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维与克洛斯谈妥,没有离开现场,而是登上韦斯利出租屋的顶楼天台,注视着即将迎来战斗的对面楼房,准备远距离观看现场直播。 今晚要做的事只完成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还需等待时机。 老实说,克洛斯的反应并未出乎他的意料。 克洛斯本身心存死志。 当一个狂信徒发现自己的信仰被人玩弄之后,除了复仇与拨乱反正外,剩下的无非就是以身殉道。 死去之前,克洛斯唯一放不下的只有他儿子。 他将用生命作为燃料,以自己的死,让韦斯利彻底成长为一名强者。 而今,戴维作为克洛斯的弟子,站出来表态,虽然带有威胁之意,但何尝不是克洛斯想看到的结果? 没有人会把希望放在一个傻白甜身上。 况且克洛斯仍有后手,不怕戴维违背诺言。 原剧情中,那个为克洛斯制作子弹,后来引导韦斯利完成复仇的白发老头,就是克洛斯隐藏的手段。 韦斯利在电影剧情的最后,以克洛斯标志性的超远距离狙击,科技含量极高的子弹在射击路线脱壳,进行三段分离,完成了对斯隆的复仇…… 狙击枪和子弹,无疑是克洛斯留下的。 能全盘接受克洛斯的遗产,与那个造子弹的老头脱不了干系。 这说明克洛斯没有表面这么简单。 他隐藏的力量或许不足以对抗兄弟会,但要说服韦斯利,让韦斯利不那么轻易的被自己掌控,还是相对能实现的。 好在戴维从没想过要掌控谁,他只要得到自己该得到的东西。 比如在兄弟会内的话语权。 “老师,你就放心去死吧。”
戴维神情冷漠,目光落在克洛斯的出租屋。 此时,深色的窗帘遮挡了他的视野,无法观测到克洛斯在与自己通话后,是否还留在房间。 但可想而知,韦斯利和兄弟会成员已经抵达并封锁现场,他们不会让克洛斯安然无恙的逃离。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而这场大战的结局,在戴维、克洛斯与斯隆的安排下,早已注定。 …… “目标就在房间,自从他回房间后就没有出来过,现在该我们上了。”
兄弟会众人对视一眼,神情坚毅,互相点了点头。 福克斯拿起自己的武器,一马当先。 “等等。”
韦斯利叫住面前的美人,迟疑一下:“要小心。”
“你也是。”
福克斯回答一句,便立刻隐入黑暗。 一行人顺着楼道一路而上,来到四楼的位置,看着其中一个房门。 砰! 修理工狠狠一脚踹了上去。 轰!! 下一刻,门口传来剧烈的爆炸声,激烈的火光席卷整个房间。 与此同时,凶猛气浪扩散,木质防盗门被爆炸瞬间摧毁,尖利木屑与滚滚白烟,瞬息间便覆盖了众人视野,鼻腔也被灌满了浓浓的火药味。 “咳咳咳咳!!”
福克斯连声咳嗽:“修理工,修理工,你没事吧?”
“他还活着,但失去了战斗力,必须尽快把他带回去,否则失血过多就救不回来了……”枪匠脸色难看,低声道,“克洛斯早就准备,各位,放弃偷袭,做好攻坚准备。”
“我先上!”
韦斯利毫不示弱,冲入房间。 此时,出租屋内已被浓烟覆盖,视野距离不足五米。 尽管知道克洛斯就在屋内烟中,也完全察觉不到其具体位置。 忽然,韦斯利似乎听到一声动静,举枪便射。 咔咔!! 然而,他只是射中了一个花瓶。 “中计了!!”
韦斯利顿感不妙。 不是自己不行,而是敌方太狡猾。 他的穿烟射击并未奏效,甚至让隐藏在烟中克洛斯察觉到了自己的位置。 于是立刻大吼:“别进来,等烟散!他逃不掉!!我来拖住他!!”
福克斯等人面面相觑,决定相信韦斯利,从浓烟中退出,在门口站定。 她沉声道:“需要支援立刻呼叫。”
韦斯利没有回答,小心翼翼的变换位置,生怕发出一丁点的动静,让克洛斯察觉到自己的所在。 但他的战斗经验终究不足,加上这里是克洛斯的出租屋,在既熟悉地形又有丰富经验的前提下,克洛斯预判了韦斯利所在的位置。 只用了一瞬间,克洛斯便如烟中恶鬼,出现在韦斯利身后。 韦斯利反应不及,被一支手枪顶在后脑勺。 “该死!”
韦斯利心中一凉,死神的镰刀已经落在脖子上。 “别动。”
克洛斯语气低沉,看着背对自己的身影,眼神十分复杂。 时隔这么多年,第一次与韦斯利站得这么近。 他目光落在韦斯利手中的枪上。 “M1911,不错的枪,改得很漂亮,是福克斯喜欢的类型。”
克洛斯语气低缓轻柔,却让韦斯利脸色涨红。 在这样的局面下称赞自己的配枪,在他看来这是对自己的羞辱。 “韦斯利,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兄弟会的本质吗?”
