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我这次把他放出来了,过不了多久他还是会再进去,甚至铸下更大的错,牵连更多的无辜之人。 你溺爱儿子是你的事,但我不会重蹈覆辙放他为祸他人。你与其在这求我,不如好好想想你以后的路,你还年轻,还有得余地可以选,别把自己的路堵死了。”
邵霖说完就要走,忽然又想到什么,转身警告道:“别去骚扰茉茉和知秋,否则我会让你知道后悔二字怎么写。”
看着邵霖决绝而冷漠的背影,袁佳就像失去了骨架的一摊烂泥,跌坐在地上久久回不过神。 “大姐,你见到姐夫了吗?他怎么说?”
一回到住处,袁卫便忙不迭的迎上前。 袁佳有气无力的摇头,“他不肯救逸安。”
“那我的公司呢?”
袁佳嘲讽的看着自儿弟弟,“他连逸安都不肯救,又怎么会管你的公司!”
袁卫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神情仓皇无措,“那怎么办?姐夫不肯伸手,我们这回可就真的玩完了,家里的资产能卖的都卖了,都还不够还债,往后这一大家子的生活恐怕都成问题。”
说着,袁卫抬头看了看这处复式公寓楼。 “大姐,把这座公寓卖了吧,我算过,卖了刚好够还上债,我们一大家子人也不用东躲西藏的过日子了。”
这间复式公寓楼是邵霖送给袁佳母子的,不知道是忘了还是顾念旧情,邵霖并没有派人来收回。 “不行!”
对于袁卫的提议,袁佳是断然否决。 儿子邵逸安能出来还好,既然出不来了,她就必须要为儿子往后的出路作打算。 邵逸安数罪并罚,被判了六年的刑,等出来已经25岁了。 有这个房子在,哪怕儿子有案底也不怕娶不上媳妇。可若是房子没了,儿子身上有案底,又没一技之长,哪个姑娘肯嫁给他? 袁佳一心为儿子,袁卫同样也是。 因为还不出钱,债主就将他一对儿女给绑了,并扬言半个月内他不拿出钱来,就要把他和一对儿女卖到国外去抵债! 这个情况,袁佳也是知道的,可侄子侄女哪有她自己的儿子重要。 何况这些年,她自认帮家里已经帮得够多了,她已经到了这把年纪,必须要为自己打算了。 升米恩斗米仇。 此时袁卫并不会去想从前袁佳对他的帮扶,他只看到袁佳不肯伸手救他的儿女,心中不由生出怨恨。 — “邵董,出了点事。”
早上,邵霖正在开例会,助理梁宽忽然来到他耳边低语,“袁佳死了。”
邵霖一愣,下意识就想问怎么死的,梁宽已经提前知会了他的想法,主动解释道:“初步判断是投湖自杀,湖边留有遗书和鞋。”
袁佳的死还是给邵霖带来了一些影响,他草草结束了会议,回到办公室,从梁宽口中详细了解了事发经过。 两天前,袁卫去公安局报了袁佳失踪,公安那边也没太当回事,只简单做了个记录。 今天一大早,晨练的人发现东湖湖面上浮着东西,打捞起来一看,正是袁佳。 因为气温太低,尸体都冻成冰棍了,也不好判断确切的死亡时间,后来刑侦人员围着东湖找了一圈,发现了袁佳的外套和鞋子。 外套里面有一封遗书,遗书上,袁佳写明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害了儿子,绝望自责不想再活。 有意思的是,遗书上,袁佳将名下唯一的房产留给了弟弟袁卫,并把儿子也托付给了袁卫。 “……大致情况就是这样,公安那边初步判定是自杀,遗书的笔迹正在做鉴定,大概需要一到两天才能出来。”
听到这,邵霖眉头紧皱,“袁佳的那间公寓你没处置吗?”
梁宽被邵霖问得一脸懵逼,“您没说啊……” 察觉到邵霖的脸色越来越沉,梁宽立刻道:“那我现在就去处置,是转回您名下还是?”
“卖了吧,房钱转给茉茉,她最近又是买房又是买车的,估计手头也没什么钱了。这房子,本该就是她的。”
“好。”
袁佳欺骗了邵霖二十年,邵霖都快恨死她了,又怎么可能把价值十万的公寓楼白白相送。 如果袁佳袁卫姐弟俩不跳出来,邵霖说不定还真把这事给忘了。 有梁宽出面,公寓很快就被转卖了,卖房的钱款被直接打到了邵茉帐户上。 邵霖多精明的一个人,当初赠送房子的时候就让律师写了协议,协议上条款清楚写明,房子是无偿赠送给袁佳母子居住,居住人不得出售、转让和抵押。 事实上,房子一直在邵霖名下,袁佳并不是不愿卖房子救侄子侄女,而是她根本卖不了。 另一头,袁卫正在忙前忙后的为自家姐姐办理后事。 像袁佳这样的案子,每年数不胜数,家属没异议,又暂时没别的线索,公安局便以自杀罪草草了案。 公安这边刚把案子结了,袁卫转头就将袁佳的遗体拉去了火葬厂,似乎一刻都等不了。 等他捧着袁佳的骨灰,满心欢喜的跑回公寓,准备继承这幢价值十万的房产时,才得知了一个令他当头棒喝的消息。 房子已经被卖了! “卖了?房子是我的,你们凭什么卖我的房子!?”
“你的房子?房产证呢?”
袁卫当即掏出袁佳写的遗书,打开给公寓的买主看。 买主看完,嗤笑的将遗书扔回给他,随即掏出房屋买卖合同,以及大红的房产证书。 “看清楚了,房子是我花九万从邵先生手里买过来的,早上才签的合同,下午已经办理好了过户手续,现在,房子是我的,里面的东西是你们的吧,我给你半天的时间,明天如果还没搬走,我就让清洁工把它们全部扔出去了。”
买主放完话就走了,不过留了一个人在这边看着袁卫,以免他把房子弄坏。 竹篮打水一场空,袁卫看着这座复古而华美的公寓楼欲哭无泪,手一松,手里的骨灰瓮当即摔了个粉碎。 “大姐,大姐!我错了,你回来好不好,大姐啊……” 袁卫跪在地上,捧着骨灰嚎啕大哭,但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