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婵衣一本正经的说法不像是开玩笑。张君临想到她妙手神医的做派,心里“格登”一声。“我真的有病?”
不是他听风就是雨。而是原身本来就是病秧子,后来又中了毒。太医院那群见风使舵的简单治疗后说他好了。可悟道后,他但凡用武力就会饿得发慌,好像身体被掏空,仔细想想,这确实不太对劲。“民女要仔细诊断一番才能知晓。”
苏婵衣地抓起他的左手,玉指搭在上面。随着时间推移,面色变得凝重。“如何?”
张君临紧张得额头都冒了汗。“殿下请给右手。”
苏婵衣又换了一只手。这次用时更久。隔着面纱看不真切她的表情,但通过她拧紧的眉头,就知大事不妙。“殿下张嘴。”
望闻问切嘛,张君临理解。毫不犹豫地蹲下身张开嘴让苏婵衣看得更直观清楚。苏婵衣见状,双眼微亮:没想到太子殿下竟如此配合,真是一个好病人。但当看到舌苔和呼出的气味时,眼神又瞬间黯淡下去,小脸紧绷。“怎样?”
看这表情,张君临心如鼓擂,还没宣布病情就感觉快不行了。“太子殿下不仅有病,而且已经病入膏肓!”
哈?张君临深呼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又抬腿举臂热完身,没有半分劲气滞泄的感受。“苏姑娘,不是我怀疑你的医术,可是我真没感觉自己病入膏肓快不行了。”
“殿下忙活这一通,如今感受如何?”
还能如何?“热……还有就是饿,很饿。”
“这就对了。”
对?对什么对?张君临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白芷,你来说说,武者高阶使用武力后,会有这样的症状吗?”
被点名的白芷塞了满满一口枣糕,张嘴还在往外喷沫子。“太子殿下,你别看我一直在吃,但我吃得不算多,而且我吃饱一顿可以好几天连续不吃不喝,我吃得多单纯是因为有时候好几天不吃饭,所以能吃的时候就馋得慌。”
是……这样吗?张君临头一次听说。“殿下,因为高阶武者的体内已经连通了天地道法之气,你可以饮风吸露来填补肚子,所以你可能会馋,不可能会感觉到明显的饿。”
苏婵衣做出一番结论。“殿下并非饿,而是身体亏空必须靠大量的食物来补充,防止身体倒下。”
“……”张君临回想起身边的那些武者的情况。长姐阶位不高,但确实忙起来好几顿不吃也没关系。这是个例……若说群体现象。石磊他们这群西楚将领们,快马加鞭奔袭金陵,被俘后连续割草一整日,晚上还跟着他去沤肥,期间煮了饭,但……无一人食之!“苏姑娘,你饿了吗?”
张君临比划着不远处的包子铺。“本宫想请苏姑娘吃个便饭,不知道苏姑娘意下如何。”
不管是病入膏肓还是马上要死了,金陵的情况刚刚稳定下来,眼看有所好转,绝对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乱了军心。四目相对,苏婵衣会心一笑。“正好我也饿了,多谢殿下相邀。”
“白姑娘,你喜欢吃什么?”
张君临趁机询问。刚吃完一块枣糕的白芷噎了一下,待看到小姐鼓励的眼神,开怀一笑。“只要是好吃的我都爱吃!”
那就是纯粹的吃货了。张君临心中有数,露出志在必得的微笑。他不光要收了苏姑娘当太医院院使,白芷姑娘这个战力,他也收定了!“今日先带白姑娘吃包子,改日等我空了,再请白姑娘吃一顿新奇的大餐。”
“新奇?太子殿下你别吹牛,天下之大,不论天上飞的地上跑的还是水里游的,只要能吃的我都吃过。”
谈到吃,白芷比谁都精神。张君临也没指望连铁锅炒菜几乎都不用的人们,能做出多好吃的美味。他神秘一笑,没有反驳。倒更有一种此处无声胜有声的意味。“殿下,章家的药田你要怎么处理?”
远离章宅的地盘,苏婵衣低声发问。如今她是太医院使,后方药材供应可是她必须关注的。“太师会让长姐叫军营的人来接手,再找一些农夫配合打理,你不必操心药材的事。”
“好。”
说话间。三人已来到包子铺的门口。“参见太子殿下!”
张君临朝服没脱,老板夫妻连忙大礼参拜。张君临连忙示意他们起来,然后指着门口和他一样高的蒸笼。“这些都要了。”
“敢问太子殿下,要这么多包子,是送到哪个府衙还是送到哪处宅院?”
老板热情地打听着。张君临面露尴尬之色,手指着自己。“本宫自己吃这些,很多吗?”
老板你这么说,我都不好意思吃下一笼了!老板夫妻二人对视一眼,连忙告罪说“不敢”。一人将铺子里的两张桌子拼在一起,一人将蒸笼里的包子摆了上去。摆完后,连忙又跑到后厨继续切菜和馅。生怕太子殿下吃不饱。“苏姑娘,我这病还有治吗?”
张君临也没跟她们客气,洗净手拿起一个包子,吹了热气就往嘴里塞。皮薄馅大,算不上多美味,但胜在实惠。说不定这十屉包子够他吃的……张君临看到一口咬掉一个包子的白芷,发现自己还是小瞧了吃货的力量。苏婵衣见他如此接地气的做派,眼中流露出惊奇之色,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她没见过几个皇族子弟,但张君临一定是其中最难得的那一个。“苏姑娘?”
张君临递上一个包子,打断了她的注目。“谢谢殿下。”
苏婵衣接过,咬了一口。咀嚼咽下后,她在张君临眼神的催促下,缓缓开口。“殿下的病与其说是病,其实说它是一种慢性中毒更合适。”
“这种毒很轻微,平时对身体造成不了多大的影响,但等到积累侵入内脏后,一旦毒发便会身亡。”
咚!张君临手里的肉包子掉到地上。他连忙趁着不到三秒弯腰捡起,撕了脏皮塞进嘴里,压下满腔复杂的情绪。原来是这样!他就说根据原身的记忆,找不到下毒的嫌疑人。原来是不需要大剂量的慢性毒,准备随时取他性命。“这种毒有解吗?”
张君临嘴里的包子,突然不香了。收拾完章家,粮和药的基本需求解决,他还想收整难民,增加耕地面积、加强军事力量。可看眼前的形势,分明是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的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