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萧萧懒得理他,自顾自往下说:“他到的时候,我原本在烧油,听见东宇说叔叔来了,我以为是你来了,怕你和我婆婆发生冲突,我急忙跑出去,却见是杜总。”
洛家俊又不明白了:“你怎么会以为是我?”
“我以为你来看看孩子的病好没有。”
“对了,东宇好了没有?”
洛家俊顺势问。“差不多了。”
“那明天来上班。”
“明天周末。”
“周末也要加班,陪我出差。”
洛家俊恨不能把封萧萧绑在身边才安心。“不行,东宇的病刚好,这两天我还要带东宇出去玩,他几天没出门,都憋坏了。”
“好,星期一来。”
洛家俊拉回话题:“接着说。”
封萧萧接着讲述:“我出去和杜总没说几句话,他闻到了厨房的味道,说油要燃了,我才想起锅里在烧油,急忙跑进去,那油轰地一下就燃起来了,火好大……”她回想起那油猛然烧起来的样子,再次感到了恐惧,身子打了个哆嗦。洛家俊的心突然疼了,把她揽进怀里抱住,在她耳边轻声说:“你吓坏了?”
“嗯。”
封萧萧没有推开他,在这一刻,她觉得特别有安全感。她想,如果那时候洛家俊在场,他也会像杜云峰一样保护她、安慰她。洛家俊轻轻拍她的背,安抚她的恐惧和害怕,他知道封萧萧不算是胆小的女人,什么老鼠、蛇之类的动物都不能吓住她,但她终就是女人,总有让她害怕的东西。而她最怕的,就是起火。当年他们热恋的时候,有一次在路上看见一辆小车自燃了,一向镇定的封萧萧吓得大喊大叫,拼命往他怀里钻。幸好其他的小车停下来,连公交车都停下来,司机们纷纷拿出灭火器喷向那辆小车。火很快扑灭了,那辆小车的损失总算不是太大,也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但封萧萧还在他怀里发抖,好一会儿都控制不住。洛家俊把她扶回家,安抚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平静下来。“你怎么吓成这样?”
洛家俊很不解地问:“你一向胆子都很大啊。”
封萧萧吁了口气,说:“我小时候,有一次用打火机点纸玩,我把一卷餐巾纸拿在手上,刚一点那纸哗地就燃起来了,烧着了我的手,我疼得一甩,纸带着火飞到了床上。“我急忙想把纸拿下来,但那些纸散开,烧着了棉被和毛毯,火一下大起来。“我吓得跑出来喊爸爸妈妈,但他们不在家,门也锁着的。“那时候爸爸妈妈还在创业之初,早上很早就要出去忙工作,把睡觉的我锁在屋里。“我睡醒后都是自己玩,一直玩到他们回来接我吃早饭。“那天我醒了大概太无聊,就烧纸玩,没想到把床引燃了。“我打不开门,一边摇门一边大哭大喊,我看见屋子的火越来越大,烟雾窜出来呛着了我,我咳得喊不出来了,我觉得我要被烧死了,以后再也见不着爸爸妈妈了,然后我什么也不知道了。”
“昏迷了?”
洛家俊忙问:“然后呢?谁救了你?”
封萧萧说:“我醒来的时候,我妈妈抱着我,她眼睛都哭肿了,她说是邻居看见了我家的烟雾,一边报警一边闯开门把我抱了出去,等爸爸妈妈赶回来的时候,我已经被送到医院了。”
洛家俊不由抱紧她:“难怪你这么怕火。”
封萧萧在他怀里窝了一会儿,说:“从那以后,我很长时间心里都有阴影,妈妈炒菜的时候,我看见灶里的火都会惊恐地喊叫,后来他们就再也不让我进厨房了。”
洛家俊又明白了:“难怪你不会做饭。”
封萧萧接着说:“我长大一些后,也想锻炼自己的胆子,所以有意在厨房进出,慢慢不怕灶里的火了,但没想到看见车子燃起的大火还是害怕。”
“正常的,”洛家俊安慰她:“小时候心里的阴影往往会伴随你一生。”
所以现在听见封萧萧说锅里油烧燃了,他知道她有多害怕。她很少在厨房独立操作,骤然间看见半锅油燃起来的大火,必定会想起她小时候的经历,害怕也无法避免。洛家俊说:“你不是怕火,而是怕万一引发火灾,伤害到儿子吧?”
