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吃咋啦？我没胃口不想吃，这犯法吗？”
绣绣突然也发飙了，皱着眉头尖着嗓子，朝杨永进很不满的质问。
“让你吃，是对你好，不相干的人，讨饭到门口咱都不给！”杨永进说。
绣绣哼了声，直接站起身：“我就是不想吃，谁都别强迫我，我回屋了，你们谁爱吃就吃！”杨永进也啪的一声将筷子拍到桌上，跟着站起身。 “给我回来！”
随着他这一声怒吼，不仅当事人绣绣被吼得惊愣在原地，就连正在埋头扒拉饭菜的绣红和小三子也都被吓到了，姐弟俩错愕的抬起头，望着面前正在发怒的爹，姐弟俩的眼中都腾起惧怕。 曹八妹回过神来，赶紧来到杨永进跟前扯着他的手臂试图将他按坐回去。 “你干啥呀？有啥话吃完了再说啊……” 杨永进甩开曹八妹的手，目光狠狠盯着绣绣僵硬的后背：“你给我坐下！”
曹八妹轻轻掐了杨永进一把，“当家的你到底干啥呀？咱不是都说好了吃饭的时候不教训孩子么？”
“娘你别替我说好话，用不着，就让我爹吼死我得了！”
绣绣猛地转身，眼圈红通通的，咬着唇，满脸倔强。 “你看看这德行，这还能好好吃饭嘛？”
杨永进指着绣绣，大声质问曹八妹。
曹八妹真的快急哭了，“闺女她不想吃就随她去啊，何必要强迫呢？”杨永进铁青着脸，紧紧盯着绣绣，看这架势，今个她要是敢离席不吃早饭，他真的要雷霆大怒，跟她好好的动真格了！ “坐下！”
杨永进再次爆喝一声。
桌子边的其他人都吓得身体一抖，尤其是小三子，更是吓得筷子都拿不稳，直接就往旁边的绣红怀里扎。 绣红也赶紧放下筷子，将弟弟抱到怀里。 “别怕，爹不是凶咱。”绣红摸着弟弟的大脑袋，附耳说。
“大姐不吃饭，不乖！”小三子躲在绣红怀里，稚声稚气的说。
曹八妹朝他们两个使眼色，让他们不要说话，接着，她又去到绣绣跟前，扶住绣绣的肩膀，柔声哄着：“乖孩子，听话，坐下来吃几口吧，你爹也是为你好，就算你不吃，不饿，可肚里的娃也要吃啊……” 绣绣摔着肩膀甩开曹八妹的手，鼓着腮帮子，用力拉开凳子，带着赌气坐了下来。 看到绣绣终于坐下来，曹八妹赶紧将筷子重新塞到绣绣的手里，又将装着鸡蛋饺的盘子移到绣绣面前。 “来，吃只蛋饺，这个补身子。”绣绣皱着眉头，看了眼蛋饺，一脸嫌弃。 “饺子就是饺子，蛋就是蛋，我最烦吃这种饺子和蛋混一块儿的玩意儿了，贼油腻！”
“别说吃，我见了都想吐！”
“啊？那就换一种，米汤喝不喝？喝点米汤好，养胃。”
曹八妹又拿起长柄小竹筒，准备给绣绣捞米汤喝，结果，被杨永进一顿呵斥。
“让她自个搞，没手还是咋地？”曹八妹郁闷的看了眼杨永进，有些无奈。 绣绣也鼓起腮帮子愤愤说：“娘你别给我整了，你这不是在照顾我，是在坑我，害我挨更多的骂！”
曹八妹彻底无语了，只能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看着面前这剑拔弩张的父女俩，一时不知所措。 曹八妹天还没亮就起床，点着油灯窸窸窣窣忙活了一早上才为全家人准备的丰盛早饭，就在这样沉闷，压抑，紧张，硝烟弥漫的气氛中进行着。 绣绣草草吃了几口早饭，就丢下筷子回屋躺着生闷气去了。 曹八妹担心她没吃饱，欲起身再给她送一点去屋里，被杨永进吼住。 “搞啥名堂？都是你惯的，惯成如今这副鬼样子！”
昨天傍晚，他其实是欢欢喜喜回村的。 这趟回来，明面上是为了两件事，一件是五房的外孙回来办满月酒。 第二件是四房的儿媳妇过来认门。 作为老杨家正儿八经的一员，作为如今老杨家大房孙子辈里年纪最长的（杨永仙早被老杨家除名了。），这样的场合，杨永进是不能缺席的，除非有非常特殊的情况。 刨除这两件事，让杨永进归心似箭的，其实是跟家人团聚。 这里的家人，不是老杨家其他人，而是曹八妹，绣绣，绣红，小三子…… 结果刚到家，就听到曹八妹跟她那说起这两天发生在李伟家的事儿，以及大闺女绣绣咳嗽好几天的事儿。 杨永进不是曹八妹，他是一个理性的男人，看问题的角度跟曹八妹还有绣绣不同。 对于河坝上李伟和他表妹那件事，杨永进当时就听得火冒三丈。 要不是曹八妹，杨华忠杨华明他们先后都把李伟教训了个半死，他这个老岳丈也想补几刀。 因为有些东西，曹八妹和绣绣蒙在鼓里，而杨永进是个男人，男人了解男人，男人清楚男人。 尽管一切都往李丹儿母女身上推，甚至李母还专门为了儿子媳妇的和睦跑去找了李丹儿的母亲，甚至还说两家往后都反目了…… 但一切的一切，杨永进看在眼底，心里都清楚，苍蝇不盯无缝的蛋！ 这个大女婿李伟啊，不省心！ 若他真的是身正影不斜的，绝对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儿。也就是说，从本质上来讲，这个李伟，跟那个表妹李丹儿玩暧昧！ 就算他如今成了亲，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明目张胆的双向奔赴的玩暧昧，但他默认李丹儿继续跟他暧昧！ 混账东西，王八羔子！ 杨永进昨夜真的差一点点就连夜去李家村了，是曹八妹死死抱着他的腰，不准他走，不准他再惊动怀孕的绣绣，杨永进才硬生生忍下来。 好吧，既然如同妻子说的那般，李伟已经受到了教训，差点褪掉一层皮，而且送绣绣回娘家的时候，他的认错态度也还不错。 悄默默的把水缸挑满了，后院的柴也劈了……处处做低伏小，小心翼翼，如同一个罪人…… 那就看在闺女的面子上，看在未出生的外孙的面子上，再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结果今日早上，这闺女绣绣吃个饭就各种挑剔各种作，满桌子的饭菜都没她吃的？ 她从小到大啥时候挑食过？不都是吃曹八妹烧的饭菜长大的？ 如今这嫁了人，娘家妈妈烧的饭菜就吃不惯了？一桌子的好饭菜入不了她的眼，就惦记婆母做的臭烘烘的酸菜炒饭？ 贱骨头！ 所以杨永进实在是没忍住，才朝绣绣发火。 “哎，都是你惯的，惯成这副鬼样子，这就是讨债的冤家！”
杨永进越想越火大，忍不住在早饭快要结束的时候，还跟曹八妹那埋怨了一通。 曹八妹默默收拾着碗筷，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听到杨永进的抱怨，曹八妹只能无奈的叹息着，呢喃道：“谁家孩子又是来报恩的呢？不都是上辈子的冤家嘛，有啥法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