克洛斯缓缓开口。 “怀疑?”
韦斯利没有选择叫人,而是打算拖住克洛斯,只要烟雾一散,福克斯等人杀入房间,克洛斯就跑不掉,所以他乐得与克洛斯交流,拖延时间。 “我为什么要怀疑?是你杀了我父亲,背叛了兄弟会……还杀了兄弟会那么多人。”
韦斯利低声道:“背弃信仰的人是你,该怀疑的人也是你!”
“我杀的都是该杀的人。”
克洛斯顶在韦斯利后脑的枪口不动,解释道:“他们和斯隆一起背弃了兄弟会的信条,韦斯利,你被他们所有人利用了。现在你看到的兄弟会,不是真正的兄弟会。”
“够了,不要再说了!!”
韦斯利低喝一声:“他们没有利用我,我在他们身上感受到了家人的温暖,我是个孤儿,是个懦夫,是个废物,这些日子我才真正感受到了自己活着是有价值的,哪怕只是为了复仇!!”
“看来是我错了……” 克洛斯听出韦斯利话语中的坚定,苦笑道:“对不起!”
对不起? 韦斯利一愣,不明白克洛斯为什么要对自己说对不起。 这时,他瞧见烟雾渐渐散去,身后的克洛斯始终沉默,久久不曾说话,似乎陷入某种回忆,瞬间察觉到这是自己的机会。 嗖! 眸光闪烁一瞬,他猛地转身,抬手握住顶住自己后脑的枪口,与克洛斯骤然对视,心头又是一凉。 克洛斯一直都盯着自己,根本没有走神。 只要克洛斯扣下扳机,自己的脑袋就会像个西瓜一样被子弹打爆。 就在韦斯利做好同归于尽的打算之时,他发现克洛斯竟然一动不动,只是目光温柔的看着自己,而自己另一只手惯性抬枪,漆黑枪口瞄准克洛斯心脏,扣下扳机。 砰! 枪口火舌喷发,克洛斯心脏部位绽放一簇血花。 血水飞溅,落在韦斯利脸上。 韦斯利怔怔看着眼前濒死的男人,尽管马上就要死去,可克洛斯并无任何悲伤之色,反而只是露出遗憾的笑容。 韦斯利莫名觉得这张脸有些亲切。 下一刻,克洛斯虚弱开口,震惊韦斯利。 韦斯利瞬间明白,为什么克洛斯明明有无数次机会杀死自己,却始终没有开枪。 “孩子,兄弟会欺骗了你,我才是你父亲。”
“这怎么可能?”
韦斯利呆愣地看着倒下的克洛斯,蹲下身子,见克洛斯从衣兜里摸着什么,抢先一步,从他口袋中找到一张相片。 那是自己小时候的照片。 “我是你真正的父亲。”
克洛斯双目无神,生命力迅速流逝:“死在你手上,是我自己的决定……会有人……会有人找到你,指引你……但你要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人……不要成为我这样的人……做你自己就好!”
话音落下,他眼中情绪凝固,嘴角笑意却不曾消失。 韦斯利顿感揪心。 他呆呆站在原地,虽然并未确信克洛斯的话语,但确实有种背叛之感,前所未有的茫然和巨大的空虚如潮水般袭来,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攥住,呼吸困难。 烟雾散去。 福克斯等人冲了进来。 韦斯利下意识将克洛斯的相片收进口袋,看着福克斯等人,一言不发。 “成功了!”
“你杀了他!做得好,菜鸟!!”
“太好了,克洛斯死了!!”
众人内心的激动与兴奋之色溢于言表,韦斯利这辈子都没有收获如此多的赞誉,而今这唯一一次,竟是因为他杀死了疑似自己亲生父亲的对手。 韦斯利没有回应,站在原地,神情木然。 只有福克斯察觉到他有些不对劲,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道:“有什么问题等出去后再说。”
这句话让韦斯利回神。 但同时,这句话也让韦斯利彻底醒悟。 兄弟会有事情瞒着自己。 原本平衡的天秤朝着克洛斯的方向倾斜。 如果说对于克洛斯的话,韦斯利本只是将信将疑,如今福克斯的这句话,已经让他彻底对兄弟会失去了信任。 本以为是家人,没想到又是一场骗局。 韦斯利险些拔枪杀死眼前的所有人。 福克斯将他带走。 “警察要来了,快走,带走克洛斯的尸体,清扫我们留下的痕迹。”
说罢,她率先拉着韦斯利离开这里。 楼下。 红色的道奇蝰蛇跑车旁。 一个身影正站在车边,静静等待福克斯和韦斯利的到来。 福克斯见到来人,脸色一惊。 韦斯利却依然面无表情,眼神冰冷的锁定来人。 “嗨。”
戴维微笑着对二人打了个招呼,目光落在韦斯利身上:“你一定就是韦斯利。我想,你已经知道真相,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复仇……所以,你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