建立在高指标、大量投资、人海战术等方式的基础上的，而是积极运用商品经济内在规律的结果。 王林视察完工地，取下安全帽，递给身边人，然后上车离开。 他又驱车来到城西工业园区，和几个厂长谈了谈最近几天的生产安排情况。 爱秀集团如今的业务，已经遍及全球各地。 在亚洲，有东洋正木集团旗下景云公司的几十亿片大订单。 欧洲和维克多的订单。 美洲有默多克的订单。 这些订单，王林都是在广交会上接的。 在九十年代以前，能参加广交会的，不论是国企，还是外商，都是拥有极高资质的企业，国内只有国企才能参展，私企连资格都没有，就是为了保证国际贸易的顺利进行，打造我国出口贸易的金字招牌。 让王林十分放心的是，这几个下了大订单的公司，都很讲究商业诚信。 从十月份接到订单以来，爱秀集团已经和他们完成了第一个自然月的订单交易。 双方的交货、付款，都是及时而且足额的，一切都按照合同行事，没有人违约。 王林最近投资频繁，因此十分在意货款的回款问题。 从十一月开始，每个自然月里，王林的爱秀集团都能收到2亿元人民币左右的货款。 所以，王林只要管理好工厂和车间的生产工作，按时交付订单，他就有源源不断的收入。 随着国际贸易的增加，王林的公司，正式成立了国际贸易部门，分设外销、储运、单证结汇、财务退税、报关跟单等科室。 国贸部门的经理，是从申纺厂挖过来的一个中年男人，名叫孙有全，此人在申纺厂时，就是负责申纺厂的进出口贸易这一块。 王林和孙有全打过很多交道，觉得此人堪用，就把他挖了过来。 孙有全到任以后，就组织起了国际贸易部门，分设各个科室。 国际贸易部门里面用的职工，以大学生和中专生为主，很多都是王林从学校里面招聘过来的。 像之前招聘来的都保国，就成了国贸部门外销科的科长。 王林招来的大学生，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实习后，他都会视各人的表现给予一定的重用。 随着工厂的不断扩建，这些大学生都被充实到了中层管理职务上来。 这天中午，王林就在工业园这边解决午餐。 人都是有惯性的，上次在这边吃过两餐海鱼馆的菜，王林觉得还不错，所以今天中午他仍然来到这边来用餐。 王林刚进海鱼馆的门，就看到了陈繁。 陈繁和几个朋友也是刚进来，她看到王林，嫣然笑着走上前来：“王总！幸会！你一个人啊？”王林因为下午开始就要去别墅陪沈雪过生辰，所以这次出来谁也没带。 “是啊，我在这边视察工厂。”
王林呵呵笑道，“你们这是聚餐？”
“一个饭局。要不一起吧？”
陈繁笑道。
“不方便吧？”“这有什么不方便的？王总请你别见外，不用你买单！”
“哈哈！那好吧！”
旁边一个男的阴阳怪气的道：“不用买单就说好了？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王林扫了他一眼，此人是个三十岁出头的青年男人，中等身材，普通相貌，就是那种扔在人群里面，你看一眼，什么特怔也记不住的那种人。 陈繁道：“赵总真会开玩笑，也不用你买单，我买单！”
王林道：“陈主任工资很高吗？见人就买单？”
陈繁道：“我工资不高，不过请几个朋友吃餐饭的钱还是有的。”
王林和她打过交道，知道这个陈繁的确有些大方。 他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饭局，也就不好多说。 至于那个什么赵总，王林还真没放在眼里，对方说的话，他自然也不会放在意上。 一个人要是逢人就见怪，见人就怼，只能显出自己胸怀气度的狭隘。 王林跟沈雪聊天时，曾经说过一句话，那就是要有原谅一切傻逼的度量。 人在世上走，一天要遇到那么多人，不可能每个人都是你的知己和朋友，总会遇上一些傻子、疯子、中青年痴呆症、愤世嫉俗青年之类的。如果没有大度能容的雅量，那就要浪费大好时光，成天为这些烂人生气了，多不值当？ 几个人选了桌子坐下来。 陈繁拿过菜谱，选了八个菜。 王林粗略合计了一下，这一餐饭，陈繁买单的话，要付50多块钱呢！ 这还不包括酒水！ 陈繁点好菜后，问道：“几位喝不喝酒？”
王林道：“不喝了吧？我要开车。”
赵总道：“来一瓶茅台吧？”
王林心想，你还真不知道节俭，不要你买单，你就开茅台啊？ 今年的物价，比起去年来，有升无降！ 茅台酒的价格也一直在300元左右徘徊。 随着私营经济的放宽，越来越多的私营企业主富了起来，还有大量的个体户、倒爷，很多人都赚到了钱。 对这部分人来说，物资虽然涨价了，但还是消费得起。 但更多的普通百姓，以前能喝得起茅台酒的，这两年开始就喝不起了。 以陈繁他们的工资收入，如果不是报销，肯定是喝不起茅台的。 果然，陈繁的俏脸微微一红，但她还是点了一瓶茅台。 这一桌酒菜的价格，直接攀升到了360元，起码相当于陈繁一、两个月的工资了。 在交谈中，王林得知，那个赵总名叫赵兴国，是园区一家企业的生产部经理，今天在管委会办事，正好到了饭点，陈繁要和两个同事出来吃饭，随口邀请了一下对方，没想到对方居然同意了。他们刚到饭店，又碰上了王林，于是就这么凑了个饭局。 一时酒菜上齐，陈繁招呼大家喝酒吃菜。 “王总，真的不喝一点？”
