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家俊转身问医生:“病人已经苏醒了?”
医生摇头:“她可能是回光返照了。”
洛家俊大惊:“你们不是在尽力抢救她吗?怎么她还回光返照了?”
医生回答:“我们尽了力,病人的情况不是头上的伤造成的,而是她身上的癌细胞大面积扩散了,所以不行了,你赶紧准备后事吧。”
洛家俊听了这话更加紧张,如果这是冯素云最后的遗言,那就是加在封萧萧头上的一道紧箍咒,对他们的未来会产生相当深远的影响,他不能不担心。他将脸紧贴在玻璃上,焦急地看着监护室里的封萧萧,想知道冯素云倒底说了什么。但他听不见冯素云说话,也看不到她的嘴形,只能两眼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封萧萧,观察她的表情有什么变化。只见封萧萧将耳朵贴在冯素云的嘴边,一边听一边点头,然后开始哭,眼泪顺着脸庞往下淌。他的心狠狠揪起来。在忐忑不安中,洛家俊等了好一会儿,封萧萧突然直起腰,向他招招手。洛家俊不解,冯素云还要跟他说话?封萧萧喊:“把东宇带进来。”
洛家俊不敢怠慢,赶紧把洛东宇一起带进去。封萧萧让开,洛家俊抱着洛东宇来到冯素云面前,握着她的手说:“大娘,我是家俊,东宇也在这里。”
冯素云的气息已经十分微弱,她用力撑着说:“你……照顾好……萧萧和……孩子。”
洛家俊连连点头:“大娘放心,我会照顾好萧萧和东宇。”
冯素云继续断断续续地说:“不管……什么时候,你不能……对不起……他们……”“我保证,”洛家俊郑重地说:“我会用生命来爱他们,保护他们,不让他们受任何伤害!”
冯素云艰难地说:“萧萧是个……好姑娘,也是个……苦命的……孩子,你发誓……一定不能……负她……”洛家俊毫不犹豫地举起右手发誓:“我若负萧萧,天诛地灭!”
封萧萧的眼泪汹涌地流下来,哭得泣不成声。冯素云欣慰地点头,手慢慢抬起来,伸向洛东宇。洛家俊忙把孩子的小手放在她手里,说:“东宇,叫奶奶。”
洛东宇听话地叫:“奶奶,您起来,你都很久没吃饭了,起来吃饭。”
冯素云说:“乖孙孙,给奶奶……讲个……故事……”“那我讲完奶奶是不是就起来吃饭?”
冯素云点头。孩子于是讲起来:“小军家里有爸爸、妈妈、爷爷和奶奶五个人,为什么有五个人呢?因为加上小军就是五个人了。“小军的爷爷特别爱奶奶,有什么好吃的都先给奶奶,小军的爸爸妈妈也特别爱奶奶,有什么好吃的都先给奶奶。“小军问妈妈:‘为什么您们总是把好吃的让奶奶先吃?’“妈妈说:‘因为奶奶很辛苦。’“小军说:‘那我也要把好吃的让奶奶先吃。’”不知道什么时候,冯素云的手垂下去,停止了呼吸,她的脸上带着笑容,就像睡着了一样。洛东宇不知道奶奶已经过世了,他抓住冯素云的手摇:“奶奶,我讲完了,您起来吃饭,我也把好吃的让您先吃。”
冯素云没有动静,孩子又喊了几声,哇地哭起来:“奶奶骗人!奶奶说话不算话!奶奶说了我讲完了就起来吃饭,呜呜呜……”封萧萧再也忍不住,号啕大哭起来:“东宇,别叫了,你奶奶已经过世了……”洛家俊抱住这娘俩,他也泪流满面。封萧萧和洛东宇是单纯为冯素云的过世哭,洛家俊不同,他的心情此刻极为复杂。他的流泪有三个方面的因素,其一是为冯素云过世,其二是因为封萧萧伤心。最重要的一点,是冯素云过世前托付他照顾封萧萧和洛东宇,让他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下来,也忍不住激动得哭。他原本以为冯素云会在他和封萧萧之间搞破坏,毕竟她对他母亲极恨,而且上一次态度转变也太突然,让他感到很疑惑,所以以为她会以死相劝,让封萧萧远离他。如果是这样,那他和封萧萧的关系又会出现大转折,不知道要经历多少困难才能修成正果。现在他心里虽然还有重重疑团,但只要封萧萧在身边,他就放心了,他会慢慢查个水落石出。封萧萧哭着哭着没了声音,洛家俊一看,她已经休克了。他慌忙喊医生,医生赶来,把封萧萧送进了急救室。检查结果,她是悲伤过度郁结于心导致突然昏迷,还有感冒发烧的症状,身体也极度虚弱,需要好好调理。