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里,摆了两张桌子。 老杨头和杨华安他们照例坐在上面那张桌。 二房杨华林一家,照例没有出现。 杨若晴收回了视线,跟在孙氏身后,坐到了下面这张桌子上。 杨华明端来瓜子花生啥的,荷儿泡了茶。 菊儿在边上带着三丫头耍。 “有了弟弟,荷儿现在真是大姐了啊,都能帮着泡茶了。”
孙氏微笑着夸道。 荷儿腼腆一笑。 杨华明看了眼自己的三个闺女,满脸欣慰。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早些懂事也好。”
他道。 片刻后,外面传来说话和走路的声音。 随即,杨华梅挽着谭氏进了饭堂,身后还跟着王栓子。 时隔两个月再见杨华梅,杨若晴觉得这个小姑好像哪里变了。 胖,还是一样的胖啊。 肤色,也没变,坑坑洼洼的月球表面。 额头和鼻子两侧,泛起一层油光,就跟没洗干净脸似的。 可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跟从前有些不一样了。 为人妇的味道,更重了几分。 在杨若晴暗暗琢磨着的当口,杨华明已招呼着谭氏和杨华梅在她们这桌坐了下来。 王栓子自然去了上面男人们那桌。 杨若晴接着观察杨华梅。 杨华梅坐下后,先就是抓起瓜子花生一通猛吃。 完事了,就狂喝茶。 喝完了再吃。 谭氏自始至终就坐在那给她剥瓜子和花生,剥得噼啪作响。 这声音,一直持续到开饭。 酒菜也摆了满满两桌子。 食材很好,鸡鸭鱼肉,杨华明全买齐全了。 可掌勺的刘氏不是巧妇,一桌好食材照样能毁在她手里。 菜一摆上来,这卖相,就让人的胃口打了个折扣先。 “哎呀,烧了一上午的菜,可把我累死了!”
刘氏把要上的围裙一解,往身上拍了几下,然后一屁股在杨若晴身旁坐了下来。 刚坐下来,一股浓郁的腥味儿和臭味儿扑鼻而来。 杨若晴胃里面一阵翻涌,差点就要吐了。 “三嫂,晴儿,吃菜呀,甭客气!”
刘氏抓起了筷子,抽空朝杨若晴和孙氏这边招呼着。 这一张嘴,露出满口的黄牙。 杨若晴眉头蹙在一起,脸色有点难看。 这一带也不知道是从谁那里传下来的,说妇人过月子不能刷牙不能洗头不能洗大澡。 搞到最后,妇人们出了月子。 再娇俏的媳妇也变成了邋遢虫。 因为一个月不刷牙不洗头,那牙口兜松动了…… 吃饭的时候,不敢再往下想下去了。 知女莫若母,孙氏看到了杨若晴的异常。 “晴儿来,咱俩换个座。”
孙氏直接将杨若晴拽到了这边,自己坐了过去。 那边杨华明招呼着众人吃菜喝酒。 女人们这桌,杨华梅和刘氏早就忍不住,筷子捅进了鸡块里。 杨若晴坐在那,就夹了一两片边上的素菜吃了两口,就再也吃不下了。 一直熬着,等着,等孙氏吃好了再一起走。 吃到一半的时候,杨华梅突然下了桌子。 只见夹了好几块狗肉到自己碗里,然后下了桌子屁颠着跑去了上面男人们那桌。 “来,栓子,多吃几块狗肉!”
杨华梅一股脑儿把自己碗里的狗肉倒到了王栓子的碗里。 王栓子看着碗里烧得黑乎乎的狗肉,有些不想吃。 “梅儿,你自个吃吧,我快要吃饱了……” 王栓子道。 杨华梅却不满的皱起了眉:“叫你吃你就吃呗,磨蹭个啥?狗肉壮阳呀,你得多吃!”
王栓子的脸顿时就红了。 这媳妇,咋把被窝里那点事拿到这饭桌上来说了呢? 杨华梅还在那里蛮狠的要王栓子当着她的面把狗肉吃下去。 王栓子没辙,只得夹了一块咬了一口。 刘氏把狗肉烧得是一塌糊涂! 压根就咬不动,王栓子苦不堪言。 一旁,杨华明赶紧站起身打圆场。 “那啥,咱梅儿如今真是长大了,懂事了,还晓得疼人了啊,哈哈哈……” 边上,老杨头见杨华梅还是赖在桌边不走。 双手叉腰,瞪着王栓子非要他把狗肉吃下去。 老杨头放下手里的酒盅出声了。 “那啥,梅儿啊,你回自个那桌去坐着,让栓子慢慢吃嘛!”
老杨头发了话,杨华梅不敢再逗留。 走之前,还不忘拧了一把王栓子麻杆似的胳膊:“等会我再过来瞅,要是没吃掉,跟你没完!”
杨华梅气呼呼回了自己那桌。 这边,王栓子满头黑线。 杨华梅回到了自己这桌坐了下来,接过谭氏递过来的大鸡腿,一阵风卷残云的啃咬起来。 杨若晴看了眼那边的王栓子,又看了眼对面的杨华梅。 突然,她像是有些明白为啥杨华梅的气质有变化了。 垂下眼,落下的睫毛遮住了眼底一闪即逝的邪恶。 哈哈,杨华梅竟然真的为人妇了…… 栓子姑父,这瘦弱的身子板能驾驭得了吗? 肯定是供不应求的,不然,就不会被迫吃那么多狗肉了。 呼呼,速求栓子姑父心里阴影面积。 吃过了饭,杨华忠被老杨头留下来说话喝茶。 杨若晴则跟孙氏赶紧回了自己家。 而在老杨家的东屋里。 谭氏关上了屋门,拉着杨华梅坐在床边。 “梅儿啊,你跟娘说说,你和栓子这段时日处得咋样了啊?”
谭氏压低声,想跟闺女说说私房话。 杨华梅打着饱嗝,嘴里还抓着一把糖角子在吃。 听到谭氏问,她撇了撇嘴道:“还能咋样?就那么过呗!”
谭氏道:“那……你们夜里睡觉,咋睡的?”
“栓子还是去隔壁屋睡?”
她又问。 杨华梅道:“他就那段日子身子骨不大好搬去隔壁屋睡了十来日,如今早搬回来了。”
听到搬回来了,谭氏就放心了。 “那他……身子骨好些了没?还、还能成事不?”
谭氏接着问。 杨华梅道:“事儿是能成,可就不到半碗茶的功夫。”
谭氏道:“甭管多久的功夫,只要能成事儿就成。”
“嗛……” 杨华梅翻了个白眼。 每回那兴头儿才刚挑起来,他还没三两下就瘫了,弄得她一整宿翻来覆去都睡不踏实。 难受死了! 谭氏眼瞎了,瞅不见身旁闺女这一脸的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