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悠悠醒了过来,入眼的不是白色天花板,而是红红又湿润的明眸。莫钰华神色一怔,想发出声音却发现喉咙很干,下意识的吐出一个字来,“水……”阮紫花闻言,手忙脚乱的去倒了杯温开水过来,用吸管含进莫钰华那双苍白干裂的唇里。温开水滋润喉咙后就不难受了,莫钰华这才抬眸看向阮紫花,目光有些心疼,噪音虚弱问:“你……眼睛怎么……怎么红了?”
“爸爸!”
莫芷蕊看到莫钰华醒了,立即哭着扑了过去。莫钰华垂眸,伸手揉着莫芷蕊的脑袋,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然朝坐在不远处的莫靖风,那个表情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你想隐瞒也没用,大家都知道你的病情。”
莫靖风神色淡漠得看不出情绪,语气淡淡的。莫钰华一听这话,俊脸立即沉了下来,想发怒却发不出来,头无力躺回枕头上。“你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莫钰华知道这次是瞒不了,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说出来好了。王慧和莫南城互看了一眼,却没说一句话,只是安静的坐在沙发上,即使心里再多大担心,再多大生气,也得忍到最后。韩毅和秦凡则是如此,阮紫罗眨着清澈的星眸,随即转过脸去,仿佛没看到莫钰华似的。东斯和李奇早就去公司了。“紫花,你倒是……说话啊……”“还有你们……说啊……别一语不发就盯着我……行吗?”
病房内陷入前所未有的压抑感,莫钰华躺了会儿,终于绷不住了,提高了些许音量喊。只可惜听起来是很虚弱,又软绵绵的。“钰华。”
阮紫花用手背擦干掉下来的泪水,深吸了口气平复情绪,才看向躺在病床上的莫钰华,低唤了一声。莫钰华扭过头,抿紧薄唇的看着阮紫花。“还记得昨晚我跟你说过的话吗?现在你是不是该告诉我你的病情?”
阮紫花肿着眼睛,有些居高临下的盯着莫钰华,红唇轻启。莫钰华深看了眼阮紫花,在微黄明亮的灯光照射下,那张冷峻俊脸的线条越发柔和,缓缓闭上眼,语气平稳道:“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我想亲耳听你说。”
阮紫花坚定的说道。莫钰华看了眼阮紫花,又抬起头淡扫了一眼在座的人,意思很明显。大家互看了一眼,识相的移开视线,聊天的聊天,喝茶的喝茶,只有莫芷蕊傻愣愣的站在病床前瞪着莫钰华看。最后还是秦凡亲自过来把莫芷蕊抱走了,把更大空间留给这两人单独相处。莫钰华将头重新躺回去,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阮紫花,看了好久,都没说半句话。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这么久,阮紫花的耐心几乎快要耗尽,好看的眉狠狠皱起,就在张嘴正要说什么——“胃出血晚期。”
莫钰华一直盯着阮紫花看,语气轻描淡写的从口中吐出五个字。尽管知道莫钰华的病,但亲耳听到从莫钰华嘴里吐出那五个字,心还是不受控制的痛起来,好不容易干了的泪水又涌了出来。莫钰华心疼的抬起手,用拇指擦去阮紫花掉下来的泪痕,柔声道:“如果你不想看到我这样,那我会把自己变好的。”
阮紫花听着,忽地无声哭起来,双手狠狠揪紧裙摆似乎在强忍着心里难过伤心,那张本就倾国倾城的漂亮小脸,此刻哭成狼狈样。“别哭了。”
莫钰华只觉心更疼,不停地替阮紫花擦掉不断滑落的泪水。阮紫花又用手背胡乱擦掉脸上的泪水,霍地站了起来,惊得莫钰华一愣。“莫钰华,以前是我负了你,忽略了你对我的感情,现在,我想让你重新好起来,让我去爱你。”
阮紫花居高临下的看着莫钰华,姿态高傲至极,语气坚定有力的宣布。莫钰华又是一愣,以为是自己耳朵出了幻听了,刚才她在说什么?她说她去爱他?他……没听错吧?“紫花,你……”莫钰华刚想说什么,阮紫花却转过脸,所以没看到莫钰华眼里闪过浓浓欣喜和湿润。阮紫花眯着明亮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坐在沙发上的莫靖风,语气有些不善道:“莫靖风,你过来。”
被点名的莫靖风皱紧眉,抬起头看向阮紫花,“干吗?”
