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尚邴摇了摇头,默默走了出来,站在他的面前,眼中带着嘲讽,冷声质问。 “凭什么国子监的学子就高人一等呢?”
听到声音的朱元璋抬眼将目光落在朱尚邴身上,里面透露着几分期待。 文官垂眸沉思并未放话,而对面的武官早已小声议论。 面对这个问题,老臣先是错愕,但仅有片刻,迅速答复道。 “国子监的学子自幼蒙学,要比寻常人要更通透,乃是同辈中的佼佼者,岂是低贱的商贾之子可比?”
听到这个回答跪在他身后的部分朝臣附和,他们面色坦荡,仿佛这便是天经地义的事。 怎料…… 朱尚邴听闻不禁嗤笑,冷声质问。 “好一个低贱的商贾之子,你可要知道坐在龙椅上的那位,我的皇爷爷,他也不过是平民百姓,为何有些人生来就可以高人一等?”
本来正在看好戏的某人突然被牵连,但他并没有开口阻止朱元璋也看着老臣不太顺心,动不动就论尊卑贵贱,朝臣对他的评价也是褒贬不一。 说的好听点便是刚正不阿,说的不好听便是冥顽不灵。 虽然朱元璋并没有开口,但也没有阻止朱尚邴,像是默许。 讨到好处的某人,自然没有错过这大好时机,乘胜追击。 “今日我且在这退一万步与你们讲,试问满朝文武,若要你们给出几百万两的真金白银,你们给得起吗?你们愿意出这一笔钱入国库吗?”
几百万两? 听到这报价满朝文武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要知道大明的税收也不过千万,寥寥几日便筹集这么多的银两,实在是…… 跪在底下的文官个个面色惨白,他们虽然不缺钱,但也拿不出这么多,若是知道出列会有这么大的事,即便是将他们打断腿都不会出来。 可为时已晚。 他们如坐针毡,不敢抬头迎上朱尚邴的目光。 “为何世子殿下您要本末倒置,这笔钱为何又要我们朝臣来出。”
老臣再度开口,只是这话…… 在这话脱口而出的那一瞬,若不是有禁卫将他钳制,恐怕今天还真要血染金銮殿。 本末倒置? 当这四字溢出朱尚邴唇角的笑意彻底凝固,眼底像贮藏着座绵延不绝的雪峰,冰冷瑟骨。 “好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既然你给不出这笔钱,那就别开口,省得在这丢人现眼,今日我要说的便是你们眼中低贱的商贾,为了孩子能入国子监出了这笔钱。”
看着底下低头不语的满朝文武,他疲惫的闭上眼。 就在以为即将孤军奋战时,旁边忽然传来声音。 只听扑通一声,有人跪在他身侧。 是郁新。 “世子殿下此言不虚,如今国库空虚,正是用钱之际,别的不说若是大人们愿意出这笔钱,那臣愿意以死向世子殿下谢罪,以此平息这场争端,不知诸位大人意下如何?”
这波神助攻朱尚邴愿意给他满分。 把话给说死了,别说跪在地上,那个根本出不起几百万,就算是出得起那也要遭殃,他从哪里得来的这笔银子。 顺藤摸瓜,稍有不慎便是九族消消乐。 真刑! 朱元璋看着底下点了点头,文武百官鸦雀无声,事出有因,无法反驳朱尚邴的话。 香到即将要售卖的蜂窝煤,他笑着走到老臣的跟前,迫使他抬头与他对视,唇角的笑讽刺味十足。 “说来还有一件大好事,没有来得及和朝臣说无毒的煤炭,即将通过商贾之手传至各地,若大人想买也行,但跪在地上的这几位大臣,为了防止有些人因卖不出柴火,难以过冬,本殿下的意思是不售卖给你们。”
杀人诛心。 这对满朝文武来说的确是好消息,但跪在地上的那些…… 他们齐刷刷望向带头的那人,希望能讨要个说法,并非买不起柴火,但眼瞅别人可以节省大笔开支,他们怎能甘心。 朱元璋坐在上面,看着朱尚邴得意的模样,闭上眼在心中暗叹。 可恶!又被这小子装到了。 看着面前这些人殷切的目光,朱尚邴露出笑容却令人不寒而栗,他的眼神似有若无的飘向为首老臣,那边仿佛在暗示着什么。 很快便有一人站出来,他对着前面横眉竖眼,义愤填膺地控诉。 “世子殿下都是那位大人逼我们就范,为的就是让您妥协!让您知道朝堂并非一言堂!”
一言堂? 话音落下,朱尚邴回首望向朱元璋那边,心中暗道有好戏瞧了,与此同时后者拍桌而起面色铁青。 他怒喝。 “放肆!”
朝堂即便是一言堂也是皇帝的一言堂,胆敢在背后妄议还胡诌,文武百官看着身形佝偻的那位,眼中怜惜不再转为嘲弄,自掘坟墓。 朱樉与邓镇就好像局外人旁观这场朝堂从最开始起立压制朱尚邴在到朱尚邴逆风翻盘,还成功将带头的那位拉入泥泽。 由一开始群臣无法给出的几百万辆白银,再到利国利民的蜂窝煤。 稳扎稳打。 “这小子比你当年还要狂。”
邓镇看着运筹帷幄的朱尚邴,想到许多年前那个稚嫩的孩童以及意气风发的秦王,忍不住感慨。 被点名的某人听闻摇了摇头,他的目光也牢牢被那位吸引。 过了许久后才开口。 “当年我只是在战场上,这小子是在朝堂翻云弄雨。”
他只会舞刀弄枪,在朝堂上自保却无法出类拔萃。 不过庸庸碌碌。 谁曾想生出来的孩子居然…… “小朱,你可得小心点,这人还不知道谁派遣来的。”
李二声音透露着几分凝重,在脑中提醒。 那个老臣即便再厉害,当初罢免无数言官时也不敢当出头鸟。 为何今日和打了鸡血般? 有人在背后撑腰,护持着他。 只是这位没想到朱尚邴的手段颇多,非但没有将他至于万劫不复,反倒自食恶果,难以抽身。 这道理他又怎会不知? 只是…… “见招拆招。”
此事以为首那位被打入昭狱,择日斩首告终。 而朱尚邴。 他要去干件大事情,匆忙换了身锦袍便往外跑去。 …… 铜雀楼。 看着身边穿着蓝袍但眉眼柔和,可见女相的张宜如,朱尚邴深吸口气本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却被一句话给堵住。 “不许多嘴。”
她嗔怪地看了这边一眼,女儿家姿态展露无疑,穿不穿这身衣服,好像并不重要。 但朱尚邴还是给了面子,并没有继续开口的打算。 没过多久,约好的二十几个富商齐聚此处,他们看着正品茶的朱尚邴笑容中带着几分谄媚。 早朝的事情已经知道了。 虽然他们之间只是交易,但秦王世子力排众议,更为富商正名说他们并不低贱,博的诸位好感,心中正钦佩着,笑容都多了几分真实。 至于旁边明显是姑娘的假公子,虽然不清楚身份,但这些都是人精自然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都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