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忠看着已然帮他作出决定的少主,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罢了罢了。他给雷家当了大半辈子的家奴,去宫中当教头虽然不习惯,但至少是个活路。比起跟在少主身边,被少主卖了还要替少主数钱,让少主耍得团团转,他还是去耍南越的暗卫更好。“多谢太子殿下赏识,老朽愿意为殿下效力!”
“有忠叔做暗卫的师父们,皇宫之中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美滋滋,西楚送来一个石磊,雷家又送来一个雷忠。这就和创业期不断吸纳人才一样,慢慢地,他的草台班子就能转变成为正规军。也会逐渐壮大到,能够吸纳全天下英才的程度……想想还挺激动。“殿下,有件事老朽不明白,想请殿下赐教。”
雷忠拱手一拜,问得十分诚恳。倒叫张君临紧张起来,难道是要问他为何短短时间修炼进步这么快?这种事,他撒一个谎就要编好几个谎话,只能让雷忠换个问题……“老朽一路前来,发现大家都在往稻田里撒一种黑乎乎的东西,闻着很臭,一看才知道居然是粪便,再一问……他们听出我是西楚人的口音,当地人都拿防贼的眼神看着我。”
雷忠不懂。这南越的农夫为何要撒粪便在稻田里,不怕人吃了生病吗?他更不懂,不就是一些粪便,他看一眼怎么就跟他要偷来吃似的?南越虽国弱但不贫穷,若是南越的农夫另有隐情,作为如今的南越新民,理应与殿下汇报这件事。“忠叔观察力倒是惊人,能够一下子看到这稻田里的变化。”
张君临鼓掌相赞。旁边的石磊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殿下你这番话有哄忠叔玩的嫌疑,稻田里的变化还用得着看吗?这两日他闻着那股熟悉的气味都没能吃饱睡好,沤肥的记忆时刻涌上心头,告诫他要当好南越的府尹,否则回头再去沤肥扒粪……真的不敢想象。“殿下知晓此事?”
雷忠更加惊讶了。在他看来,太子殿下既然能够当下被百姓围着,听取大家的意见,却面对稻田的异样无动于衷,实在是……难道是还没来得及处理?“这事就是本宫让大家做的,那粪便还是石磊他当俘虏的时候沤的呢,是不是,石爱卿?”
被点名的石磊连连点完头,拉着百姓往远处走了走。太子殿下你继续和忠叔卖关子逗老头玩,我去办正事了。忠叔,你好自为之!雷忠看到少主离开,下意识地想追随过去。可看到少主越走越快,明显想与他拉开距离的时候,心情十分失落。看来少主这是适应了在南越生活,根本用不上他这个老奴了。也好。这样他也能够安心地呆在南越皇宫里了。“忠叔,来,本宫带你去见识一下,能够让稻田增产三成的宝贝。”
增产三成?!雷忠听到这话,可没心情因为少主的离开而伤春悲秋,满脑子里都是那丰收时金黄色的景象。他连忙跟上太子殿下的脚步,出了军营,朝着皇庄走去。清晨。当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时。忙碌了多日的农夫们,终于在堆肥后,有了喘息的间隙,不必再顶着夏季的烈日,在稻田里挥汗如雨。孩童们穿梭在果树林里,挑选着成熟的果实。拿着丝麻做的网兜在溪流里下网捞鱼。空闲的农夫们,有的进城务工,有的则前往权贵乡绅家去喂养牲畜或是家禽。还有许多人,暂别了家中的妻儿父母,和新组建的押运队伍,北上北齐,用南越本土的粮食与盐产,去换取北齐的矿产,好为接下来全国开荒割地所需的农具,提前准备好原材料。等到他们回归时,便是稻田金黄的收割之季。所有人都在满心的期待中,积极地努力着、奋斗着。还有许多与西楚、大羸有商交的商绅们,开始往西北走。两个国家的大战导致他们劳动力缺失,加上西北地域虽然广阔但生产粮食的土地贫瘠,正好南越国今年粮产较多,他们便先同本国的农夫签订了供粮契约后,再将粮食转卖到别的国家。从中赚差价的同时,也能够保证本国的粮食不会因为囤积太多而价格下跌。他们这么做,除了是太子殿下动员,并免费增派了中三阶的随行护卫外,更重要的是,这些商绅们本来就是产粮大户。粮食价格下跌,对于农夫们来说是一个损失,可农夫们完全能用粮食去喂养牲畜或是家禽来赚钱,但他们这些种粮大户可能会赔掉全族积累多年的家业。哪怕粮食还没成熟,他们就已经急着找下家了。再加上太子殿下的支持,自然是积极地走出国门。金陵与镇州日新月异的发展,看得周边州府眼馋不已。纷纷想要效仿时,两道旨意却传遍了整个南越,让所有南越人的心情变得复杂起来。接到八百里加急传来的圣旨时。张君临正在检查西楚俘虏们打磨的石磨合不合格,以及与皇家木匠们一起,让他们打造水车。水车可是能够代替人力汲水灌溉的工具。既然未来打仗已成为现实,那么如何节省人力,种出更多的粮食,拥有更多的人口,便是最重要的事。而想让人口快速增长,纵观历史,必须给人们提供一个更优渥的生存环境。首先解决生存问题,接着就是解放劳动力,让大家更轻松的生活,让大家知道下一代更有希望,到时候根本不需要官府号召,每年新增人口也会翻倍。反之,当连生存都保全不了,生出来的孩子都是牛马时……大人都还在辛苦的劳作,哪里还有时间教养孩子。而这里,普通百姓们的需求其实很简单。哪怕没有水车,张君临相信凭借百姓们勤劳的双手也能够达成人口战略计划,但这些都是他的子民,再加上生产的粮食越多,耕地越受重视,他获得的能量就越强。练兵练卫的事交给白芷和忠叔后,他就一脑门子扎进了发明中。“殿下,这水车的结构还是有问题,我们还要再尝试一下。”
木匠的笔这两天都画秃毛了,但是在试用水车时,哪怕只转动了几下,带动起来的水流,也让他有了再熬几个夜的动力。“好,灌浆期过去了,大家也不用着急,反正这个主体结构差不多就这样了……”“圣旨到!”
张君临的话还没说完。一个身骑白马的侍卫直接冲进院子里,居高临下地扫视了一圈众人,目光落在一身黑色便衣的张君临身上。“太子殿下接旨!”
哦?张君临笑着走上前去,伸出右手。侍卫不满地挑起了眉毛。“太子殿下为何不跪?”
我一身反骨太硬跪不下?这话想想挺爽的,可此时说出来还不合适。“本宫最近干活伤了腰,你对本宫不跪你很有意见?”
张君临似笑非笑地盯着那个传旨的侍卫。他根本没有施展任何劲气,逼迫侍卫把话收回去。可是他的话说完,身后的那些木匠、官员还有宫仆们,全部用吃人的眼神怒视着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