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笙听着助理的话,修长的手指附在玻璃窗上,倒映着他的影子,他薄唇轻启,“看着办。”
随后挂了电话回到屋子,他将整个身子陷进柔软的沙发里,悄无声息的呼出一口气。浴室里传来花洒冲击地面淅淅沥沥的声音,他竟然莫名的觉得安心。从浴室里出来的裴心悠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高大俊美的男人慵懒地靠在沙发靠背上,双手交叉随意的搁在膝盖,微仰着头闭目养神。从这个角度看去,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好看得不可思议。蓦地,裴心悠感觉自己心跳漏了一拍,而且很奇怪,房间里的温度明明很清凉,她的脸却神奇的有了升温的趋势。她还是摇了摇头,不行,不能再继续想下去了。裴心悠清咳了一声,淡然地拿浴巾用力地擦着头发,索性浴巾很大,包在头上刚好可以遮住她的小脸。她现在不得不感谢她的发质很好,很保水,所以擦了半天也没完全擦干。在裴心悠咳嗽的同时,沈云笙便睁开了眼睛,抬眼就看到女人像鸵鸟一样把脑袋包裹在厚厚的浴巾里。这个死女人是想把自己搞感冒了,然后给他的房间带来晦气不成,上一次是扭伤了脚,这次倒是可以给他一个机会?以往只要是裴心悠生病,沈云笙就会边照顾她,将她带到了沈氏,但现在是越来越叛逆了,一定不会想去的。沈云笙无奈的起身将裴心悠拽到吹风边上,动作却是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温柔。“你不知道头发是要吹干的么?生病了,给谁看。”
生病也不管你的事……裴心悠腹诽,但是始终不敢说出口。只好眼睁睁地看着沈云笙揭下了她的浴巾,让她背对着他站着,然后打开吹风调到合适的温度,温柔地擒起她的头发,一缕一缕仔细地吹起来。就好像揭盖头一样。裴心悠脑子里忽然闪过这个想法,然后吓得她一激灵。她弱弱地想从他手里接过吹风。一点也不喜欢这种感觉……沈云笙垂下眸子,满眼的认真令裴心悠有些措手不及。“我……我来就好……”她刚刚洗过的微凉指尖碰到他温热的手,裴心悠的脸又诡异的红了起来,停留两秒之后讪讪地收了回去。不能再胡思乱想了,这都是假象!假象……裴心悠从镜子里偷偷瞧背后的沈云笙,他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也没有把吹风给她让她自己来什么的,吹风的声音有些大,不知道他是没听清她说话还是怎样。沈云笙当然不是经常给别人做吹头发的事情什么的那种人,不过以他一学就会的聪明程度,做什么都可以很快纯熟起来。裴心悠被伺候的很不自在,但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完全轻轻松松心安理得地去享受这份属于他的温柔。毕竟,他们之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她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尽管她没有表现出来,但对于沈云笙来说,这可能也没什么吧。或许他只是在乎那一点,想要自尊,想要面子。亲人的背叛,不仅令她的性子大大改变,就连在国外的时候都能被别人说是怪物,他们眼中的怪物,就是一个整天愁眉苦脸的东方女子……是啊,她现在还需要愁什么呢?在别人看来,她就是一个幸福的公主,生活在裴氏这样的大家庭本就是幸福的不是么。但总会有特殊,她根本就不喜欢这种生活,看着郑如兰和她的女儿在自己面前苦苦演戏一点也不好笑。裴心悠垂下长长的睫毛,掩去其中的难堪。沈云笙在吹头发的间隙注意到镜子里的裴心悠的表情,不知道看出什么来没有,但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温柔地抚了一下裴心悠的发顶。“好了,我收拾一下浴室,你先睡吧。”
随手将浴巾丢进洗衣机里,沈云笙在裴心悠后背轻轻地推了一把,裴心悠便顺从的去了卧室。虽然知道他嘴上是这么说,但其实是在在书房里继续工作,真是个工作狂,之前有说过他几句,但都没有什么效果,最后都是偷偷在办公室里工作到天黑。裴心悠侧过头,看着门缝的光亮起,她便知道了。洗过澡之后,总容易有一夜好眠。躺在床上的裴心悠不由得想起一件事情。昏暗的光线总是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月光透过窗照耀在地板上,裴心悠的侧脸也镀上了一层银白色的光,她闭上眼睛,仍是觉得不大舒服。明天还要继续工作……朦朦胧胧的想着,这时候床的一边因为另一个人的体重而微微下陷,很快有一双有力的臂膀从背后揽过来。她当然知道是谁。裴心悠困极了,听着那人胸膛沉稳的心跳声,很快进入了梦乡。翌日,医院病房。郑如兰坐在床头小心翼翼地削一只苹果,一边瞥着女儿的神情。“诗雅,今天气色很不错啊,待会吃点水果。等出院了,妈带你去吃好多好吃的,好好补补。”
郑诗雅则躺在放倒一半的病床上,身上盖着医院白色的薄被,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妈,该不会是要我继续吃助孕药吧……”“你这丫头!”
