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送到封萧萧家去。星期五上午,周菲菲出院,她回到警察局报到。上了会儿班,吃午饭的时候她给洛家俊打电话,说:“我一会儿就去取你母亲的头发样本,你过来拿吧。”
“好。”
吃完饭,周菲菲去看钱玉美,说:“洛家俊托我来看看你。”
钱玉美呜呜咽咽地说:“请警官帮我跟他说,我对不起他。”
周菲菲说:“我会转告他的,他本来想来看你,但现在他进不来,让我帮你照张相。”
“不不不,不照相,”钱玉美摆着手说:“我这样子,照相没法看。”
“你自己的儿子有什么关系?他又不会嫌弃你。”
“不不,”钱玉美还是坚持不照:“我不能让我儿子看到我这么丑。”
“你不丑,就是出现了几根白头发。”
“我头发都白了?”
钱玉美很惊慌。她是一个极其爱美的女人,近六十岁的女人,原本头发也花白了,只是她平时爱焗油,头发染了色看不出来。“我帮你拔掉吧。”
周菲菲拔了几根白头发递给她看,连毛囊都带起来了。她又要求为钱玉美拍照,钱玉美依然坚持不拍,周菲菲就出去了。回到办公室,她立刻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信封,把毛发放进去,然后来到警察局大门口等洛家俊。洛家俊到了,周菲菲把装着毛发的信封递给他,他马上拿着到司法鉴定所去。工作人员听他说要做亲子鉴定,接过信封注上标记,他又扯下自己的头发递过去,工作人员用另一个信封封好后,也做了标记,然后让他一周后来取结果。洛家俊回来后,把这件事告诉了封萧萧,封萧萧也很期待结果。然后他开车到学校接洛东宇,等他把孩子接回来的时候,洛鼎天自己赶车下来了。“祖爷!”
洛东宇飞跑着奔过去。封萧萧忙喊:“慢点,儿子!别把祖爷撞倒了。”
洛家俊赶紧大步过去,在洛鼎天身后扶着。洛东宇跑过去拉洛鼎天:“祖爷,下棋。”
“好,好,我知道东宇今天放假,专程下来陪你下棋的。”
洛家俊问:“爷爷,爹地没跟你一起下来?”
“别理他,他是个老古董,把我送上车,他就回去了。”
封萧萧笑起来,看着那祖孙俩跑进去下棋去了。星期六,姜小米来了,封萧萧想起周菲菲应该没有上班,忙给她打电话,邀请她过来玩,周菲菲于是来了。封萧萧为周菲菲和姜小米做了介绍。姜小米得知周菲菲救过封萧萧一家三口的性命,激动地拉着她说:“谢谢,谢谢周警官,萧萧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特别担心她出事,如果不是你救他们,我就没有这个好朋友了,感谢感谢,非常感谢!”
周菲菲笑着说:“他们也是我的朋友,再说我是警察,救人也是我的本职工作。”
“不管怎么说,你救了他们,我还是很感谢,今天中午我一定要敬你几杯酒。”
封萧萧忙说:“菲菲有伤,不能喝酒。”
“是吗?那我以茶代酒,现在敬你。”
姜小米马上为周菲菲斟上茶。周菲菲说:“太客气了,我们三个人一起吧。”
“好,一起,一起。”
三个人以茶代酒干了一杯,就随意聊起来。“萧萧!”
楼下突然传来杜云峰的喊声。“哎!”
封萧萧跑出去应道:“这里,楼上。”
姜小米吓一大跳,忙对周菲菲说:“我老板来了,我回避一下,一会儿萧萧进来,你就说我有事先走了。”
按说来,姜小米现在应该特别想和杜云峰见面,因为她都要和他约会了嘛,但是暗恋的人有一种奇怪的心理,既想和暗恋的对象见面,又怕和他见面。所以姜小米听见杜云峰的声音,第一个反应就是逃走或者躲起来。周菲菲笑起来:“你怕老板跟我怕上级一样,行,你先走吧,我一会儿告诉萧萧。”
姜小米一时不知道往什么地方躲,只有一条楼梯,杜云峰在往上走,她如果往下走正好碰上。听见杜云峰已经上来了,在走廊上和封萧萧说话,她急忙躲在门背后。周菲菲笑着走过来,站在门边帮她挡着。姜小米感激不尽,听见封萧萧招呼杜云峰进来,她大气都不敢出。杜云峰进来,和周菲菲打招呼:“周警官,你的伤好了?”
