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骆风棠从县城回来了。 “邹县令说的大概情况,跟晴儿你跟荷儿那盘问出来的情况差不多,荷儿确实是因为偷吃别人家的东西,” “人赃俱获才被扭送到了县衙,扭送到的时候,便已经是个哑巴了。”
“邹县令走了个过场,荷儿也没有挣扎,还在偷东西的状纸上面签了字,邹县令便将她收押到了大牢。”
“原本是打算关个小半个月,算是小惩大诫就放出来的,这不赶上新帝登基大赦天下么,便提前放出来了。”
“邹县令还特意跟我这里说了很多赔礼道歉的话,说并不晓得是你的堂妹啥啥的……” 杨若晴摆摆手,打断了骆风棠的话:“这跟邹县令没关系,一个哑巴,自己也不会表达,又跑去偷东西,被人抓在手里,换做我是邹县令我也会收押她的。”
骆风棠点点头。 杨若晴接着道:“那接下来咱就是要去打听望海县那一带大户人家添孩子的事了,时间是最近三个月。”
骆风棠道:“晴儿你放心吧,这趟我去找徐莽徐大哥叙旧的时候,也将这事儿跟他说了。”
“徐大哥对望海县一带熟悉,加上这几年跟着咱做生意,四处打点结交,他已然成了望海县响当当的人物了,黑白两道都有他的人。”
“徐大哥说了,这事儿包在他身上,年前一定有答复。”
他道。 杨若晴愉悦一笑,“有徐大哥帮咱去找,那就事半功倍了,我们静候佳音就好。”
“对了,徐大哥家的大闺女临盆了吧?”
她转而又问。 刚认识徐莽的时候,她才十四五岁的样子,是了骆风棠新婚燕尔的小俏媳妇。 那一年跟他去徐莽家拜年,徐莽家的大闺女都七八岁了,七八岁的丫头喊她做婶娘,她当时都羞红了脸。 这一转眼,八九年过去了,如今自己已经二十三,孩子都快要七八岁了。 徐大哥家的大闺女去年出嫁,年初怀孕,有可能孩子都生下来了吧? 脑子里才转过这个猜测,骆风棠便笑了。 “你不问,我倒差点忘了。”
他道,随即从身上掏出一只荷包来,荷包上面绣着一个大大的喜字。 “这是嫂子让转交给你的,里面都是喜糖,徐大哥的大闺女一个月前刚生了个大胖小子,” “他们夫妇刚做了嘎公嘎婆,不晓得多激动呢,这是喜糖。”
杨若晴接过那沉甸甸的喜糖,也笑了,“日子过得可真快啊,第一眼见那小丫头,就这么高,” 她抬手在身前比划了下,“跟咱家闺女差不多大呢,这一晃,都生孩子了。”
骆风棠也笑着道:“是啊,这日子着实过得快啊,再一晃眼,咱闺女也大了。”
杨若晴不免又是欣慰又带点淡淡的惆怅。 “哎,闺女大了,我就老了,如今这脸上还算光滑,等到再过几年,就要长皱纹了。”
她道。 骆风棠抬手轻轻捏了下她的鼻子:“万物有生有灭,没什么好伤感的,即便变老,还有我陪着你呢,怕啥?”
杨若晴笑了,眼底的那一丝惆怅顿时烟消云散。 是啊,年轻的时候,爱慕你的美好的容颜。 年老的时候,有我陪着你。 岁月静好,相伴到老,回首这一辈子,爱过,痛过,哭过,笑过,拼搏过, 此生,无遗憾了。 “徐大哥家换了大宅子,眼下还在装修,打家具啥的,他预测进新宅子可能要到明年元宵之后,让我一定要转告你,到时候千万千万记得带上孩子们一块儿去吃酒席。”
骆风棠接着又道。 “我跟他说了咱辰儿在京城念书的事儿,辰儿怕是去不了,家里剩下的两个若是可以,到时候带过去玩玩。”
杨若晴欣然点头,“你做主就好,那啥,你赶路也累了,赶紧回屋去歇口气,我去一趟老宅跟我爷他们说下这个情况,然后就家来烧晌午饭。”
…… 老宅,杨若荷在屋子里的床上躺着养伤,刘氏盼着双腿坐在边上的一把小凳子上嗑瓜子。 脚边照例吐了一圈的瓜子壳,屋子里的东西也都是东歪西倒的,鞋子到处都是。 床前的一双鞋子上,飞飞懒洋洋趴在上面睡大觉。 杨若荷躺着的床上,除了她睡觉的那一米二宽的地方没堆东西,其他地方也都堆满了各种衣裳,外套,或者针线簸箩啥的。 甚至还有一条油腻腻脏兮兮的围裙挂在床尾档上。 只是探头往里面扫了一眼,杨若晴便果断收回目光。 心里更是打心眼的佩服刘氏,这心理素质真的不是一般的强大,屋子里脏乱成这样,床上躺着半死不活的闺女,地上趴着一条散发出恶臭的狗。 她还能坐在那里嗑瓜子磕得风生水起,身为家庭主妇,实在是太懒了,太脏了,太邋遢了。 怪不得四叔如今压根就不把这几间屋子当家,全都是往小娟那屋里去,哎,换做她杨若晴是个男人,估计也会这样选择的! 且说杨若晴退了出来,掉头便要往对面的东屋去,眼尖的刘氏却看到了杨若晴。 她也不去顾及床上的杨若荷是不是刚睡着,人还没跑出屋子就朝屋外的杨若晴那扯着大嗓门吆喝了一声:“晴儿等下!”
然后一阵风似的冲出了屋子。 杨若晴脚步顿住,转过身来:“咋啦四婶?”
刘氏吐掉嘴里的最后几片瓜子壳,上前几步目光亮闪闪的瞅着杨若晴:“晴儿,四婶问你件事儿。”
“啥事儿啊?”
杨若晴问。 心道八成也是想要打听县衙那边反馈回来的关于荷儿的消息吧? 这边,刘氏已经开问了:“晴儿,我听说大平娘那天去你家院子门口闹了,说棠伢子故意抠着旺福不放,还要带旺福去军营的伙房打杂,真有这回事儿?真去闹了?”
听到刘氏问的这些,杨若晴满头黑线。 “四婶,我若是没记错,我四叔放你出屋子是想要你这个做娘的好生照料荷儿,你咋这么快又重操旧业了呢?”
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