郑如兰怕会被医生听到一二,毕竟这件事被裴政军知道之后,就变成了禁忌,她微微捏住了女儿的手,压低声音,“当然不是了。”
“妈,我想出去走走。”
闻言,郑如兰立刻将削了一半的苹果搁在床头柜的盘子里,擦干净手站起来,微微托着女儿的枕头,“妈带你去。”
郑诗雅点了点头,微微一笑,她已经很久没有走动过了。郑如兰将女儿搀扶下床,两个人慢慢地向休息区走去。散了一会儿步,郑诗雅觉得精神头好了不少,便开始东张西望起来。因为现在时间还很早,所以医院里并没有多少人。这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了郑诗雅的眼帘。她用手扯了扯母亲的衣袖,朝那边一指。“他不就是……妈,那是谁?”
郑如兰狐疑的看过去,接着眸光一闪,眼里浮现起若有所思的神情,“哟,那不是裴心悠的奸夫么。”
刚刚说完,那个挺拔的身影就直直的往这边走来,看来是想穿过休息区去到另一边。欧珩当然不知道会在医院碰到这母女俩,所以也完全没有注意到她们,目不斜视的往前走着。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了一声轻笑,那语气无论如何都不能算作是听起来让人舒服,“裴心悠又不在医院,他来干什么?”
欧珩的眼梢终于注意到旁边的两母女,虽然她们装作很小声说悄悄话的样子,但是声音大的连他这个路过的人都听见了。他停下来,面无表情地瞥着两人。郑如兰端着一副虚情假意的笑容,对欧珩说,“先生,你是来找裴心悠么?可惜的很呢,她现在不在医院。”
一边还做出一副十分惋惜的神情。郑诗雅也在一旁点头附和。欧珩明白这俩人的话并不是真的想告诉他裴心悠不在,而是单单只为了调侃而已,于是冷面旁观,当做没听到,然后又继续迈动修长的腿,去做他该做的事情去了。这两母女并不是什么好人,他早就能看出来,虽然说并不会怯了她们,但是跟这样的人说多了话并不是什么开心的事情,所以他还是不接触为好。对付她们,是沈云笙的事情,他可不想抢了他的功劳。在欧珩处吃了个瘪,母女俩却沾沾自喜,认为是欧珩怕了她们,所以继续心情好好的在休息区四处张望,总想看看有没有人做出什么糗事,好让她们开心一番。郑诗雅整天整天的待在病房里,自然是闷坏了,好不容易可以出来,心情大好。郑如兰瞥了瞥女儿的神色,看到她情绪十分不错,于是附在她耳边给她讲了个消息,好让她更加高兴,“就是这个男人,上次裴心悠和他待在一起,你猜我做什么了?”
听到这个消息,郑诗雅的眼睛瞬间透出一股得意的神色,随即问母亲,“这么好的机会,你有没有拍照留下证据?”
两人一拍即合,郑如兰拉着女儿的手说,“当然有,我怎么会错过这样的机会呢!”
她喜形于色,“裴心悠那个贱人,把我们害成这样,我不回敬她一番怎么行?我拍下照片,然后发给沈云笙了!”
沈云笙那个人,知道自己女人跟别的男人有什么牵扯,怎么可能还容得下她?郑如兰心里打着如意算盘,只不过是一双破鞋罢了,“我们就等着看她怎么被扫地出门吧!”
郑诗雅想起刚刚那个男人,也是难得一见的人才,只是一眼看过来,还让人有些怯意。她从鼻孔里哼出一声,怎么好男人都让裴心悠那个死丫头给遇上了。不过,高兴归高兴,郑诗雅的大脑已经开始运转起来,“你没留下什么线索,让沈云笙知道照片是我们拍的吧?”
郑如兰一愣,“当然没有,再说,就算知道是我们拍的又怎样?我们这是帮他知道自己的家丑呢!”
郑诗雅的嘴边挑起一丝冷笑,“对,这又不算是我们的陷害,裴心悠她确实跟别的男人待在一起,这回看她还有什么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