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话直说,我们之间没有什么旧可以叙。”
在外人面前,方牧晔温和的外表下是无比冷酷的内心。唐婉如静静地坐在一旁,听着方牧晔与兰锦璇交锋,她知道方牧晔现在是护着她,那就没有必要违了他的面子。“威廉大哥,我姐姐才去世几天啊,你这可就另结新欢了,未免有些太无情了吧?”
这位曾经把兰锦瑟打的像个落水狗一样的女人,正一脸伤感地看着方牧晔。女强人示弱,这是无往而不利的招数。可惜方牧晔不吃这一套,他端起唐婉如为他沏好的茶,对着兰锦璇抬了抬手。这是要端茶送客?兰锦璇险些被方牧晔的态度给气到,同时她也清楚方牧晔是铁了心不打算给她面子了。于是,她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说出了自己的来意:“是爷爷,他希望能够见你一面。”
提起兰爵士,原本冷酷的方牧晔也不由顿了一顿。刚来到英国的时候,他着实受了兰爵士不少照顾,甚至后来兰锦瑟成为他的未婚妻也是兰爵士力排众议给他的支持。现在,兰爵士最喜欢的孙女死了,他确实应该给他一个交代。哪怕,这一切都是兰锦瑟咎由自取。刚刚还没有什么危机感的唐婉如在听到兰爵士的名字后,也不由紧张起来。英国虽然是个君主立宪制国家,但是这个国家的贵族依然拥有着很大的势力,兰爵士绝对不是一个可以轻易对付的人。“方大哥,要小心。”
唐婉如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就看到兰锦璇站起来挡在了她与方牧晔的面前,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只好咽下去,她静静地坐在旁边等待方牧晔的决定。好在方牧晔心中是有底的,兰锦瑟之前做的每一件事情他都如实地告诉了兰爵士并且确信兰爵士不会因此而迁怒。当然,这些话当着兰锦璇的面是不能同唐婉如说的,事实上方牧晔只来得及同唐婉如点点头就跟着兰锦璇走了出去。 ,唐婉如盘算了一下,唐家在英国还没有站稳脚跟,万一方牧晔在兰家那里除了什么事情她恐怕就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忽然,她的脑海里显露出小乔治的身影。之前在拍卖会的时候,她感觉乔治伯爵同小乔治和方牧晔的关系似乎都挺不错的。兰爵士虽然势力大,但同乔治伯爵相比还是有一定的差距的。想到这里,唐婉如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之后拨通了小乔治的电话。听电话那里的声音似乎还挺热闹,唐婉如也只好长话短说了。“乔治先生,我是唐婉如。方大哥他被兰家的人带走了,会不会出什么事呢?”
小乔治还是很给力的,挂了唐婉如的电话就立刻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你是说,是兰锦璇亲自来叫威廉过去的?”
小乔治比唐婉如更加了解他们之间的恩怨,如果说兰锦璇是为了给兰锦瑟报仇那可就是天大的笑话了,说不定她还要好好感谢方牧晔呢。“是的,就是兰锦璇。”
想到自己的爱人现在可能受的折磨,唐婉如就坐立难安的。虽然兰家一直都很温柔,但谁让兰锦瑟死在励城、方牧晔的地盘上呢?小乔治得到了准确的答案,夸张地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只要来的不是舞刀弄枪的,那就代表兰爵士没有什么恶意。他要是还记着兰锦瑟的事情,早八百年前就派人把威廉抓住了。你别担心。”
小乔治的保证让唐婉如略微镇定了一些,但想到方牧晔是非常仓促地去兰家的,她未免还是有些不放心。“如果你实在担心的话,我就带你去兰家走一遭吧。”
小乔治本来都打算走了,却也看不得唐婉如这种坐立不安的样子,索性说:“如果你愿意的话,就跟着我一起去兰家拜访一下兰爵士吧,顺便接威廉回家。”
唐婉如哪里还有不愿意的,赶紧梳妆打扮一下作为小乔治的女伴坐上了开往兰家的车子。彼时,方牧晔在兰家的茶室里与兰爵士相对而坐。“小友,你来英国这么长时间了,可从来都没有主动来看过我这糟老头子啊。”
“我没有照顾好锦瑟,没脸来见您。”
当初兰爵士把兰锦瑟的手放在方牧晔的手上时,方牧晔也没有想到兰锦瑟会以那样的方式死去。兰爵士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心生感叹,“是锦瑟命不好,才没能抓住你。否则她现在怎么也不会……”方牧晔怎么可能让兰爵士把兰锦瑟的事情再栽在他的身上,只能连忙打断:“我与锦瑟在她去世之前很久就解除婚约了,但怎么也算得上是朋友,没有想到她竟然就这样离开了人世。兰爵士,希望时间能够冲淡你的悲伤,节哀顺变。”
见方牧晔真是一句准话都没有,兰爵士也只能放弃了原本的打算。兰锦瑟是兰爵士非常欣赏的孙女,而方牧晔则是他特别看重的后起之秀。所以当时他才一力主张他们订婚,却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兰锦瑟就一败涂地。想到这里,兰爵士的眼神不由复杂了许多。他原本的意思,是希望舍了自己这张老脸,让方家给死去的兰锦瑟留一个位置,也算他这个做爷爷的最后一点努力了,只可惜方牧晔把话题岔开了。好在方牧晔在关键时刻调解气氛也是很拿手的,感觉到兰爵士的不甘心,他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周围的环境说:“刚刚我看到了兰锦璇,她的确是一个非常出色的继承人,相信在处理家族事务上她不会比兰锦瑟差。”
逝者已逝,这是方牧晔对兰爵士隐晦的提醒。而这种提醒让兰爵士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捏了捏鼻梁半晌说:“方家小子,听说你要结婚了?”
