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谭氏接下来的话让杨华梅更失望。 “你这孩子咋那么呆?你看不见我要给小娃娃换尿布吗?一丝冷风都不能有,惊到了咋整?”
谭氏很不高兴的数落杨华梅,那脸色都黑了下来。 迎着谭氏这样的脸色和眼神,杨华梅突然感觉自己成了个彻头彻尾的外人! 偏巧这时候三丫头起了身,她快步往屋门那边去,同时嘴里还在说:“没事儿没事儿,姑姑你坐你的,我来关。”
本是三丫头体贴的话,可在这种情况下,听在杨华梅的耳中,更加凸显她是个外人! 可这屋里的杨若晴,三丫头,也跟她一样,全都是从老杨家嫁出去的闺女啊! 凭啥她们就可以像自己人,而自己却尴尬得像个外人? 杨华梅的眼眶当即就红了,即便三丫头对她笑,对她说话,她都不搭理。 三丫头也很尴尬,关了门后,回到了床边,帮着谭氏一块儿给孩子换尿布,留了两个背影给杨华梅。 杨华梅眼眶越来越红,目光转动间,发现杨若晴正笑眯眯盯着自己。 杨华梅把脸扭到一边去,抬起手掌根摸了把眼角的湿润,抱起壮壮霍地站起身:“算了,你们忙吧,我先回家了!”
‘回家’两个字她故意咬的很重很重。 这是第二次向谭氏示威,告诉她,自己是真的生气了。 然而,谭氏却头也不回的说:“梅儿你等会再走!”
杨华梅怔了下,老娘这是察觉到了啥? 她停在原地,等谭氏一个挽留的理由。 如果谭氏的理由足够真诚能打动自己,她或许可以考虑原谅老娘这一回,毕竟之前,老娘明里暗里贴补了自己那么多。 每回跟大白跟小黑跟红梅闹矛盾,老娘都是寸步不离的陪着自己。 就算三丫头回来,这份宠爱应该也只是暂时的。 老娘的心里终究还是向着自己这个老闺女的。 结果,谭氏扭过头来一脸急切的告诉杨华梅:“等孩子换好了尿布放到摇篮里了你再走,不然开门关门的,带进来一股子冷风!”
杨华梅:…… 仿佛胸腔里有什么东西碎裂了,一片一片的碎落在地。 那是啥? 啊…… 那是我破碎的心啊! “姑姑,你才刚来呢,多坐一会儿嘛!”
杨若晴仿佛一个能看穿一切的旁观者,笑眯眯对杨华梅发出了邀请。 然而,杨华梅却觉得对方的笑容,对方的邀请,是那么的刺眼,又刺耳! 杨华梅摇摇头,强忍着泪水僵在原地,对杨若晴说:“不了,家里还有一堆的事儿,得走了。”
是的,这里,真的不是她的家了。 杨若晴勾了勾唇,不再多说,甚至转过头去继续观看床边谭氏和三丫头的忙活。 谭氏一边给小婴儿换尿布,一边手把手的教导三丫头。 一改她面对别人时的狂吼乱叫,这会子是彻彻底底的温声细语,生怕吓到了床上的那个小宝贝…… 三丫头学得很认真,不时还要问一两句,这越发激起了谭氏‘好为人师’的心情,教的越发的卖力了。 甚至还扭头朝杨若晴这说:“你家里也有两个这么小的娃,别在那干坐着了,也过来一起学。”
然而,杨若晴是谁? 她伸了个懒腰笑着说:“奶,你叫我学我就学?你这看不起谁呢?我在这方面是高手!”
谭氏直接丢了个白眼给杨若晴:“滚滚滚,好心当作驴肝肺!”
杨若晴笑得肩膀直抖。 杨华梅看着这一切,包括谭氏对杨若晴的笑骂,她越发的觉得自己留在这里是多余的。 既得不到三丫头的那种温声细语的对待,也不能够像杨若晴那样跟老太太嬉笑怒骂,玩闹打趣。 自己感觉……就是个外人,尴尬的存在。 杨华梅强忍着委屈,一直坚持到谭氏将小婴儿重新放回摇篮里,这才拉开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临走的时候,不知是外面的风大,还是她带上门的力度没控制好,那门狠狠撞击着门框,放出‘砰!’一声巨响。 摇篮里的孩子‘哇’一声,又扯开嗓子哭了起来。 “哦,崽崽乖崽崽乖,崽崽不哭……” 谭氏赶紧抬手轻抚着孩子的心口,连声安抚。 三丫头正在收拾换下的脏尿布,望着那还在直晃悠的单薄屋门,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好在孩子很快就被谭氏哄好了,闭上眼睛继续睡觉,但睡梦中少不得还抽泣两声。 看得谭氏心里一阵心疼。 直到孩子真正入睡了,谭氏接着在摇篮旁的小马扎上坐下,一边轻轻推动着摇篮,边望着那扇已经被三丫头轻掩上的门,谭氏眉头紧皱,毫不掩饰脸上的不悦。 “这梅儿今个也不晓得是咋回事,冒冒失失的就算了,还那么敏感,说啥都用心,做啥都觉得是在针对她!”
杨若晴听到谭氏这话,真是有点惊讶,不得不重新审视这小老太太了。 原本看她背着身子在那给小婴儿换尿布,还以为她对身后的动静一无所知。 却没想到,杨华梅的诸多情绪和异常反应,竟全都被她看在眼底。 这是高手啊! “奶,你也别想太多,我姑都说了,家里有事儿,下回再来。”
杨若晴随意打了个圆场。 谭氏却嗤了声,“这话你也信?我可是不信!”
杨若晴干笑。 好吧,她也不信,这不是劝慰嘛,肯定是和稀泥啊。 三丫头这时也出了声,“奶,下回姑姑他们在这儿,你就别老是帮我伺弄孩子了,我感觉姑姑看到这样不是很高兴。”
杨若晴又惊讶的看向三丫头,这也是高手啊,先前也一直在忙活,原来连这也察觉出来了。 谭氏听到三丫头这话,想都不想直接摆手:“你们都叫我别想太多,可你们一个想的比一个多!”
“三丫头,你放心大胆的在娘家住下去,我帮你照看孩子,你也不用惶恐,手脚是我自个的,我想帮谁就帮谁,我不想帮谁就不帮谁,谁都管不着!”
三丫头轻咬着唇,眼底一片动容。 谭氏又接着说:“至于你们姑姑那,她若是个聪明人,就应该自个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