于是洛家俊安排她住在医院里,又让医院把冯素云的遗体冷藏起来,等封萧萧好了再办后事。洛世勋打电话问冯素云的情况,洛家俊如实相告,洛世勋也只有一声叹息,叮嘱他帮冯素云好好操办后事。钱玉美得知冯素云死了,简直欣喜若狂,这颗眼中钉终于拔除了,再也不能对她形成威胁了,她自然高兴。但她不敢表露出来,也不敢在洛世勋面前提这件事。封萧萧只住了一天就坚决出院了,她想让婆婆早日入土为安,拖着病体为冯素云办后事。洛家俊又心疼又阻拦不住,只能由她,当然他得出大力操办。送葬的客人很多,洛氏集团就来了大批的人吊唁,除了高层,不少普通员工也来了。这些来吊唁的人,有巴结洛家俊的,有碍于情面不得不来的,更多的是同情冯素云被害来无声声援的。因为冯素云出事的时候,有不少员工亲眼看见了,短时间内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大家对这件事极为关心,都认为是钱玉美害死了冯素云,但钱玉美却没有得到任何惩罚,于是大家都觉得是洛家用钱摆平了这件事。警方尽管公布了调查结果,但一部分人总要选择无视,他们议论纷纷,大肆散布什么阴谋论、金钱论,闹得沸沸扬扬。洛家俊不解释,反正解释了也没人相信。再说警方已经公布了调查结果,他也没有解释的必要。姜小米来了,许英豪自然也来了,封萧萧少不得又哭了一场。杜云峰也来了。他这段时间没少往医院跑,虽然对和封萧萧的婚事不抱希望,但他又忘不了她,对她也不能不关注和关心,这种时候对她更加放心不下。加上他奶奶也总逼他来找封萧萧,他就顺水推舟地来了,不过只要洛家俊碰上了又会把他赶走。今天洛家俊自然不会赶他,但言语中和他还是针锋相对,冷嘲热讽。局外人都以为他们是生意场上的对手,所以水火不相容,却不知道他们暗中是合作伙伴,只不过在众人面前演戏罢了。安葬了冯素云,她入土为安,封萧萧的情绪平稳下来,她的身体也好多了。洛家俊放下心来,开始着手调查冯素云之死的背后真相。他去了很多医院,查冯素云的病例,很快就查出她在做眼睛手术以前就知道自己患了三种癌症!洛家俊算了算日子,冯素云在她那次服安眠药自杀前就知道了。准确地说,是在洛家俊住院的那两天,冯素云到医院检查身体,得知自己患了癌症的。他把前后的事情连起来分析了一下,顿时豁然开朗,原来这一切果然是冯素云故意设计陷害他母亲的!但是,他母亲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云川市?从时间上来说太巧合了,而且母亲之前给他打过电话,叫他不要相信别人的话,这又是什么意思?他感到冯素云和他母亲在年会之前一定联系过,现在冯素云死了,钱玉美就是唯一的突破口了。他给钱玉美打电话,问:“妈咪,您那天为什么出现在云川市?”
钱玉美说:“我不是都说了吗?我那天晚上做梦,梦见你姥爷姥姥说想你了,我就替他们来看看你……”“那您怎么知道我们在开年会?”
“我不知道你们在开年会……”“那您怎么会直接出现在酒店?”
“我……”钱玉美被他接连地逼问逼得答不出来了。洛家俊又问:“大娘是不是给您打过电话?”
“什么大娘二娘!”
钱玉美火了:“你就我一个妈……”洛家俊不理她,紧接着又问:“年会的事是不是大娘告诉您的?酒店是不是也是大娘说的?”
钱玉美被他逼问得没有办法,她不敢说出邮件的事,但不说出个让洛家俊信服的理由,他又不会善罢甘休。听他一口一个大娘,钱玉美灵机一动,说:“好,好,你非要问,那我就告诉你。“没错,冯素云是给我打过电话,说你们公司要开年会了,你要在年会的时候当众向她行大礼,把她叫妈,还说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以后就是她的了,要孝敬她了。“儿啊,你想想,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是我含辛茹苦养大的,可你竟然要把她认成亲妈,要孝敬她去了,我这心里能好受吗?“我气得马上就订机票赶过来了,却没想到被她算计了,差点让我坐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