陈繁笑道，“我看王总的酒量大得很，上次喝了一斤半呢！”
王林摆摆手，笑道：“你别取笑我了。说起上次来，我都不好意思了！和你跳舞踩了你的脚，后来又醉倒了，多亏你送我回家，我还没来得及谢谢你，你又离开了！”
赵兴国给自己倒满了一大杯酒，呵呵笑道：“年轻人不会喝酒，就千万不要逞强！喝多了酒容易干傻事啊！陈主任，我们下午去跳舞吧？”
陈繁道：“我下午还要工作呢！”
赵兴国道：“那就晚上去？”
陈繁道：“我晚上也有事，没空。”
赵兴国端起杯子，嘬了一口酒，啧啧两声：“陈主任不给我面子啊？你和他能跳舞，和我不能跳？”
陈繁道：“上次是园区庆典，赵总你没有来。”
赵兴国眯着双眼，紧紧盯着陈繁：“是吗？哪天的庆典啊？我怎么不知道呢？”
园区庆典，能来参加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也是由园区邀请过来的，并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来参加的。 这个赵兴国只是一家企业的生产经理，还真没有这个资格来参加。 陈繁不好点破此事，只道：“庆典早就过了。是我们主任主办的，我也只是参加了一下。”
赵兴国打了个哈哈，也没有在意此事，他给陈繁倒了杯酒：“来，陈主任，我们碰一杯！”
陈繁摆摆手：“对不起，我下午还有重要的工作，真的不能喝酒。赵总，你喝吧！”
另一个男同志笑道：“我陪赵总喝一杯。”
赵兴国拂然不悦的道：“陈主任，你也太过拒人于千里之外了吧？你陪他喝酒、跳舞，都使得？陪我就不行了吗？难道我赵兴国的面子就不是面子了？还是说他比我更高级？”
王林最烦别人动不动就拿面子来说事、来压人。 面子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挣来的。 你如果真有面子，不用你提面子两个字，别人自然给你面子。 而且对方处处针对的是王林，这让他很是不爽。 王林沉声道：“赵总，你说对了，我就是比你高级！”
赵兴国没想到王林敢如此说话，愕然指着他：“你、你这个小同志，你怎么跟我说话呢？你是哪个单位的？我告诉你领导去！”
王林淡淡的道：“我吗？我是爱秀集团的！”
赵兴国用手指重重敲了敲桌面：“好啊，原来你是爱秀集团的？爱秀集团哪个工厂的？我和你们公司的江总熟得很！我跟她说一声，就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你信不信？”
王林不由得一笑：“你说的江总，是指江瑶吗？”
赵兴国道：“你瞧瞧你这个小同志，说话没大没小！江瑶是你喊的吗？那是你们江总！”
王林道：“我平时都这么称呼她！你居然和江瑶熟？你们是什么关系？”
赵兴国道：“论起来，她还要喊我一声叔呢！”
王林道：“哦！没想到，江瑶还有你这样的叔叔！”
赵兴国道：“你目无领导啊！一个一口江瑶！”
王林道：“就算江瑶站在这里，我也是这么喊她！”
赵兴国道：“反了！反了！都说爱秀集团规矩多、厂规森严，员工素质高，我看你完全没有素质！你这种员工，就不应该待在爱秀集团！你叫什么名字？我一定要告诉江总，让她修理修理你！”
王林哈哈笑道：“就怕江瑶没这个胆子修理我！”
赵兴国道：“你这个小同志，你还真是狂妄，不知天高地厚！”
陈繁抿嘴笑道：“赵总，你不认识他吗？他是王林啊！”
赵兴国冷笑道：“一个小年轻，我用得着认识他吗？不就是爱秀集团的一个员工吗？有什么了不起？”
王林点头道：“我的确只是爱秀集团的一个员工，我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和江瑶，真的认识？她真的要喊你叔？”
赵兴国还没怎么喝酒，却已经醉了三分，高声道：“信不信我一个电话，就能把你们江总喊过来？信不信我跟她说一声，她就能把你给开除了？”
王林轻轻摇头：“我不信！”
赵兴国道：“你不信？你等着瞧，年轻人不知道天高地厚！我要让你长长见识！”
陈繁哭笑不得！ 因为她知道王林的真实身份啊！ 赵兴国居然要喊王林手下的一个厂长来开除王林这个大老板？ 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陈繁忍住笑容，说道：“赵总，你听我说，王林他是——” “陈主任！”
赵兴国瞪眼道，“我知道你们是朋友，你放心，我会跟江总说几句好话，尽量不开除他！但是！这个人太狂妄了，我要是不给他一点厉害尝尝，他还不知道我赵兴国有多么厉害呢！”
陈繁无语了，心想既然你一定要一条道走到黑，我也由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