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妇人的突然失踪,引起了老王家人的主意。 王洪全踉踉跄跄冲进了屋里。 瞅到自己的老伴就那么直挺挺躺在冰冷的地上,王洪全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他哽咽着,往栓子娘这边爬过来。 “栓子娘啊,你咋不睡觉跑这躺来了呀?”
“栓子还在家等着你回去给他喂药呢!”
“媳妇儿,老伴儿啊,你醒醒啊,你跟我家去呀,你咋不搭理我呀?”
“我滴个傻女人哪……” 王洪全把头往地上撞…… 人生三苦。 幼时丧母,中年丧妻,晚年丧子! 他几乎占全了! 子虽没死,可已跟废人无异! 王洪全哭得几度晕死过去,老杨家人束手无策。 杨华忠还不死心,在那掐栓子娘的人中穴。 杨若晴皱了下眉头,从人群后面挤进来。 “爹你让开,我来!”
她说着,把手探到栓子娘的脖颈一侧。 感受了一下皮下温度。 然后撸起袖子,双手交叠在一块儿,在栓子娘的心脏部位一通按压…… “爹,你帮我捏住她的鼻子。”
杨若晴又吩咐。 杨华忠赶紧照做。 杨若晴一边按压妇人的心脏,一边给妇人做人工呼吸。 如此反复…… 边上的人看得目瞪口呆,不晓得杨若晴在捣鼓啥。 一个个只觉她胆大惊人,连死人都敢又碰又亲。 王洪全被杨华洲和杨永进扶着,泪眼朦胧的看着杨老三父女两个忙活。 杨老三的腿是他闺女治好的。 这个事儿,全村人都晓得。 这会子,他们也是在救自个媳妇吧? 王洪全心里腾起一丝希望。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栓子娘还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边上的人看得忍不住摇头。 王洪全的心,也在一点点的往下沉…… 屋外,传来了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 很快,里正带着王家本家的男人女人们全找过来了。 瞅到屋里的一幕,众人都傻眼了。 王翠花和王春花嚎啕大哭起来,两个妇人朝栓子娘这边扑过来。 杨若晴头也不回的道:“快把她们拦住!”
孙氏和鲍氏回过神来,两人赶紧拦猪王家姐妹,在那劝着。 王家姐妹瞅见自己的亲娘倒在地上,眼都红了,使劲儿的蹦跶,差点跟孙氏和鲍氏打起来。 就在这时,刘氏突然惊叫了一声,指着地上的栓子娘:“她手指头动了下!”
所有的争吵哭闹,戛然而止。 众人的眼睛都瞅向栓子娘的那只手。 果真,那手指头又弹了一下。 杨若晴双手交叉着再次按压栓子娘的心脏部位。 又源源不断的给她嘴里输送氧气…… 终于,栓子娘咳嗽了一声,眼皮子缓缓睁开了一条缝…… “媳妇儿!”
“娘!”
王洪全和两个闺女喜极而泣,扑到了栓子娘的身旁。 老杨头他们也都长吁了一口气。 杨若晴甩着酸痛的手臂退出了人群。 “娘,我回去再睡个睡个回笼觉啊,没事莫打扰我。”
她跟孙氏那交代了一声,一个闪身离开了杂乱的屋子回了后院。 好好漱了下口,脱了衣裳钻回了被窝,蒙头再睡。 …… 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看着孙氏端到面前的一碗红糖荷包蛋,杨若晴诧了下。 “娘,哪来这么多鸡蛋啊?”
她问。 家里就一只老母鸡,一天下一只蛋。 几乎攒不下来。 孙氏笑得一脸的欣慰。 “你睡着的时候,栓子大姐王翠花送来的。”
“二十只鸡蛋,还绑了一只老母鸡过来。”
“人家还想要跟你当面道谢,多谢你救了她娘。”
“见你在睡觉,就没打扰先家去了,说晚些时候再过来。”
孙氏道。 杨若晴恍然。 这王翠花她们,看似泼辣,骨子里也是懂得知恩图报的呢! “栓子娘没事了吧?”
杨若晴接着问道。 提到这茬,孙氏还是一脸的虚惊后怕。 “你走后,他们给她喂了糖水喝了,扶回老王家去了。”
妇人道。 杨若晴点点头,这才放下心来接过碗筷。 孙氏感慨道:“晴儿啊,今个你做得好啊闺女。”
“把栓子娘从鬼门关拽回来,救了老王家,救了老杨家,对咱自个,也是积了大功德啊!”
杨若晴笑了下。 她又不是冷血动物。 除非对方是跟李大刀和山贼小头目那种穷凶极恶之人。 你不杀他们,他们就会要你性命。 她才会下狠手。 对于栓子娘这种没有利益冲突的村民,她能搭救一把,自然不会冷眼旁观。 “六颗荷包蛋太多了,我吃不下。让大安小安帮我吃两个。”
杨若晴说着,找来两只碗。 分别拨拉了两只蛋到这两只碗里,自己留了两只。 送去了隔壁屋子给两个弟弟。 …… 夜里,老杨头又在饭堂召开了紧急家庭会议。 喊了五个儿子过去商议事情。 杨若晴陪着孙氏在灯下剪纸,做针线活计。 杨华忠回屋了。 跟着他一块儿过来的,还有杨华洲和鲍素云两口子。 看着他们三人面色凝重的样子,杨若晴赶紧从暖桶里下来,给他们三人倒了热茶。 让鲍素云把脚放进了暖桶,孙氏忍不住问这兄弟俩:“夜里爹说啥了?”
杨华洲皱着眉头,忿忿道:“爹明个还是要去找余大福,过来商议卖田的事。”
“啊?还要卖田?”
孙氏讶了下。 卖田做退婚的赔偿款吗? 杨华洲接着道:“这回卖田,不是退婚赔偿,而是给梅儿做嫁妆的!”
“啥?”
孙氏更诧了。 杨华洲道:“我气死了,都说不下去了,素云你给三嫂说下!”
孙氏随即看向鲍素云。 鲍素云轻轻点头,对孙氏道:“我先前也过去听了几句。”
“早上栓子娘那事儿后,惹恼了老王家人。”
“听说里正和村里几位族老,给咱爹发了话。”
“要么让梅儿嫁过去,照顾栓子一辈子。”
“要么,咱老杨家除了你们分出来的三房,剩下的这一大家子,得搬出长坪村。”
“啊?”
孙氏手里的剪纸掉到腿上。 杨若晴也讶了下。 这时代,里正和村里有威望的族老们。 完全有这个权力把老杨家驱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