“好了,”周菲菲看着他手里的三束花,说:“你还给萧萧送花来?”
杜云峰当着她的面,自然不能说是把人家的花转送给封萧萧的,顺口回答:“是啊,自己家的花,不花钱。”
“我听萧萧说了,”周菲菲说:“你们家就是种花的,云川市所有花店的花都是你家提供的,萧萧家楼下的花也是你送来的。”
“没错,周警官如果不嫌弃,改天我也给你送几盆。”
“行。”
姜小米的身子完全隐在门后,杜云峰没有看见,当然她也看不见他,所以不知道他手里拿那三束花就是她送给他的。杜云峰问:“这花插在哪里?”
封萧萧说:“阳台上有几个花瓶。”
“那我放过去。”
姜小米听见杜云峰的脚步声往后面阳台去了,她忙从门后钻出来,飞快跑出去了。封萧萧看见了,忙叫:“小……”周菲菲按住嘴唇嘘了一声,低声说:“杜云峰是她老板,她怕老板,所以先走了。”
“哦,没出息的,这么大了还怕老板。”
封萧萧骂。她在心里叹气,好不容易让他们有直接见面的机会,姜小米这个笨蛋还逃了。周菲菲笑着说:“跟我一样,我每次见了上级就打怵。”
封萧萧哈哈大笑。杜云峰过来问:“你们在笑什么?”
封萧萧反问:“杜总,你们公司的员工怕不怕你?”
“怕我干什么?”
杜云峰说:“我又不是老虎。”
周菲菲说:“我上级也不是老虎,我每次去见他,心里都敲小鼓。”
“那是你爱上你的上级了吧?”
“什么意思?”
杜云峰说:“很简单,只有爱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怕他。”
“哦——”封萧萧恍然大悟,原来姜小米那个死丫头爱上杜云峰了,所以怕见他!周菲菲却否认:“我们跟你们不一样,我们每一个当兵的都怕上级,明知道上级对我们很好也怕,不知道什么心理。”
“你们是被训出来的,训胆小了。”
周菲菲笑起来:“大概是吧。”
几个人聊了一会儿,周菲菲上洗手间去了。杜云峰低声对封萧萧说:“萧萧,那三束花不是我专门送给你的,而是一个员工送给我,我转送给你的。”
封萧萧不解:“你的员工送给你。你为什么又送给我?”
杜云峰说:“是财会室一个女员工,新来的,我批评了她两次,她不知道怎么就对我有意思了,你看那三束花,全是暗恋的意思。”
封萧萧马上猜到这花一定是姜小米送的,不由暗叹她的勇敢,有进步啊。要知道,以前的姜小米别说给男人送花,就是男人给她送,她都不敢接。她问:“你为什么要把她的花转送给我?”
“因为我和她不可能,我希望让她早点对我死心。”
“那姑娘长得丑吗?”
“不丑,很漂亮。”
“性格不好?”
“不,很好。”
“那为什么……”杜云峰说:“感情是一个奇妙的东西,不是跟谁都可以恋爱。”
“谁又是生来就会谈恋爱呢?”
封萧萧说:“感情不都是慢慢培养的吗?”
“如果我的心是空白的,感情很容易培养,但当我的心里填满了另一个人的影子后,要再培养一份新的感情,就不容易了。”
封萧萧呆住了,她听出杜云峰的话外之音,是她让他从此以后不再愿意爱别的女人了吗?周菲菲出来了,问:“你们在聊什么?”
“随便聊聊,”杜云峰转向她:“菲菲,你以前说,你爱上了一个恨你的人,现在如何了?”
封萧萧惊讶地说:“你也知道菲菲的恋爱史?”
“我只知道一点,因为她没有说完。”
周菲菲说:“他答应娶我了。”
“好事,你终于守得云开见明月,恭喜。”
周菲菲摇头:“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肯娶我。”
“只要他答应了,娶你就是迟早的事,你也不用着急。”
“嗯,不着急。”
洛家俊上来了,说:“吃饭了。”
几个人于是一起下楼吃饭。姜小米离开封萧萧家后,心里就一直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躲,好不容易才有和他相遇的机会,逃什么啊,白白浪费了。可是,杜云峰出现得实在太突然,她当时根本来不及反应,本能地就逃了。还有,如果当时只有封萧萧还好一点,但周菲菲也在场,她害怕杜云峰当着那么多的人说她给他送花倒追他什么的,那太丢人了,所以不得不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