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回陆宅。”
陆琛晟认真地开着车，没有转头，语气中生硬的命令让方牧恩觉得很不舒服，她就这样一直跟随他的命令，他说什么，她就做什么。像一个任人拉扯的木偶。这种感觉。“你怎么了？”
依旧没有转过头。“没事。”
一路上的沉默，终于在米兰阳光后，方牧恩忍不住同他商量，“阿晟。”
声音有些低，像是在努力压抑着什么。意识到她的不对劲，陆琛晟伸出大手捧起她的脸：“怎么了？”
从刚才就感觉她不对劲，“有事就说。”
犹豫了一番，方牧恩终于抬眸，再次对上陆琛晟那幽深的眸子，竟然再次想退缩。但是她还是微微启唇道：“阿晟，你能不能，不要支配我。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个木偶一般被你随意拉扯着。”
这种像是被禁锢的感觉，真的不好受。时间像是骤然停止了，周围的空气也像是在两人之间凝结了起来。良久，陆琛晟终于再次对上方牧恩的清澈透亮的眸子，眼底全是阴骘，他森冷着声音：“你觉得我在支配你？”
方牧恩深呼吸一口，“是。”
又是一阵沉默。方牧恩是真的琢磨不透这个男人，他高兴的时候可以把你温柔地捧上天，可是不高兴的时候，要是眼神可以杀人的话，方牧恩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这样一个男人，真的很奇怪。“那就当我在支配你吧。”
语气比起刚才，更加阴冷。可是为什么方牧恩很明显地抓住了一丝无奈？为什么会无奈？难道对她这样的话而无奈么？还是连解释都不想解释？也是，他是谁，怎么会解释。“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话说完，男人高大的身躯已经完全在白色的灯光下面投射出影子，晃在方牧恩的身上。他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方牧恩依旧躺在柔软的床上，看纯白的天花板失神。听到他出来了，侧过身去瞧他，盯着他很久很久。陆琛晟也不说话，就任她这样盯着。这个男人生得真是好看，完美的胸肌和人鱼线，就这么完美暴露在方牧恩的眼前，映射出一片男色春光。过了半晌，她才糯糯地开口：“阿晟，对不起．”男人终于展露笑颜，勾着唇角看向床上的女人，眼睛里都是浓浓的欲火。方牧恩赶紧爬上床，将自己裹成一团，警惕地看着他。你逃不掉了。晚上两人一直折腾到半夜才停下来，之前的那些不快也因为这场欢爱而结束。陆琛晟侧着身子单手撑着额头看着怀中的小人儿。她真的和她很像很像，这种错觉不是一次两次。明明她是暮卿悦，而她是方牧恩，两个完全搭不到边的人，会让他有这样的错觉？安家和顾家的合作现如今已是名存实亡，后面许多人抢着与安家合作，却都被安家一一回绝。晚上的慈善晚宴是一次重要的机会，关于安家合作究竟花落谁手。早上一起来陆琛晟就带着方牧恩去了陆家老宅。一大早陆琛皓就在那里浇花，看起来真是闲，看见两人来了以后，丢下花洒就朝他们跑去。“哟～大哥大嫂今天怎么舍得回来了？不在你们温暖的小窝好好待着？”
陆琛晟剜了他一眼，他立马乖乖闭上嘴。一进门就发现陆夫人坐在榻榻米上等着他们：“来了？”
“嗯。”
陆琛晟随意地应了一声，方牧恩在旁边恭敬道：“陆夫人好，陆老爷呢？”
陆夫人很明显从鼻腔里冷哼一声：“看见某人，不想下来。”
方牧恩淡然地笑了笑，嘴角的弧度恰到好处的一个标准的微笑回了她，没有再说什么。却听得陆琛晟淡漠地开口：“她现在是陆太太，也是陆家的媳妇。”
方牧恩抬眸看了一眼身旁高大的男人，他在为自己说话么？一桌的早饭，完全就是因为陆琛晟今天回来才特地准备的，陆琛皓嚷嚷着：“妈你就是偏心，大哥回来就特地出去请高级酒店的厨师！”
陆夫人也白了他一眼，并不打算搭理他。陆琛皓也只好默默闭上嘴，什么霉头，今天都被剜两眼了。“暮小姐在陆家住不惯，在米兰阳光可习惯？”
一句看似热乎的话，从陆夫人的嘴里说出来，明显就是冷嘲热讽。方牧恩模棱两可道：“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那请问暮小姐的狗窝在哪里呢？”
这话一出，一桌子的气氛都僵硬了，方牧恩扯了扯嘴角，不知道怎么应对。“妈。”
陆琛晟头也没抬，只是这样淡淡地叫了一声。陆夫人白了一眼方牧恩，没再说话。一顿早饭就在这样冷成冰的氛围里吃完了。陆琛晟起身问母亲：“父亲呢？”
问完以后看了一样方牧恩，然后就听到陆夫人回答他：“在楼上呢。去吧，好久没和你父亲聊聊了。”
“嗯。”
简单地应了一声就朝楼上书房走去。陆琛晟走了后，陆夫人深深地看了一眼方牧恩，像是要从她身上看出点什么似的。方牧恩知道等会儿肯定是逃不掉了，于是心中暗叹无奈。“暮小姐，介意聊聊么？”
