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扯了扯杨华明的衣袖,压低声问:“不会闹鬼吧?”
杨华明道:“人多,阳气足,不会的!”
“少扯淡,快点找孩子要紧!”
走在他们身侧的老杨头低喝了一声。 刘氏缩了缩肩膀,不敢再嘀咕啥。 众人再次往前走,越往土窑附近,也不晓得是大家的自我意识在作祟呢,还是这日后之后山林里的湿气浮起来还是咋地。 一阵山风吹过,身上起了一层凉意。 就像是有人往你的手臂上,耳朵后面吹凉气似的。 别说刘氏等胆小的妇人了,就连心急如焚的钱氏,此刻都有些胆怯。 先前还冲在队伍的前面,这会子脚下迟疑了几分。 紧跟在杨华林的周围,双手拽紧杨华林的手臂,一边走,眼睛周围的瞄。 稍微一点风吹草动,她就像一只惊弓之鸟似的。 “丢失的是你儿子,你该走前面。”
杨若晴对钱氏冷冷道。 钱氏缩了缩脖子,可不敢走前面。 杨华林张了张口,想要说点啥,就在这时,杨若晴突然抬起手来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吓得杨华林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别出声,听,有声音!”
杨若晴压低声道。 众人都屏住呼吸,虽然没人说话,可是这一颗颗砰砰乱跳的心跳声,却是非常的清晰。 “啥声响啊?咱咋没听到呢?”
过了一会儿,杨华林小声问。 “是孩子的哭声!”
杨若晴道。 “啊!”
钱氏和刘氏等几个都差点叫出声了。 杨若晴白了她们一眼,这些女人们脑子是不是有病? 大家过来这里的目的是啥? 找福儿! 有孩子的哭声,不是应该激动才对吗? 咋老是往哪些鬼神方面去想?做正经事的时候,能不能认真一点? “晴儿啊,声音打从哪里传过来的?我也没听到啊!”
老杨头凑了过来,问。 杨若晴的耳力,是这些人里面最厉害的。 她抬手,指向前方黑乎乎的土窑:“那里面。”
老杨头怔了下,老汉毕竟是活了大半辈子,又是老杨家的家长。 当下一摆手:“走,大家伙儿打起精神来,咱进土窑去找孩子!”
众人一起往前推,终于来到了这个被视作禁地的土窑周围。 周围的地面上,凹凸不平。 一个接着一个小土包,上面长着草木,开着小花。 然后插着一块块木牌,木牌上面,啥字都没有,而且木牌被日晒雨淋,好多都已腐烂。 可是众人都很默契的避开了那些插着木牌的小土包,不敢去惊扰那里面安歇着的幼小的灵魂,弯弯绕绕着朝土窑那扇塌陷了的入口走去。 刚来到土窑门口,还没站稳脚跟,里面再次传来一声孩子的哭声。 在这种地方响起孩子的哭声,大家虽然都有心里准备,可都还是吓了一跳。 回过神来后,又都很激动。 因为继这声哭声之后,便是妇人咿咿呀呀的哄声。 不是金氏和福儿,还能是谁呢? 众人面面相觑了一眼,随即,杨永进一马当先冲进了土窑,杨华林紧随其后。 土窑里面,黑漆漆的,啥都瞅不见。 杨若晴等站在土窑门口等,大家都不敢轻易进去。 为啥? 因为这土窑塌陷过,以前里面是用来烧土砖的,听说塌陷的时候还埋了一个人在里面。 所以大家伙儿都站在土窑门口等,很快,里面便传来了福儿惊恐的哭声,以及金氏的‘啊啊’声。 杨永进拽着金氏出了土窑,土窑一路都在挣扎,要去抱被杨华林抱在怀里的福儿。 “娘,你这是做啥呀?那是二叔的儿子!”
杨永进气得不得了,在那对金氏吼。 金氏是聋哑人,你就算吼破嗓子她也听不见。 还在那一个劲儿的伸着手,要去抱福儿。 一个人影冲了上来,照着金氏的脸狠狠拍了一巴掌。 清脆的响声,震得周围的人都呆了,金氏更是直接被打懵圈了。 没错,是钱氏。 钱氏打完了金氏,双手叉腰一双眼睛差点瞪出眼眶。 “你个疯子,你自个又不是没有儿子,非要偷我的儿子,你不得好死!”
钱氏破口大骂。 这一回,周围的人都没有上前来骂钱氏。 就连老杨头都沉默了。 孩子,是爹妈的心头宝。 孩子被偷了,这种感受,换做任何人都没法子忍受。 所以,钱氏在那接着咒骂金氏,不止是老杨头沉默了,杨永仙杨永进兄弟也都一脸羞愧。 金氏垂着头,像一个做错了事被抓了个现行的孩子似的,站在那里不敢吱声。 钱氏不依不饶,一边骂,还一边对金氏拉拉扯扯,一把将金氏推倒在地。 金氏的额头撞到了地上的一块石头上,当即就红肿起一个大包来。 钱氏还要再去扯金氏的头发,一个人影冲了过来,一把将钱氏推开。 “你还有完没完?”
出声呵斥钱氏的人,是杨若晴。 “骂也骂了,打也打了,你也该消停了。”
杨若晴接着道。 钱氏恼了,瞪着杨若晴:“她偷的是我的儿子,别说打她骂她了,我去官府告她,杀了她,都是天经地义!你少管闲事!”
杨若晴冷笑:“不是我多管这个闲事,你能找到你儿子?”
钱氏冷哼。 杨若晴道:“我大妈是个心善心正的人,她就算带走福儿,也没有坏心!”
“你有话就好好说,要还敢对她动手动脚,信不信我把你扔土窑里去活埋了?”
杨若晴瞪起了眼,脸色冷下来。 钱氏感受到一股戾气,这让她的气焰矮下去几分,不敢跟杨若晴对视。 于是,钱氏的视线转而落在金氏的身上:“这个疯女人,从前我还对她存着一丝感激,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钱氏接着数落起来。 “聋哑也就罢了,还干偷别人的儿子。”
“这样的女人,就该被关到土窑里面去饿死才好,省得回头再去偷村里别人家的儿子……” “你瞎扯!”
杨永进也站了过来,粗着嗓子吼断了钱氏的话。 “我娘才不是那偷孩子的贼,也不会偷村里别人家的孩子,你这样诋毁她,你让她往后咋在村里活?”
杨永进道。 钱氏冷笑,指着那边哭得眼泪鼻涕横流的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