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中毒,不过是些天星花的香气,除了让人梦厣外,倒也没有大的妨碍,应该是在三小姐就寝之前不超过一柱香的时间。只是她千不该,万不该在天星花香气未散的时辰里,与大量玉器接触,这才导致天星花产生了变异,变成毒,让三小姐上吐下泄。但是午膳过后,众人开窗,有人出入,空气流通起来,按常理来说,这时候天星花的香气也散的差不多了,三小姐的情况应该慢慢变好才对。但三小姐的情况,非但没有转好,反而更加恶劣,那只能说明一点,在午膳到发作这段时间内,三小姐被人第二次下毒。据老夫多年的经验来看,若是浓郁的天星花药液,小剂量的发作时辰在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之间。若真是小剂量的话,三小姐的情况绝对没有现在这般恶劣,所以老夫推测三小姐第三次被下毒时间,应该距离第二次中毒不超过半个时辰。唉,事已成定局,现在根治的办法,老夫也没有研究出来,暂时只能先用些温补养血的方子。听说江湖上有一位神人,名叫药王,专治各种疑难杂症,顾家富可敌国,或许可以往这方面想想办法。”
上官英满脸遗憾,摇摇头登上马车,离开了顾府。“多谢上官老先生!”
顾百万朝着上官英马车离开的方向,郑重行礼。鲁妈妈瑟缩的躲在过道拐角里,将顾百万和太医的话听的一清二楚,当听说三小姐以后子嗣会极其艰难的时候,差点惊叫出声了。她生怕顾百万发现自己,后面的话,也不敢再听,赶紧弓着腰,跑回了红叶居偏房,将自己偷听到的消息,告诉了孟姨娘。孟姨娘原本正躺在榻几上休息,听见这话,竟是失手将顾明元递过来的参汤,一下子打翻了,双眼愣愣无神的瞧向前方。“不可能!这,这怎么可能呢?不会的,一定不会的,太医一定是诊错了,太医诊错了!”
孟姨娘感觉自己的脑子一下子都空白了。她不过是想让雨薇的情况看起来糟糕一些,让老爷多心疼一点,愧疚一点,从而达到自己的目地,怎么会变成这样?“夫人,那可是太医院首呀,亲自给皇上请脉的人,怎么会错呢?”
鲁妈妈有些于心不忍的回复道。顾雨薇以后会子嗣艰难,那就是说以后她都不能生孩子了?那,那她没有孩子,她就算嫁给太子,等太子当了皇上,她又如何争宠呢?她不能一步步爬上高位,自己和儿子的未来岂不是昏暗无光了。不,她努力了这么久,绸缪了这么久,为的不就是太子侧妃的位置,未来皇妃的位置吗?“娘,儿子想问你一件事。三妹这样,是不是您没有听江怀仁的话?”
江怀仁就算是骗子,但是当时将顾雨薇中毒的情况,说的一清二楚,说明还是有些本事的。孟姨娘的身体往榻榻米里瑟缩了下,不敢和儿子犀利的目光对视,嘴唇嚅嚅的说道:“我,我不是故意的。儿子,你相信娘,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都怪刘氏那个贱人,要不是她站在院外面,突然高声说话,我也不会吓的手一哆索,就,就喂多了。”
顾明元的心刹那间沉入了谷底,他刚才前思后想,三妹病情为何变得这样糟糕,倒底是谁又下了毒手,他千想万猜,就是没有想到会是孟姨娘。但事实却是如此的残酷!“儿子,你要相信娘,娘真的不是故意的。”
孟姨娘见顾明元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不看她,心里顿时慌了起来,赶紧从榻榻米上爬起来,双手紧紧抓住顾明元的袍角,满脸哀求。“也罢,事已至此,就不要再说了。只是这件事,鲁妈妈,我希望你能当作从未听说过,从此以后烂在肚子里,若是走漏了风声,尤其是不能让三小姐知道。你自己知道后果的。”
顾明元冷冷淡淡的看向鲁婆子。鲁妈妈心跳如擂鼓一般,赶紧跪下去表忠心,表示决对不会将此事告诉第四个人知道。顾明元谅这鲁婆子也不敢耍什么手段,正说要她起来的话,突然听见门帘外传来极微细的啪的一声,立即绷紧了脸站起来:“谁在外面?”