陆夫人含着假笑望着她。方牧恩在这样的圈子里生活多了，自然也明白这笑，很明显是假笑，弯弯的笑纹笼着眼睛，眸中透出一股不容拒绝。“好。”
两人去了陆宅的花园，现在正立夏，花开得也差不多了。风一吹就有很多花散落下来，一种微不足道的渺小而无力的感觉。“暮小姐，我只问你，也只问你一个问题。”
陆太太的眼神一直未从方牧恩身上挪开过。方牧恩抿了抿嘴，“好。”
心中却是在暗暗揣摩她会问什么。“你爱琛晟么？”
淡然的话语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今天吃什么这种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话语。可是在方牧恩的眼里，这明显是一种质问，质问她是不是有目的才进陆家的。她想也没想就答：“爱。”
脱口而出，不经大脑让她自己都愣了愣。目光再次对上陆夫人的眼睛，里面全是坚定之色，她似乎能猜到在陆夫人的假笑下接下来要说什么。“可是暮小姐，身为一个女人我要提醒你一句。”
陆夫人故意顿了顿，“琛晟他并不爱你。”
这么久了，她的儿子一直忘不了的还是只有那个方家的女儿。所以并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娶眼前的整个女人是为了什么。难道仅仅是她身上有和那个女人相像的地方么？这次特意找她出来，只是为了让她知难而退，看她知道自己的男人还装着另外一个女人会不会还那么风轻云淡。然而她错了。方牧恩听闻这话，笑意渐渐舒展开来，轻声而又温柔道：“我爱他，与他无关。”
这种话说出来方牧恩自己都觉得有点矫情。不过她的义务不就是为了应付他的家人，扮演一个好妻子么？陆夫人恍若失神，随后目光开始变得阴冷和一丝嫌弃，她冷哼一声，甩下一句：“好自为之。”
就走回去。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一点也不好对付，看来是应该让老爷查查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目的，比给钱还难打发的女人，不简单。方牧恩倒是没把陆夫人的话放在心上，她现在心心念念想的就是她的复仇之路，这才是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情。看着这满园的花飘花落，她有些失神。母亲现在还在精神病医院里，不知道经过上次的事，顾继城会不会狠狠地再次虐待他一番再假意照顾她。想到顾继城，呵，现在怕都是自身难保了。方牧恩的眼底划过一丝阴狠，毁掉方家的人，我一定要一个一个都让你们付出代价！心底暗暗立下这个誓言，小手不自觉攥紧，略长的指甲嵌入掌心的嫩肉里也毫无知觉，一瞬之间看到这些花，没有一点开心的念头。就在她要转身回去的时候，身后响起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大嫂那么好的雅致来这里看花啊？”
转过头就发现陆琛皓带着笑得媚人入骨的笑容看着她，像是一种男色勾引。方牧恩扯了扯嘴角，兀自走过他身旁，风轻云淡飘出一句话：“拿你这笑勾引你男朋友去吧。”
噗。陆琛皓差点笑出声来，转过身看着她那标准的步资，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这个大嫂，每次都能把她噎得说不出话来，还碰一鼻子灰。不过看着她的背影，陆琛皓若有所思，这个女人感觉像一个人。陆琛晟正好从楼上下来，冰冷的眼神扫过，看着陆夫人道：“暮暮呢？”
陆夫人没好气地白了一眼他，然后不耐烦地说：“外面。”
“妈，我们先走了。”
陆夫人没有回答他，只是依旧坐在榻榻米上盯着电视一直看，像是这里一直都只有她一个人。她也是个母亲，也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整天围着一个女人转，为了那个女人，竟然还搬出去住了？想到这里，她将遥控器甩到茶几上，没有一丝看电视的兴趣。陆琛晟一出去就看到了方牧恩在等她，眼角渐渐溢出笑意，低沉着嗓音道：“怎么出来了？”
难道又跟母亲闹不和了？想起刚才母亲的态度，陆琛晟没等她说话就再度开口：“又闹了？”
方牧恩自然知道他说的什么，轻轻地摇了摇头：“走吧阿晟。”
随后像个小女人一般挽着他缓步出了陆家。这一切都被陆琛皓看在眼里，他终于想起来暮卿悦像谁了，像以前方家的方牧恩。陆家的人都知道，陆琛晟爱那个女人爱得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