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去见她,要好好打扮才行。以前璐璐老是说他不修边幅,头发长了也不知道打理,衬衫永远都不会摆正。其实她又哪里会知道,他就是喜欢她那种亲昵埋怨的语气,所以每每都故意别的做一些细节上的错误,就等着她发现。一日复一日的,却还是乐此不疲。他咧开嘴角笑了笑,璐璐说过最喜欢的就是他的笑容,老是爱挽着他的手臂摇晃着说他的虎牙很可爱。一个大老爷们的又怎么会喜欢可爱这种词,但每每看着她的笑颜却什么责备的话都说不出口。可爱就可爱吧,也只在她一个人面前可爱。其实每年的今天他都很害怕,想要见她又害怕见她,心里复杂坏了,明明想念的要死却不想在她面前流泪。深吸一口气之后他迈开长腿走出房间,放在口袋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来看了眼,是乔一发来的信息,“我在路口等你。”
今天的日子,他不会忘记,乔一自然也不会忘。会因为璐璐临终前的一句嘱咐,就照顾他这个情敌这么长时间的男人,即便是他也说不出任何责备的话。郁征其实心里清楚乔一的心里是埋怨他的,但是因为璐璐却愿意放下心结,这么多年过去,他们两人的关系却越来越奇怪,互相了解互相依赖,又隐隐的有些不对盘。但无论是跟谁,朝夕相处十五年的时间,随着时间沉淀下来的,更多的只会是温情,人都是感性的动物,所以他们现在对于彼此的态度也跟家人无异。在乔一面前,甚至比跟郁远待在一起还要轻松,一个是了解年轻时候的他,一个是了解所有的他。他快速的回了一个,“知道了,我想带我妈一块去看看璐璐。”
走到楼下的时候手机又震动了一下,“只许你跟我。”
郁征看了眼便收起手机,看着坐在餐厅的大家。郁昊凯疑惑的开口,“叔叔,你要去哪?”
“去见一个人。”
郁征笑了笑直接往门口走去。“不吃早饭吗?”
“不吃了,你们吃吧。”
走到屋外之后,郁征给姚凤玉打了一个电话,本来当初说好要带她一块去见见璐璐。但是乔一不同意,他也没有立场去说一个不字,毕竟当初璐璐会离开根本上就是为了救他。“妈,今天我还是一个人去吧。”
姚凤玉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郁征的电话过来可以出发,怎么能说不去就不去呢?“不行,妈要跟你一块去,于情于理我都要去看看人家姑娘,好好跟她说一声谢谢,我这辈子还能见到你,完全是因为她,不去妈心里不安。”
郁征犹豫了下,“改天吧,今天还有别人,他不希望别人出现。”
他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今天这种时刻他也没有什么精力去解释乔一跟璐璐之间的关系,甚至是他们三人这种微妙的感觉。收起手机之后朝小区门口走去,乔一那辆夸张的加长豪车已经在门口等着,他直接开门坐了上去。乔一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他,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挺精神。”
“走吧。”
车子往公墓驶去,璐璐的墓地建在B市,她是这边的人,她的家人也希望她能够落叶归根。他跟乔一每到这天都是早早的出发,就是害怕见到璐璐的家人。郁征是没脸,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乔一而是自责,埋怨自己没有照顾好璐璐,更是没有脸去面对璐璐的家人。当初璐璐的父母可是亲手将她托付给自己,男女之间感情会破裂实属正常,或者说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在一起过,只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直到璐璐喜欢上了郁征,他才彻底的明白过来。那一段时间他离开了,回来却知道了这个噩耗,只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一想到这里他的心就揪着疼,轻叹一声气回过头,“在想什么?”
“在想璐璐要是还活着会是怎样额场景,又会如何。”
说着郁征半眯起眼睛,尽可能的让自己放空,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内心的纷乱复杂的很。“花买了吗?”
“嗯。”
车子在公墓门口停下,两人步行走了进去,里面的人并不多,璐璐的墓碑在靠近山上的地方,有一段挺长的路。车子可以开上去,但他们每年来都是步行。走了大概半个小时,越临近郁征便觉得脚步变得更加的沉重,最后在一个灰色的墓碑前站定。墓碑上是一张女人的黑白照片,头发很长,眉眼明媚就连嘴角的微笑都恰到好处。郁征蹲下,将花轻轻放下,薄唇轻启淡淡的开口道,“璐璐,我来了。”
“很久没过来了,你不会怪我吧,对了我已经回家了,听到这个消息你应该很开心吧,如果你有在看我,应该也知道了才对。”
郁征说着就停顿了一下,接着声音变得有些哽咽,“其实我每年都特别怕这个时候,只要一想到你永远的离开了,我就难受,我知道你想看到我笑,每次我出发的时候都在心里无数次的告诫自己,一定要笑,一定在你面前好好表现。”
“可每次一看到你的照片我便忍不住,你说……我是不是很懦弱?”
身后的乔一听到这话,冷峻的脸上闪过一抹疼惜,侧过头不忍心继续看下去。“对了,忘了让你好好看看我,你看……我昨天刚剪得头发,我把鬓角都替了,但现在都不流行这种发型,可是你喜欢,只要你喜欢我就愿意永远都为你留这个发型。”
说着郁征站了起来,“你说你最喜欢我穿正装的样子,我穿着了,就是刚蹲了太久腿有些麻了。”
“不过你别担心,现在的医学技术已经很发达了,装了假肢之后有时候连我自己都会忘记我是个残疾人,你看穿上裤子之后你也看不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