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基建狂魔辈出的大国,马上就要进入新世纪,从京城出来,到西江省城的高速路,已经很畅通了,不会像偏远地区那么多车匪路霸。 不过第一次开车远行,又是独自一人带着狗,林艺担心路上出幺蛾子,所以除了在服务区吃午饭歇了一小时,一路上过城不入,早上不到六点出发,晚上七点左右就到了西江省城。 省军区她是来过的,不过她不认识路。 还好这次功课做得足,各种地图带的全,到了省城,就直接开着车去了,打算把东西给肖延捎过去,在那附近找个地方吃顿饭,休息一晚再回家。 虽说时间还不算晚,但她还是打算稳妥一些。 一来开了一天车实在太累,疲劳驾驶不智,二来独自一人开夜车容易犯困,出事故几率大增,三来家里没有盼她归家的人,赶路的欲望其实也没那么强。 待到八点半,总算看到省军区的大门,林艺松了口气,牵着狗下车,找了岗亭站岗的兵大哥说了来意。 原以为直接开车到地方,能少给王叔叔添麻烦,结果兵大哥无比诧异: “特战队不在这边,他们是独立管理的,具体位置在哪儿,我也不清楚!”
“啊?”
林艺无奈,随即一想就明白了咋回事,只得做好登记,跟着那人进了传达室,拨打王明阳办公室电话。 特战队那边的电话,只能他们打出来,她却打不进,只有这个号,貌似是对外联络的座机,又或者王明阳军衔够高,才比较正常。 所幸这次没有再生波折,电话响了两声,林艺就听到了王明阳熟悉的声音。 “这么晚了,可是有啥事?”
林艺无奈的把事儿说了,也没提肖延的名字,只说从学校回来,有人托她帮忙捎点儿东西。 王明阳一听就明白了。 自己手下籍贯京城的就那么一个,再加上明明给肖延放了年假,结果没几天又溜回了部队,问他是否家中有事,他也不说,每日只是在训练场与装备室待着,各种学习各种锻炼。 给肖家打电话询问,得知这是催婚催出来的毛病,笑了笑也就过了。 虽然肖延的年纪,让他很理解他家人的心情,可作为这种特殊部队的领导,也不好干涉太多,只能尊重他的想法,任由他如此。 听说肖家人支使林艺过来给肖延送年货,王明阳挂了电话,眉毛就是一挑。 肖家三代从军,家人早就习惯了,以往肖延在部队没法回家过年,可没人给他捎啥! 南方不像北方下雪,可这腊月里的夜风,还是冷得入骨。 黑漆漆的训练场上,肖延穿得单薄,一下下做着引体向上,头顶冒着白烟。 王明阳找了半天才找到人,走到他面前,忍不住笑:“这天气人家都去室内训练场,你一个人窝在这儿干啥?”
“政委?”
肖延松手站稳,捞起毛巾擦汗。 “室内地方有限,我在休假,不跟人抢位置。再说,出任务可不管天气。”
“……” 说得别人觉悟都低,全都贪图安逸往室内挤,就你最突出似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 肖延擦汗的手一顿: “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你只是觉得你在休假期,不好跟人抢资源,咱部队室内训练场还是太小了,招不开。”
王明阳有点无力摆摆手,示意揭过此事。 这人啥都好,就是不太会说话,也不是情商低,或者智商低,就是管不住嘴,总说些让人误会的话。 所幸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这毛病,也没谁真跟他生气。 “在外头说话前先寻思寻思,和你不熟的人,要多想。不过这不是我来找你的重点,重点是你家里托人给你捎带了年货,她找不到咱基地的门,就给送到省军区去了,你去一趟,把东西取回来。”
这边没有配套的招待所,一向不接待部队外的人,哪怕林艺家庭背景这样,也不好直接让她来,只能让肖延自个儿去一趟。 王明阳一向爱护他,肖延也知道他提醒自己,是真的不见外,这话题自是揭过不提。 “给我捎年货?”
