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噔噔噔。 穿着一身绿色和服的纲手迈着无比沉重的步伐,如同一阵狂风一般踏入了水影的办公大楼。 而就像是早已预料到了这一幕一样,就在纲手刚刚踏入此地的时候,雾隐的上忍青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用波澜不惊的语气对纲手说道: “请跟我来,水影大人正在他的办公室等你。”
“啧。”
因为自己的行动被人看穿而不爽地咂了咂嘴后,但纲手还是保持了基本的礼节,安静地跟在青的身后,走进了辉夜怜的水影办公室。 明亮宽敞的办公室里,辉夜怜正在表情轻松地整理着自己从一个一人高的巨大卷轴中所拿出来的文献,将它们按照特定的门类与顺序好好地堆放到一起,以待之后使用,而看到青把纲手带到此地后默默退出的身影,辉夜怜临时地停下了自己手中的工作,略感惊讶地说道: “我还以为最先来找我的人,会是自来也呢……结果反倒是你,第一个意识到了什么吗,纲手姬?”
“……自来也去干什么了?”
听到这个消息,纲手不由得挑起了眉,“昨天聊起之后要做些什么的时候,他可是说了要去参加你那个研究历史的机构的。”
“唔,你们是从,嗯,从宇智波鼬那里,听他转述的止水的情报吧?”
辉夜怜按了按自己的眉心,然后带着点无奈地对着纲手摇了摇头,摊手道: “很遗憾,这个机构现在正处于收集资料和文献的筹备阶段,无论是对于血雾之里时期各种政策变动和具体执行的情报整理,还是对雾隐和木叶各个忍族所提供的文献资料的分类,都还处于刚刚开始的阶段,还远远没到可以正式成立,吸纳成员的时候呢。”
“以你对雾隐的掌控力度,居然都没办法抽调足够的人手来从事这些工作吗?”
纲手满脸不解。 “收集来自各种渠道的历史资料,分辨出它们的真假与价值,然后再从中抽丝剥茧地分析出一个接近历史真相的结论来,可不是什么人都做得了的事情啊。”
辉夜怜耸了耸肩,平静地说道: “我们并非历史的当事人,与历史的真相之间本身就隔着一层朦胧的纱雾,在这种情况下,资料与文献在流转到我们手中之时,本身就已经经历过了一次失真,而如果得到资料的人没有必要的学识与判断能力,采用了错误的史料来对历史的真相进行还原的话,只会得出距离真正的历史更加遥远的答案。”
“更何况,就算是历史本身的亲历者,他们所看到的东西也只是历史真相的一个侧面而已,距离完整的真相,也同样存在着难以判明的偏差。”
“就像初代火影千手柱间,在他的眼中,宇智波斑应该已经死在了终末谷之战,但我们都知道,宇智波斑不仅活到了最近的时代,暗中操控了雾隐长达十多年的时间,甚至还培养出了一个强大而魔怔,只差一步就能毁掉整个木叶的继承人。”
“仅仅只是往上追溯几十年,甚至还有亲历者可以询问的历史,都需要面对重重叠叠的困难与干扰,要将历史追溯到更往前数百年,追溯到忍者这个群体诞生与开始扭曲的时代,去探索忍界变成如今这个模样的缘由,会是多么困难的事情,纲手姬你应该也能想象得到。”
“而为了保证初次被放到历史研究者们面前的资料文献的可靠性,确保他们在利用这些文献拨开历史的迷雾,探索历史的真相时,不会得到偏差过大甚至是南辕北辙的答案,我也只能稍微辛苦一下,自己一个人来给所有的材料进行把关了。”
纲手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在辉夜怜这一连串冷静、理智,逻辑环环相扣的发言之下,彻底地接受了他的说辞。 但她终究也能算得上是一位身经百战的长者,不至于说这么简单就在嘴遁之下忘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在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与预期之后,她重新开口说道: “水影大人你是这方面的专家,我就不擅自就自己不了解的事情随意发言了……但既然你早早地就安排了人手负责接待我和自来也,那也就是说,你对于我们在看了你想要让我们看到的东西之后会生出什么样的想法,也是早有预料的吧?”
“大体方向上是有的,但你们能看清到什么程度,我就没办法看穿了,毕竟二位都是比我的父母还要年长的忍者,经历过忍界全部三次的忍界大战,对于你们能看出多少东西,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看着辉夜怜平静的微笑,纲手先是因为被cue了一句年龄的关系而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然后马上又在缓缓降温的空气之中找回了自己的理智,缓缓地呼出了一口白气之后,她直视着辉夜怜白色的眼眸,沉声问道: “你所谓的将忍术商品化,就是打算利用那些忍术来光明正大地操控购买了它们的贵人们吗!?”
“你情我愿的事情,有什么指摘的必要呢?”