“嗯。”
封萧萧点头,她的眼泪开始往出流。这个人果然是了解她的,不需要她明说,他也能知道她害怕什么,担心什么。洛家俊听见了她带着哭腔的啜泣声,他的心更痛,捧起她的脸,吻她的眼泪。封萧萧闭着眼睛,安静地让他吻,她贪恋他的温柔,贪恋他的关怀,她总是希望她有危险的时候,害怕的时候,他能陪在她身边,可又觉得这一切都是奢望。洛家俊吻着吻着,心里忽然划过一个问号,猛然推开她:“杜云峰也这样抱你了?”
封萧萧睁开眼睛看着他:“洛家俊,在你眼里,我封萧萧到底是一个有多无耻的女人?”
“这跟无不无耻有什么关系?”
洛家俊振振有理地说:“你吓着了,他为了安慰你,抱你不是正常的吗?”
“既然你认为这是正常的,又这么紧张做什么?”
“那他到底抱你还是没有抱?”
封萧萧看着他,这个男人把她当成了他的私有财产,谁都不能挨不能碰。见她盯着自己不说话,洛家俊的心情大为紧张,催促:“你别这样看着我,说话!他抱你没有!”
封萧萧垂下眼睑,说:“如果我说他没有抱我,你是不是很失望?”
“你傻了是不是?他没有抱你,我为什么要失望?我高兴还来不及!”
“因为你视若珍宝的女人,在人家眼里根本一文不值!”
封萧萧低着头说:“除了你这个傻子,没有谁会真正在乎我,没有谁会真心实意待我,为我吃醋,为我生气……”洛家俊一下就被感动了,他重新抱住封萧萧:“你知道我在乎你?知道我为你吃醋,为你生气?”
封萧萧说:“你的什么我不知道?我的什么你又不知道?”
是啊,他们的心意,其实相互都知道,但因为现在的叔嫂关系,他们不敢公开表达而已。洛家俊抱紧她,下巴在她的头顶摩挲,柔声说:“萧萧,再忍耐一些日子,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封萧萧苦笑:“我不需要你的什么交代,我心里有你,我也知道你心里有我,但两个人相爱不一定非要做夫妻,我们的灵魂和肉体可以分离,我的灵魂会爱你,但我的身体不属于你!”
“我不准!”
洛家俊推开她,盯着她的眼睛说:“你听好,我不准你的灵魂和肉体分离,我要你属于我,从灵魂到身体,都完完全全属于我!”
封萧萧定定地看着他,摇头:“家俊,你为什么还不明白?我们根本不可能……”“没有什么不可能,我说可能就可能,”洛家俊霸道地说:“你必须从内到外,从心到身体都属于我!听明白没有?”
封萧萧听明白了,他要她的身心都属于他,却没有说他的身心也都属于她,所以他这样的要求就是双重标准。她岔开话题:“我接着说我和杜总的事吧。”
封萧萧没有保证身心都属于他,令洛家俊心里不爽,但他现在更想知道她和杜云峰之间的细节,所以没有打断她。“我看见锅里燃火了,吓得急忙接了一瓢水想泼熄……”“接水?”
洛家俊忍不住打断她:“油烧燃了敢用水灭火吗?”
封萧萧回答:“我当时急晕头了,只想着水能灭火,所以……”洛家俊一指头戳在她额上:“你说说你多笨,这么笨的女人没人照顾怎么过日子?”
封萧萧被他戳得仰了仰头,又接着说:“幸好杜总进来了,他急忙抢了我手里的水瓢,然后关火……”“等等!”
洛家俊又打断她:“你居然没有先关火?”
“我……”封萧萧汗颜得不行了:“我一看见燃火,脑子里就一片空白了,什么也想不起来。”
“只想得起来泼水。”
洛家俊揶揄地说。“是啊,”封萧萧说:“杜总关了火,用锅盖把油盖住,火就熄了,他又把油锅端离那个有热气的灶,就叫我出去,他来弄菜。”
洛家俊又怀疑了:“他叫你自己出去?没有扶你?”
“你觉得呢?”
封萧萧毫不避讳地看着他:“我已经吓得两腿都软了,站都站不起来,他不扶我,我自己能出去?”
她这么坦白,洛家俊反倒不好说什么了:“继续。”
“我进了客厅以后才感到后怕,想着如果不是杜总来了,火燃大了,把人家的房子烧了我怎么赔得起?又想着如果我们婆孙三口被活活烧死了,有没有人给我们收尸,我……”说到这里她的喉咙又硬了。“你看你这女人多傻,”洛家俊又把她揽进怀里:“就算火真的燃起来了,你们不会赶紧逃出去?再说还可以拨打火警电话,哪里就会严重到烧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