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整面墙壁都打了衣橱,他找自己的衣裳的时候也跟天底下的八九成男人那样犯了眼盲症。 但他对她的衣裳鞋袜的摆放却是了然于心。 很多时候她在沐浴房里洗澡忘记了找衣裳,喊他一声,立马给你准确无误的找出来送过来,贴心又暖心。 “爹,我也帮你送几份吧,这样你也能少跑几趟路。”
“好,那你帮我把你长根叔还有梅儿姑姑家的那份送过去吧,刚好他们两家隔的不远,也顺路。”
老王家。 杨若晴拿着礼品走进老王家小院的时候,杨华梅正站在晒衣杆子前晾晒衣裳。 衣裳湿漉漉的搭到杆子上后还在滴滴答答往下掉水,显然杨华梅是刚刚洗完,而且都顾不上多拧几把就给晒上了。 这么仓促草率,是在赶时间么? “姑,忙着呢?”
杨华梅也不晓得在想啥,反正手里晾着衣裳人却在走神,还走得很厉害,杨若晴连续叫了她两声这才反应过来。 “晴儿你啥时候回来的啊?”
“昨儿夜里呢!”
“怪不得!”
杨华梅又道,目光落到她手里拎着的东西,“你这是……” 杨若晴抬起手里的东西:“这是我爹娘给你们带的礼品,大多是给栓子姑父调理身子的补品。”
还是那句话,孙氏对自个节俭,能省则省,饭菜能充饥衣裳能蔽体就行。 但在对待身边的亲人朋友,还有亲戚间的人情往来这块,她却又大度得很,送出手的东西绝对是货真价实能扛能打的硬货。 听清杨若晴过来的目的,杨华梅真是吃了一惊。 她忙地放下手里的湿衣裳快步过来,看到礼品,她更是惊喜并惭愧着。 “这趟我们啥都没帮到你爹娘,也没去照看院子和家里的东西,都是铁匠大哥和你大舅四叔他们在打理,咋还给我这也带了礼品呢?这让我多不好意思啊?”
杨若晴淡然一笑,“姑姑别这么说,这趟没劳累你们,指不定下回就劳累到了呢,其他亲戚朋友那儿也都有的,姑姑收下吧!”
杨若晴把东西塞到杨华梅手里,又往她身后的三间屋子那扫了一眼:“我姑父在家吗?”
在的话,自然要进去打个招呼。 杨华梅一边将杨若晴往堂屋里让,边道:“你姑父在学堂呢,这两天都歇在那里,我晌午时候给他送回药。”
杨若晴挑眉,“姑父的身子可大好了?若是没大好我还是建议他在家卧床调养,不急这几天。”
杨华梅笑着说:“好多了,早就在家里躺的不耐烦了,来,晴儿坐,是喝茶还是喝糖水?”
堂屋里依旧家具少得可怜,前几年好像还不是这样的,那时候别人家该有的东西梅儿姑姑这儿也有。 近几年来,这东西明显少了,至于少了些啥东西,杨若晴一时间也看不出来。 总之给人的感觉就是这个家经过了这十几年,日子没有从前好,而且还在一路往下坡走的趋势。 “姑姑甭忙活了,我一样都不喝,先前在家里灌了满肚子水过来的。”
杨若晴摆摆手,因为她发现杨华梅在茶盘上连续拿了两三只茶碗出来想招呼,结果都发现那些碗有缺口,要不然就是开裂了,反正找不到一只称心如意的就对了…… 听到杨若晴这么说,杨华梅倒是省掉了一桩事,赶紧将茶碗放了回去。 而杨若晴环顾四下,发现这屋里就她一个人在家,王洪全好像也不在。 “姑姑,其他人呢?”
她随口又问了句。 杨华梅挨着另一张凳子坐下来,跟杨若晴这压低声道:“小黑在学堂念书,小黑他爷一大早就去了栓子大姐家,想让栓子大姐过来一趟,待会上昼陪我一块儿去趟镇上的张记早茶铺子找大白!”
“找大白?是因为张记张掌柜过世的事么?”
杨若晴问。 杨华梅讶异的瞪大了眼:“咋?你也听说了张记的事儿?”
这不是昨夜才回来的么?消息还真是灵通啊! 杨若晴如实道:“昨夜擦黑到的镇上,刚好撞见张记办丧事,和尚道士请了一堆,唱念做打样样都在弄。”
杨华梅明白了,弯腰拉着身下的凳子往杨若晴这边靠近过来,压低声一脸诡秘的道:“张掌柜死的蹊跷着呢,请和尚道士过来做法,听说是为了压住那秽气。”
“哦?他咋死的啊?”
杨若晴问。 杨华梅道:“听说是病死的,可那病来得太突然了,原本那么健壮的一个汉子就因为贪凉吃了一碗热饭就病倒了?病倒了喝了两天的药人就没了?别人或许信,我可是半点都不信,我家栓子病了半辈子了,药罐子里泡大的,不还在那喘着气儿该干嘛干嘛嘛!”
杨若晴没发表自己的意见,只听杨华梅在那呱唧呱唧的议论。 直到越议论越离谱,各种鬼怪狐仙风水气运这些话题都源源不断的从杨华梅嘴里涌出来的时候,杨若晴听不下去了,终于出声打断:“姑姑,这些事儿你是从哪听来的啊?该不会是大白跟你说的吧?”
杨华梅怔了下,脸色随即黯淡下来。 “自打几个月前大白跑出村,我再没跟他说过话了,即便中间我也去过两回张记,可都是远远的望了几眼,没敢上去跟他打招呼。”
“这些事儿啊,是我从别处打听来的,也不晓得到底几分真假,这不,今个我打算让栓子他大姐和公爹陪我们去一趟镇上找大白了。”
“为啥要去找大白?”
杨若晴又问。 这是看张掌柜英年早逝,遗孀撑不起来,张记要垮,所以赶紧去把大白接回来吗? 人家自个都没有慌乱要回家,你还跑去接,又心软了不是? 杨华梅偷偷打量着杨若晴的表情,见她似笑非笑的,清澈的目光仿佛能洞悉她的心思似的。 这让她原本想要撒个谎的勇气都泄了,只得叹口气,如实说出了去镇上的目的。 果真跟杨若晴猜测的一模一样。 “没法子,我和栓子本身是想狠狠心故意不去管他,让他怕一怕,结果耐不住大白爷天天嘀咕。”
杨华梅双手一摊,愁眉苦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