“是的,那是一个很温柔却很有主意的女人,我很喜欢。”
出于对兰爵士的尊重,方牧晔没有隐瞒自己的感情,甚至眉宇间都洋溢着温柔:“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够与她生两个孩子,一个女儿,一个儿子。”
唐婉如正是这个时候被迎进客厅的,在小乔治戏谑的目光下,唐婉如羞红了脸。她万万没想到,火急火燎地赶过来会看到这样一幅其乐融融的场景。她的未婚夫,竟然在向前任未来岳父说他们将来的夫妻生活!这让原以为他们会闹得惊天动地的唐婉如吃惊极了,她顾不上羞涩快步走到方牧晔身边,礼貌地和兰爵士打招呼:“兰爵士,今天冒昧打扰实在不好意思。”
兰爵士没有给唐婉如脸色看,他像一个寻常的老人一样拄着拐棍打量了唐婉如几眼才说:“是个好姑娘,威廉这一次的眼光还算不错。这是美人救英雄来了?”
刚刚唐婉如也是凭借着狠劲儿一鼓作气才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来到这里的,看到兰爵士颇有几分慈眉善目的样子,她的那股劲儿一下子就散了。“兰爵士,我爸爸还在家里等着回去吃饭呢,我就带着方大哥先离开了。”
坐在那里听方牧晔与兰爵士聊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唐婉如总觉得心里不安,所以才抢在他们说出什么实质性内容的时候要把方牧晔带走。方牧晔明白兰爵士的意思,也明白唐婉如的顾虑,他冲唐婉如安抚性地笑了笑说:“一个星期以后就是我与婉如的婚礼,还希望到时候兰爵士您能够参加。”
看到方牧晔已经牵上了唐婉如的手,哪怕老爵士再不乐意也只能放人,直到他们已经快要走出门,方牧晔与唐婉如才听到兰爵士的声音:“如果你们有时间,就常来看看我这个糟老头子。”
“放心吧,老爷子。”
方牧晔没有回头,但是兰爵士知道方牧晔已经把他的请求放在了心上。“方大哥,这位兰爵士……”唐婉如在惊魂未定之余,还感觉有些奇怪,“他似乎对你没有太大的意见啊。”
要知道兰锦瑟一定程度上的死与方牧晔是分不开关系的。方牧晔把玩着唐婉如的手,漫不经心地说:“兰锦瑟做的所有事情,兰爵士都一清二楚。在这样的情况下,哪怕她死的再惨,兰爵士都不可能怪在我的身上。”
剩下的就是属于老年人的唏嘘了。唐婉如似懂非懂,她在商场上还算可以,但在生活中多多少少是有些迷糊的。她不明白方牧晔为什么要跟着兰锦璇走一趟,也不知道兰爵士这种一点都没有仇恨的样子是缘何而起。这与唐婉如之前想象的“你死我活”还有着非常大的差距,所以直到回到家中,唐婉如都没有醒过神来。无意识地看方牧晔在屋子里忙前忙后,唐婉如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意识:“方大哥,你说兰爵士是不是不希望我们在一起啊。”
“怎么会呢?他刚刚祝福了我们,你没有听到吗?”
方牧晔认为唐婉如是多虑了,兰爵士是什么样的人他最清楚,否则在兰锦瑟死后他根本不可能全身而退,更逞论现在这样和平共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