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老哪里看不出她的迟疑。“你以为,我舍得让尉儿离开?”
尉老一脸正色,让唐薇薇无从反驳。“若不是诺一命中有一劫,需要尉儿化解,我如何也不会让尉儿离开。”
尉老态度诚恳,他膝下无子,尉儿虽是小鬼,可他对尉儿的感情却是浓厚。他自知命不久矣,可想要给尉儿找一个安身之所还是可以的。但诺一不行,若没有尉儿,他怕是也无法活到成年。“什么,诺一会有什么劫难?”
唐薇薇一听此言,哪里还能保持镇定。“诺一是你的儿子,你以为他能够独善其身吗?”
尉老见唐薇薇一副懵懵懂的样子,不觉提点。“你难道不觉得,自己总是比旁人经历更多吗?”
唐薇薇一惊。无论是顾家,还是严家,她似乎天生都带着麻烦因子。与顾川之间的过往,她已经全数忘记。可是,她从旁人的只言片语中不难发现,他们之间的感情之路并不是一帆风顺的。而与严诺……更不能算得上顺利了。恋人变哥哥,这样狗血的事情居然发生在她的身上。好在,她和严诺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关系,否则,她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严诺,又如何面对顾川。看到唐薇薇变幻多端的脸色,尉老摇摇头。“不过,你虽然麻烦不少,可运气倒也不坏。”
她的运气好吗?唐薇薇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如果运气好,她又怎么会失忆?但她很快否决了。她是运气好的。除了失忆,她的生命中有更多的色彩存在。顾川,诺一,舍弃哪一个她都不愿。如果失忆能够让他们安然,那她的失忆的确算是幸运。经过尉老的提点,唐薇薇也明白了一些。“您是想说,我遭遇的一切是因为我作为‘神女’的身份?”
寻常人怕是不会经历她这些事情吧。对此,尉老点点头。“不错。”
他果然没有看错人,唐薇薇是个可造之材。“每一任神女都会历经常人难以想象之事,直到心灰意冷,对这个世界深恶痛绝才会选择留下。”
若不是心灰意冷,哪一个女人愿意长首在那么一个阴冷之地。对此,唐薇薇也有所了解。上天似乎与她们开玩笑,要历经那么多的磨难却无法苦尽甘来。不止是她,就连唐悠的一生也坎坷波折。娇娇自小生长在族中,本是幸运,可她也偏偏遇上了严老爷子。她们固然得上天眷顾,可心伤却不会平复。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没经历过痛彻心扉,又怎么能成为神女?唐薇薇想到这些,心就不住发痛。现在她的母亲还在那里呢。“可如今的地下世界已经被关闭。”
她忍住悸动与尉老对峙,既然关闭,那以后对她们还会有影响吗?就连她身上的能力,似乎也一瞬消失。“是啊,所以你这道坎算是过去了。”
尉老点头,唐薇薇还没来得及开心多少,便听他又道:“但诺一的劫难才刚刚开始。”
从尉老的讲述中,唐薇薇明白了这所谓的“神女转世”。她不知道是古代人的技术神奇,还是大千世界中自有其明明定律。神女并不是千年不灭,只是她们不断转世成为了神女。玛雅负责将神女带到释迦部落,培养她们成为真正的神女。而她,无疑是特殊的存在。她的母亲是神女,她是神女。尉老说,诺一继承了她的体质。所以,那些不好的命运也会继承过去。而且,这种体质会一代代遗传。“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能够消除吗?”
想到自己未来的小辈都会因她而遭受厄运,唐薇薇便无法安然。尉老原本摇头,却又点点头。“可以。但需要有大机缘。”
“什么是大机缘?”
可尉老也不知道。无论尉老说的是真,是假,唐薇薇都没有办法拿诺一的生命安全做赌。既然尉儿可以帮助诺一,唐薇薇即便再不喜也会同意尉儿留下。至于顾川那里,她会去说。“尉儿很好养活,每日三炷香即可。他不仅可以帮助诺一,还能够帮你们家镇宅纳福。”
尉老好像生怕唐薇薇反悔,更是将尉儿的好处全数交代。“尉老,谢谢你。”
唐薇薇冷静下来,她知道这些事尉老本可以不用对她言说的。即便是因为娇娇的缘故,也不是他舍弃尉儿的原因。尉老摆摆手。“我挺喜欢诺一这孩子,如果有可能,我真想一直陪着他。”
尉老的目光里涌现出许多留恋,最终却化为一声叹息。“您可以和我们一起离开,我会照顾您。”
唐薇薇知道尉老的情况,既然他这般不舍,那她也愿意接受他。但尉老却并不接受这样的安排。“人老了,可也有些事必须要做。”
以前,他舍不得许多。如今,连尉儿都有了安稳的去处,他再没有什么顾虑。唐薇薇心思一动。“是因为曼沙吗?”
她知道,尉老和曼沙一直明争暗斗。若是尉老因为曼沙留下,她想他们之间的误会也该接触。然而,尉老还是摇摇头,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那丫头是个不服输的个性,这些年被我磨练的性子安分了许多。国家有她在,我也能安心。”
唐薇薇从尉老的语气中听出了几分亲切,可她怎么听出了几分欣喜之意呢?“您早就知道曼沙的身份了?”
否则,尉老怎能这样说。尉老倒也不否认,他坦言道:“不然,我怎么能容忍一个人与我作对那么久呢?”
尉老眼中绽放出自信的光芒,仿佛一切都不放在眼里。唐薇薇顿时哑然,她不知道尉老在官场上是如何作为,可凭借她与尉老这短暂的接触,也能看清这是一个重承诺,瑕疵必报之人。按理说,曼沙与他斗了这么多年,以他那样强大的势力又怎会看在眼里。如今她才明白,哪里是曼沙拿着尉老来练手。分明是尉老在教导曼沙。只是不知道曼沙得知这一情况后,还能不能保持镇定。“我有我要做的事,耽搁了这些年,现在也该去完成了。”
尉老到底没有说是什么事,唐薇薇也没有询问。她留下了尉儿,对诺一充满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