辉夜怜随手把玩着自己用来给文献卷轴做标注的笔,表情毫无波澜地回答道:“他们付出自己的钱财,向我们这些忍者购买对应的服务,这不是每个任务的发布者与忍村之间都存在着的关系吗?”
“但你开发这个咒印体系……实际上是想对这种持续了很多年的关系,做些什么吧?”
“哦?说说看你的想法吧,纲手姬。”
看到辉夜怜的脸上露出了很感兴趣的表情,纲手往水影办公室里为客人提供的椅子上一坐,一边轻咬着自己嫣红圆润的指甲,一边用很是复杂的语气说道: “正常来说,雇主和忍者之间的关系,总是雇主要更占据主动一些的,他们向忍村发布雇佣委托,本质上是认为忍村开出的价格和派出的人手符合他们的预期,再加上忍村长期积累下来的信用,才让他们带着酬金高昂的委托,找上门来的……” “虽然表面上看是雇主有求于忍者,但如果忍村给出的价格超出了他们的预期的话,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转而选择其他开价更低,信用也还说得过去的小型忍村……也就是说,雇主们,掌握了要不要雇佣忍者的最终决定权,在与忍者的往来之中,他们才是真正占据了优势和主动权的一方。”
“不错,”辉夜怜点了点头,用很是赞许的目光看向了纲手的眼睛,“各国的大名,也是靠着对大量任务资源的掌控,以及增减忍村经费的方式,来实现对忍村这一战争工具的控制的……该说不愧是三忍中唯一的女杰吗?虽然荒废了不少时间,但眼界终究还是高出普通忍者不止一个档次啊。”
“我就当你这是在称赞我好了,”纲手俏脸一黑,轻咳了几声之后才继续说道:“但是,你开发的那一系列的咒印,以及想要从我这里得到的阴封印……完全就是冲着让使用了它们的人,彻底离不开雾隐而去的吧?”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么?”
辉夜怜环抱双手,平静的语气之中却隐藏着凛冽的寒意,“让身体重归壮年甚至青春时期,不需要任何锻炼和劳累也能保持良好的身材……这可是我们这些站在忍界巅峰的忍者花费了无数的心血和精力,才最终开发出来的S级忍术,想要以凡人之身获得使用它们的权利,不付出足够的代价怎么行呢?”
“但是,为什么?”
纲手咬着自己丰润的嘴唇,依然无法理解辉夜怜要这么做的理由,“如果只是想让大名和商人们全部站在你这边的话,直接使用幻术不是更加快捷有效吗?你身边那个宇智波家的小子,没记错的话就是幻术领域的天才吧?”
“幻术虽然好用,但终归是有限制和可以被破解的隐患存在的,你能想到用幻术来达成相同的效果,足以证明你是个优秀的忍者,但,也就只是个忍者而已了。”
辉夜怜笑了笑,语气古井无波地回答道: “用幻术操控目标,一旦被人将幻术破解,我们就只会得到一个个满溢着对雾隐的愤怒与仇恨的目标,并且很难再次把他们争取到我们这边来。 但对于那些因为我的咒印与你的阴封印而站到了雾隐一方来的人们来说,就算他们日后知晓了使用这套组合忍术,会持续消耗并缩短他们的生命,他们最多也只是向我们表示一下抗议,敦促我们尽快开发出副作用更低、效果更持久的组合忍术来,而不是选择与我们翻脸。”
“没有人能够拒绝青春与纵情享乐的诱惑,特别是对那些掌握了大量的财富与权力,却因为身体的衰老而不得不舍弃自己欲望的贵人们,一旦品尝过恢复青春恣意放纵的滋味,他们就再也没有资格在我们面前占据主动了。 哪怕在此之后我不再对雾隐进行任何改革,只要这两个术式能被传承下去,雾隐在与水之国的交涉之中,也永远都是占据着主动的一方,像是被大名削减经费和忍者名额之类的事情,永远都不可能再次出现在雾隐村的身上。”
“……仅仅,只是如此吗?”
纲手听着辉夜怜的独白,一边在心中思考着对方这番计划的可行性,并不断点头,一边却又因为辉夜怜语气当中那若隐若现着的怒气,而忍不住地疑惑着。 你在,因为什么而愤怒呢? 为什么你在说到这些忍术会持续不断地消耗那些使用它们的贵人们的生命时,会带上隐藏不住的畅快呢? 为什么在提到让忍村反客为主,不用再需要担心大名们会用削减经费之类的手段来压制忍村发展的时候……你又会生出那么锋芒毕露的冷冽杀意来呢?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纲手,不自觉地将目光,看向了那个一人高下的巨大卷轴。 在那之中,封存着从木叶各大忍族那里复刻而来的,记录了各族眼中重要历史事件文献卷轴。 那是在辉夜怜向木叶村提出的要求之中,可以用来抵换现金报酬最多的一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