鲁妈妈也赶紧跑到外面去打量,结果只看见院门口木架上的一盆花摔在地上,裂成几片,土撒了一地,院门紧闭,并没有人迹。而恰巧此时有只通身雪白的猫儿,慵懒的在墙头上走来走去,是孟氏养的雪绒,顾明元的心这才落回实处,狠狠瞪了眼鲁婆子:“谁负责看管雪绒的,怎么让它倒处乱跑?”
“是,奴婢回头一定好好惩罚那些偷懒的丫头。”
鲁妈妈暗自抹了下额头上的汗,心跳的比刚才更慌了。另一边,顾百万一边慢慢走回薇园,一边却在心里,将上官太医刚才说的话,认真梳理了一遍,心里头也逐渐有了些眉目。看来薇儿生病这件事,极其复杂,他必须好好查查。刚才孟姨娘和顾明元,一张口就说是芊婉干的。诚然雨薇第一次中毒,或许与婉儿脱不了干系,但是第二、第三次中毒的时候,婉都不在薇园,绝对不可能是她,那倒底是谁呢?他这么做,到底是想达成什么样的目地呢?突然他的心头一跳,想到一种可能,他自己都被吓到了,立即摇头,觉得不太可能。孟氏就算心狠手辣,但一向把顾雨薇看作是登天的阶梯,一颗摇钱树,心疼她比自己的命还重要,万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很快,上官英的药童就捧来了地月花,顾百万让人小心的放在了顾雨薇的床头。奇迹的一幕发生了,竟有肉眼能看见的淡淡粉色烟雾状,从顾雨薇的鼻孔里,耳朵里,嘴角里逸出来,朝着地月草的方向飘过去。而原本有些蔫头耷脑的地月草却在瞬间变得精神起来,像吃了什么大补的东西似的。约摸半个时辰后,顾雨薇的鼻孔和嘴角再无粉色烟雾逸出来,她的脸色也较之前恢复了许多,嘴唇由青紫变成了透明的苍白色。那药童细细观察了下地月草的叶子,便对顾百万说道:“顾老爷,三小姐体内能够被吸走的毒素,已经被吸的差不多了,小人该带着地月草回去了。”
地月草是太医院的宝贝,他一步都不敢离开。“有劳上官小公子了,还请去喝杯茶,吃些点心如何?”
上官英的药童自然也是来自上官世家里挑出来的优秀人才,只见那小药童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唇红齿白,一本正经的说道:“多谢顾老爷,只是临来时,师傅有交待,当地月草吸完毒素后,要立即送回去,他们也好对地月草的情况进行研究记录。小人就先告辞了!”
“那就有劳小公子了。来福!”
顾百万知道留不住他,也只是客气一句罢了,来福赶紧又送上一个份量不轻的红包。药童接过红封,道声谢,不卑不亢的端了地月草,就出去了。孟氏又赶紧盯着鲁妈妈将上官英刚才开的药,煎好喂了下去,这次顾雨薇总算面色没有多少痛苦的睡了过去。既然顾雨薇这边的警报解除,那现在就是该清理家中那些乱七八糟事情的时候了。顾百万一声令下,留了红霞照看顾雨薇,其它人都来到红叶居。“前天晚上,三小姐睡觉之前,留了哪些人侍候,都自己站出来!”
顾百万脸色一阴,重重拍了桌子,冷声的说道。哗啦啦,薇园所有的人都站了出来。顾百万眉头一皱:“这是怎么回事?”
洪妈妈做为薇园里头的管事妈妈,赶紧颤抖的禀报道:“因为前几天流言满天飞,三小姐有些不怕一个人睡觉,便命奴婢们都侍候着,而她又命小桃和杏儿在屋里做针线活,还将整个薇园的灯笼都点着了。”
“哦?是小桃和杏儿在里面侍候三小姐的?”
顾百万严厉的目光,扫向小桃和杏儿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