和王明阳一样,刚听到这事儿,他第一反映就是不对劲。 一般人家,要是有个儿子出去当兵,也许家里人还会惦记得厉害,寻思着给孩子捎东西,他家一家子都是从军的,压根儿没有这个习惯,这事儿就显得突兀了。 “托的谁?”
话是这么问,他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肖延心底恼火,已经跟家里说了,别再搞小动作!还是不听! “林艺啊!这丫头放假回家,顺路。说是买了车,自个儿开回来的!捎东西方便!哎!别看她年纪不大,这么远的路,一个人就敢走!虎父无犬女,胆气十足!我是真没想到!是个好样儿的!”
王明阳眯着眼拍着手夸,实则紧盯着肖延的表情。 要是这俩孩子有那意思,他是举双手赞成这门婚事的! 肖延冷着脸看不出什么来,但他眼神飘了一下,下意识捏紧了毛巾道: “政委,我这儿走不开,你找个人去一趟,就说我出任务了。”
“哦?”
王明阳声音忍不住拔高,双眼如同鹰隼,紧紧盯着他。 “咱队里没休假的都有任务,后勤的这会儿早就下班了,你闲着,让谁给你帮忙?我这大晚上的,还有会要开,难不成你指望我去?”
心里莫名恼火,就像一颗心被人剖开了,紧紧盯着非要找出什么来一样。 肖延垂下眼皮,毛巾搭在肩上,就要回宿舍: “那就等明天,后勤的上班,让他们去一趟吧!”
“小肖啊!你这么做,不厚道啊!人小姑娘大老远的给你捎东西,你明明有空,却不去拿,她得罪你了啊?”
“没……” “那人小姑娘独自一人,在省城人生地不熟,大晚上的,也不知道吃饭没,有地方住没,不是得罪你了,你能这样不闻不问?再说她带着那么大一条狗,一般旅馆恐怕都不让住,说不定还得在车里窝一晚上,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会不会遇到坏人,会不会冻着!”
“我……” 肖延喉咙发涩,双手握紧又松开,最终颓然松手。 “我家里人很喜欢她,一直想撮合我俩,我这脑袋拴裤腰带上,没准儿哪天就光荣了,这样的好女孩儿,我不想害了她……政委,你给那边打个招呼安排一下,就说我出任务不在……” “真要没那意思,就坦坦荡荡的去!你现在连人面儿都不见,岂不正是说明你心里有鬼?”
肖延逃似的跑了,王明阳靠着双杠掏出一支烟,叹息与烟,随风舞。 都是干这行出身,他也是因伤退居二线,才娶妻生子,肖延的纠结,他懂。 省军区这边很热情,不仅带她到食堂吃了顿饭,还特意给黑虎提供了一份军犬军粮,让黑虎颇为兴奋,像是回了老家一般。 吃过饭,把车开到军区招待所,省军区这边的同志给她办了入住,又陪着她等了半小时,特战队后勤部负责采购的小同志就开着车来了。 小同志经常出来采购,和军区这边熟,大伙儿都认得他,林艺也就没提验证证件什么的。 毕竟给部队上的亲朋带东西,不像给监狱里的亲朋带东西,会有人偷摸盘剥几轮。 小同志一口白牙笑得灿烂,完全没有大晚上被领导喊出来干活的怨念,只说年底任务紧,东西他带回去就好。 林艺知道肖延的情况,不好意思的说着“麻烦了”、“给你们添乱了”,带着人就下楼,把东西交接了。 在军区招待所,一夜安稳。 第二天一早,林艺就收拾好退房,带着狗开车往家去。 时间已经来到1999年,大洪水已经过去好几个月,洪水造成的道路损坏已经修复的七七八八,中途换了两回道,没费什么功夫,中午时候,林艺的车就开进了山林二中家属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