“你过来!”
阮紫花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加重了几分。莫靖风皱眉,只能恋恋不舍的放开一直被他牵着那双热乎乎的小手,站起身走过去。“你们俩,还是快点恢复以前的相处吧。”
阮紫花虽然觉得很丢脸,但这毕竟是她一手造成的,所以必须勇敢的说出来。闻言,莫兄弟俩互看了一眼,又看向阮紫花抿唇不语。“我知道这都是我年轻无知的错,才让你们的情谊破裂,我……”阮紫花深吸了口气,捏紧了双手,鼓出最大勇气,有些艰难的吐出那三个字,“对不起。”
她向来高傲惯了,从来不说那三个字,可现在的她却破天荒的说了,着实令人吃惊。“姐,你……你舍得说出那三个字?”
阮紫罗表情吃惊的看着涨红了脸的阮紫花,呐呐道。从小到大,不管阮紫花做了什么事,偷了什么小零食之类,她从来不会说那三个字,因为她就是如此高傲啊……“我……”“打扰各位了。”
阮紫花羞得正要说什么,突然被推门进来的某人给打断了,才避免尴尬,阮紫花暗自狠狠松了口气。大家纷纷扭过头朝站在病房门外的某人看了去。“唯唯?你不是说明天再来吗?怎么现在就来了?”
看到来人是凌唯唯,秦凡愣了几秒,立即放下莫芷蕊,迈开步朝凌唯唯跑过去。“本来想明天过来看看,可明天我有通告要赶,所以只好改成今天了。”
凌唯唯抱臂耸肩,随即走上前了几步,淡扫了一眼大家后,心里越发得意了。看来她来的真是时候。“紫花,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
凌唯唯直率的笑着问道。“可以。”
阮紫花自然认识凌唯唯,但只见过一次面,所以两人并不能完全熟人,顶多只是认识的陌生人。“刚才你们的对话,我在外面听见了。”
凌唯唯勾唇一笑,毫不掩饰道。阮紫花皱起眉,心里很不喜欢自己说过的话被人偷听,却没说什么,只有沉默不语的份。凌唯唯抱臂看向莫兄弟俩,勾唇笑着问:“我可以当面戳破你们的阴谋吗?”
莫兄弟俩闻言,又互看了一眼,心照不宣的笑了。“好啊,你怎么戳破我和大哥的阴谋?”
莫靖风挑眉,淡声问道。凌唯唯轻笑,转过身面对着几道双眼睛齐刷刷往自己身上投了过来,有疑惑,也有审视。“秦凡,还记得我问过你,莫兄弟的感情很好吗?”
凌唯唯不急着说,扭过头看向秦凡笑道。秦凡虽然很疑惑,但还是点头,凌唯唯忽地轻笑了声,“你说过,莫兄弟俩以前感情很好,但因为紫花的出现,兄弟情谊就破裂了。”
“既然是兄弟情谊破裂了,那他们为什么没有吵架?”
凌唯唯的话像是在提醒大家,又像是在给莫兄弟俩听。大家一听,懵了……对啊,自从阮紫花走后,莫靖风和莫钰华好像没有什么实际性动作,也没有吵架,莫钰华回国以后,剩下的只有一个劲嘲讽……难道是……凌唯唯见大家似乎惊悟了什么,脸色各异,她笑了,很不客气的扔出一记炸弹——“他们在演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