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啥呢?娘两个偷着笑,也说出来让咱笑一笑呀?”
大孙氏打趣道,眼睛往骆宝宝身上瞟。 这个小丫头,人小鬼大,跟人精儿似的。 骆宝宝朝大孙氏那里咯咯笑,道:“这是我和我娘的秘密,不跟跟大舅奶奶说哦,大舅奶奶见谅。”
然后,小丫头还从杨若晴的怀里挣脱出来,小手牵着裙子的两边,对大孙氏敛衽行礼。 “唉哟,这么有模有样的行礼,我这做大舅妈的要是不能见谅就真的连孩子都不如了,这小丫头片子,还真是鬼精鬼精啊,竟然让我挑不出错儿来。”
大孙氏笑着道,忍不住抬手往骆宝宝的眉心处轻轻点了一下,眼角眉梢都是疼爱。 边上的孙氏他们就更不用说了,一双双眼睛落在骆宝宝的身上,都是疼爱。 杨若晴站起身来,招呼众人坐下,然后又拉着翠儿过来。 “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都是自己人,不要拘束。”
杨若晴道。 翠儿腼腆点头。 杨若晴便转身去准备摆筷子和碗,拿烧酒给男人们喝,拿果酒和冰沙绿豆汤给妇人和孩子们解暑。 转身之际,视线掠过在场的几个同龄女孩子。 小花,小朵,小洁,翠儿…… 这四个女孩子都差不多的年纪,除了小洁小一点,十三岁,其他几个全都满了十四岁。 骆宝宝这小家伙眼光还真是锐利,一眼看过去就跟杨若晴这给出了一个‘榜首’。 那就是四个亭亭玉立的女孩子里面,翠儿是最漂亮的。 嗯,这几个女孩子里面,如果没有翠儿,小朵应该是姿色最好的,其次是小洁。 小花的长相很普通,主要是憨厚朴实,温顺可亲。 娶妻娶贤,大安娶小花,杨若晴和孙氏他们反正是很满意的。 接下来就是给小朵和翠儿小洁三个留意好人家了,慢慢来,还有两三年的时间。 这一顿夜饭,菜品可是一点都不比年夜饭差。 也是大家伙儿这好几天来,吃得最饱最过瘾的一顿。 …… 翠儿就这么在杨华忠家安顿了下来,杨若晴怕她无聊,让她和小朵一块儿跟着萍儿做针线去了。 白天几个女孩子结伴来杨若晴家的大院子里,跟萍儿一块儿在院子里的树荫下做针线活。 说说笑笑,倒也热闹充实。 孙家人也收拾了悲伤的情绪,大杰回了县城的书院接着攻读去了,大孙氏和大舅打理猪圈。 小洁帮着黄毛操持家务,照看老孙头。 饥饿依旧笼罩着十里八村,大磨回来说,学堂的院墙又有被刨的痕迹。 杨若晴请了工匠把学堂的院墙加固了的同时,又请了玉枝的公公和老孙头过来一起护校。 让老孙头一起帮着护校,主要是老汉刚刚失去老伴儿,一个人待在屋子里,难免触景伤情。 大孙氏要接他过去新宅子那里一块儿住,老汉又死活不乐意。 说要守着这老院子,这里是他跟孙老太住过的地方。 看着日渐消瘦的孙老汉,大孙氏没辙,私下里找到了杨若晴,杨若晴给安排了个差事,让嘎公有事做,以此来冲淡哀思。 …… 七月流火。 往年的七月,大家伙儿都躲在屋子里避暑,村前村后都是蝉的叫声。 今年这七月,没了蝉的叫声。 为啥? 哪里有蝉的叫声,哪里就有一大拨人拿着网兜在那等着。 小孩子爬到树上去抓,又或是在有蝉出没的地上某个小洞那里,拿根小树枝进去捣,运气好的话,能搞好几串肥肥大大的蝉出来呢。 放到锅里炸,饿极了的时候,这点荤腥对一家人来说都是大自然的恩赐呢。 至于村前池塘,村后河里,那里面的鱼儿估计也早就被捞得一条不剩了吧。 莲藕鞭子,菱角,还有很多能吃的水草,水里的菜,全都被捞出来果腹。 在这种情况下,骆铁匠的鱼塘就更要加派人手了,白天,夜里,骆铁匠和几个合伙养鱼塘的人都轮班在那里守着。 …… “镇上的米粮价格现在都成天价了,都不再是论斗和升来称量,现在都是照着斤两来卖。”
傍晚的时候,大家伙儿在村口的老枫树底下纳凉的时候,前任里正王洪涛忧心忡忡的道。 “今个我去镇上,打算买点米回来熬粥,那米粮铺子前面排了长龙,没有关系的还买不到。”
听到王洪涛这话,纳凉的人群中随即就有人附和道:“可不就是嘛,我前几天也去镇上了,这当口就算是有钱,也不一定能买上米,好多人还得去巴结那米粮铺子的伙计。”
“哈哈哈,戏文里都只说宰相的门房三品的官,没想到这米粮铺子的伙计也这么吃香了。”
“还别说,我娘家一个侄女,是他们那村的村花。”
“之前大灾荒没来前,媒人踏破了门槛,村前村后的后生都没谁能入她的眼。”
“这会子,嫁给了一个在米粮铺子里做事的伙计,那伙计,丑得要死,可人家在米粮铺子做事啊,方便啊,这会子一堆人要找后门托关系买米,还得给那伙计塞红包……” “唉哟,你娘家的那个村花好歹还是嫁了个伙计,丑就丑一点,我还听说啊,这大灾荒的时候,开米粮铺子的那些掌柜们真是赚了个飘满钵满。”
“有个掌柜一斗米纳一房小妾,整整纳了七个,全都是清一色十六岁朝下的,花骨朵似的姑娘呢!”
“而那个掌柜自个,都四十开外了,这不是老牛吃嫩草,多糟蹋人家姑娘啊!”
“也不能说糟蹋,这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那些给人做妾的年轻女孩子,还不是为了给家里换两斗米,养活家里的兄弟……” “哎,这大灾荒的时候,有钱人家照样有吃有穿,就是苦了咱这些穷苦老百姓,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官府也一直不发赈灾粮,怪不得说河兰州那边乱了,再这么下去,咱这也要乱咯……” 老枫树底下,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谈论着这些吃穿问题。 杨若晴的寝房里,吃过了夜饭,泡过了香皂花瓣澡,她换了一身雪白的低领软凉绸睡衣,歪在床上随手翻看着手里的扎记。 身下,是竹子编制的凉席,很是清凉。 凉风习习,帐幔轻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