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和陆夫人当面锣对面鼓的说话了,但之前太多次的先例已经习惯方牧恩的顺从和沉默,陆夫人难以掩饰自己的惊讶。不过很快,陆夫人就冷笑起来:“果然有靠山的女人就是不一样,以为有了方家做娘家,就有底气了?我倒要看看你会不会一辈子留在方家做个老姑子。”
虽然口出恶语,但陆夫人的态度还是让方牧恩隐隐感觉不对劲,她开始以为陆夫人是想乘胜追击来彻底把她赶出陆家。可现在看来,陆夫人的目的似乎在于警告她安安分分待在陆家?这就让方牧恩不得不感到惊奇了,要知道陆夫人可是坚定地秉承拆散他们信念一百年不动摇的人啊。“陆夫人,明人不说暗话,你叫我来应该不是为了联络感情的吧?”
方牧恩根本没有心力和陆夫人再绕圈子,她单刀直入地寻求陆夫人的真正目的。陆夫人的表情依然是高高在上的,但是仔细观察的话就能看出她眼底掩饰起来的尴尬。等到方牧恩听明白陆夫人的意思,就知道她为什么是这样子的表现了。向来高傲的陆夫人竟然是来要求方牧恩劝劝陆琛晟收手的!镇定如方牧恩一时间竟然也愕然了,要知道方家、陆家的恶劣关系已经不是一代两代的事情了,几乎每一代两家人之间都有着解不开的仇和怨,陆夫人这一辈犹是如此。当初小姨和陆老爷子之间的孽缘,在方家人看来是陆老爷子存心勾引,但在陆家尤其是陆夫人眼里,可是方家小姨子不知廉耻地勾引有夫之妇,再加上陆老爷子差点因此搭上一条命,陆夫人对方家可以说是恨之入骨。现在两家对撞的局面,方牧恩与陆琛晟两人眼看着就要反目为仇,最高兴的不应该就是她了么?陆夫人看出方牧恩的惊奇,她的脸色更难看了。如果换做她自己的秉性,打死她也不愿意和方牧恩低头的,更何况做出这种类似于支持她回陆家的表态了。可是想起之前穆老专程打到英国的越洋电话,陆夫人又不得不把这口气生生咽回去。谁让形势比人强呢,哪怕在商场上陆家可以碾压方家,但是在和官方的关系上,陆家是拍马不及的。看着方牧恩,陆夫人有些阴沉的想:等到这场危机度过,她有的是机会收拾方牧恩,不急,不急。可惜陆夫人自以为的屈尊降贵,方牧恩并没有感动涕零。她只是皱着眉头嘲讽地说:“那还多谢陆夫人开恩了,只可惜我已经不需要了。”
方牧恩的“不识好歹”让陆夫人险些拍案而去,“方牧恩,你不要得寸进尺。失去这次机会,下次你想要堂堂正正地回到陆家是根本不可能的。”
因为气愤,陆夫人的脸一阵红一阵绿,看起来煞是好看。这个样子,让方牧恩颇有一番解气的感觉。不管是她在陆夫人这里受的磨搓,还是陆家对方家做的一切,都让方牧恩根本不可能对陆夫人再有好感。所以现在看到陆夫人难受,方牧恩也就心安了。“陆夫人,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听说您的丈夫我的仇人最近身子骨越来越差了,祝他早登极乐!请转告他,我的父亲在天堂俯瞰他下地狱。”
方牧恩一脸微笑地,让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在说什么祝福话语。其实从上次在英国方牧恩那个恶作剧时,陆夫人就觉得这个女人已经脱离了她的掌控。今天方牧恩这种挑衅的态度以及恶毒的诅咒更是让她气得差点喘不上气。“你,你!你很好,方牧恩,只要我在一天,绝对不会让你再踏进陆家的大门。你不就是仗着有方家撑腰吗?我倒要看看方牧晔倒下,你还有几斤几两!”
陆夫人的狠话,方牧恩根本没有放在心里,不是不相信她能做到,而是就算她不说目前的局面也注定是你死我活。事已至此,她何必还要再委屈自己和杀父仇人的妻子强颜欢笑呢?这样想着,方牧恩淡淡地叫了侍者结账,然后在陆夫人仿佛要吃人的眼光下离开了咖啡厅。在走出咖啡厅的一刹那,方牧恩神思有些飘忽地想:“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陆家那群人又有理由来“说服”陆琛晟了吧?不过,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因为陆夫人的“屈尊降贵”,让方牧恩进一步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如果不是到了快要不可挽回的地步,恨方家入骨的陆夫人会和她低头?天方夜谭!方牧晔回到家中,就见到自己的妹妹一脸深沉地坐在双手环胸坐在沙发上等他。“哥,我们谈谈吧。”
方牧恩的态度很郑重,她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决定和方牧晔推心置腹一番的。就算没有这一二三五八个人的轮番劝说,方牧恩也逐渐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励城已经没有了之前那种安宁祥和的气氛,所有人都心惶惶,甚至有人已经开始提前囤货了。方、陆两家的斗争影响,比方牧恩之前想象的要大太多。“牧牧,哥有点累,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正因为方牧恩的郑重,方牧晔才不愿意和她多说,因为结果注定要让方牧恩失望。见方牧恩欲言又止,方牧晔故作疲惫地揉揉太阳穴说:“牧牧,明天有一场非常重要的官方举办的慈善拍卖会,你做我的女伴。有什么事情,等拍卖会过去再说好吗?”
方牧恩知道方牧晔现在承受的压力有多大,一时间也不忍再逼迫哥哥,只好点点头心疼地说:“哥,你快去休息吧。无论事情发展到什么地步,我都是方家的女儿,都是你最亲最爱的妹妹。”
凝望着方牧恩的背影,方牧晔有些出神。虽然明知道方牧恩想要表达的意思是什么,但“最亲最爱”四个字还是刺激到了方牧晔的神经。这个词语,好像充满了致命的诱惑力,让方牧晔整整一晚上都没有合眼。清晨,王一一看到老板的熊猫眼,一下子没有克制住跳脱的本性惊叫出声来:“老板,你是为了我们的计划一夜未眠吗?不要这样拼,很伤身体的。”
“计划”两个字让方牧恩敏感地抬起头,但见方牧晔没有半点解释的意思,她就知道这肯定是针对陆家的计划了。有心想要劝哥哥两句,但方牧恩还是没有张开口。既然哥哥说了今天晚上拍卖会之后会给她一个答复,那她不介意耐心再等上一天。晚上的这场慈善拍卖会是一个非常好的与官方建立良好关系的途径,所以大小商人无不以接到邀请函为荣。很多人甚至在黑市上高价求购,但往往一票难求。方家却不同,凭借着数百年和历代官方的良好关系,他们甚至有资格在宴会开始前拿到详尽的参会人员名单。方牧晔的金笔在“陆琛晟”三个字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叉号,让方牧恩看了有些心惊。“哥,你可不要做傻事,今天的主办方可是官方。”
如果捣乱了官方的拍卖会,就算是方家也要吃不了兜着走。方牧晔宽慰地摸摸方牧恩的头说:“牧牧,你放心,哥还没有那么傻。只是准备了一份大礼,想要送给陆琛晟罢了。”
明明方牧晔说话的时候很平静,但方牧恩还是从中听到了让她心惊肉跳的意味。因为被刻意隐瞒,所以方牧恩无论怎么打听都以失败告终,包括嘴最不严的王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