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百万站在外面,听见这样大的喊声,立即脸色一变,掀开帘子就进来了,两三步急奔到床榻前,掀开纱帐一看,也是满心吃惊。雨薇怎么会变成这样?只见她脸色如金纸一般,嘴唇乌青,竟是如同死了一般。“孟氏,你是如何照顾薇儿的?竟将好好的孩子弄成这样,你给我滚一边去!”
顾百万心中大恼,将孟氏扯的往旁边一推,孟氏一个不留神,额头就撞到柜角上去了,顿时一片乌青,还擦破了油皮,冒出血来。鲁妈妈惊呼一声,赶紧拿帕子去帮孟氏包扎,却被她推开,她有些怔怔的坐在原地,心里头的不满怨恨更浓烈了。明明是他自己不管不顾薇儿的死活,现在还来怪她。再看随后跟进来的刘氏和顾芊婉,她恨的几乎要抓狂了,这个老不死的,现在才知道担心,晚了!孟氏紧紧揪着手帕,看向床榻上进气少出气多的顾雨薇,心头也紧张的不行,暗自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只要这次能除掉刘氏和顾芊婉,相信薇儿一定会原谅她做的这一切的。再说还有神医在,薇儿一定不会有事的,等除了刘氏和顾芊婉,她就是顾府的主母了,薇儿就是顾府唯一的嫡女了。为了得到这个地位,就算是受些伤害,也是值了!孟氏垂头抹泪的眼中,瞬间闪过一阵疯狂。顾百万有些小心翼翼的去探顾雨薇的鼻息,发现还有细弱的气息进出,这才稍缓了口气,朝着来福大声喊道:“快,将全城最好的大夫都请过来!”
“孟氏,若是雨薇有什么不测,你就等着陪葬吧。”
顾百万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孟氏,见她神情憔悴,头发凌乱,哪里还有昔日的风情,越发的厌恶起来。“老爷,妾昨晚上就想找老爷,派人请大夫来给薇姐儿看病,但是怎奈牡丹园的奴才,胆大包天,狗仗人势,竟是不让鲁妈妈进院子里禀报,还说这是您的吩咐,要不是如此,怎么会耽误了薇姐儿的治疗?”
孟氏明明知道就是顾百万的主意,但偏偏将责任推到牡丹园下人的身上。而此刻顾雨薇这般病重,顾百万哪里说得出口,那就是他说的话?他哪里说得出口,他昨晚上不过是贪恋与刘氏的温存。刘氏立即明白过来了,孟姨娘这是趁机在给自己下绊子呢?她立即柔弱的转身,声音有些怯怯的问向红霞:“昨晚上是谁负责守院门的?我不是交待过嘛,最近三小姐身子不舒服,可能随时需要老爷前去,让你们都警醒一点,怎么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顾芊婉站在后面,暗自为刘氏点了个赞,真聪明,这句话一说出来,她最多就是监管下人不力了。依着顾百万现在对刘氏的宠爱,这样的小错,也就是罚罚月银而已。红霞看了一眼鲁妈妈,脆声回禀道:“昨晚看守院门的是柳婆子,这柳婆子肯定又是贪杯吃醉了酒,所以才误了姨娘的大事。”
鲁妈妈张口就要说,你胡扯,但是却被孟氏的眼色给止住了。如果鲁妈妈说出昨晚见过红霞,亲自向老爷禀报的,那她刚才岂不就是胡说八道,那前面的话自然也不可信了。不过就是个奴才,算了,算计不到,就算不到吧,反正这笔仇,以后她也会报的。孟氏万万没想到,这刘氏看起来胆儿小小的,却敢在顾百万面前,睁着眼睛说瞎话。刘氏心里冷哼一声,她当时就和顾百万在一起,孟氏都敢睁着眼睛胡说,她为什么不能说,她也是为了维护老爷的面子呀。顾百万哪里不知道两个妾室是在维护自己的面子,心里又羞又恼,那气只能朝着无辜的柳婆子身上发了。“柳婆子上工期间喝酒误事,扣三个月的月银,发配到夜香处,不要再说了!大夫呢,大夫怎么还不来?”
顾百万一句话,就直接判定了结果,孟氏如果还要再继续闹,难免引人怀疑。孟姨娘指甲嵌入掌心,气的差点吐血,她设下一局,非但没有伤到刘氏半分,反而除了她自己的一个眼线。刘氏在顾百万看不见的角落,朝着孟氏得意一笑,别当她是傻的,她早就知道柳婆子是孟氏的人,而且昨晚上守门的的确是柳婆子,结果是一样的,只不过过程有些出入罢了。来福快马加鞭,顿时京城四五个出名的大夫,都一起赶了过来,但是他们只是稍为看了下顾雨薇的脸色,就惊恐的摇头,说没救了,还是准备后事吧。孟氏一听这话,立即两眼一翻,晕了!顿时屋里头乱哄哄的一团,又是给孟氏掐人中的,又是伤心抹眼泪的。顾芊婉自然要作戏,但却不肯靠近顾雨薇,只是站在顾百万的身后,扯着顾百万的衣袖,嘤嘤的哭。顾百万站起来发火,让来福再找大夫时,顾芊婉也假装伤心难支,要晕倒,两个丫头赶紧将她搀扶到一旁去了。她才不会傻到靠近顾雨薇,去握着她的手,叙说姐妹情深呢,谁知道这是不是孟氏的计策,假如到时候一反口,说是她下毒,她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薇姐儿,我的女儿呀,老爷,老爷,求求你了,救救薇姐儿,妾现在只有这一个女儿,如果薇姐儿再有个三长两短,妾就不活了!”
孟氏一边抱着顾百万的大腿,一边哭喊的十分凄厉,而且话语之中,又带出两个早夭孩子的事来。顾百万原本烦躁的心情,听见这两个死去儿女的名字时,也难免脸色一暗,眼中闪过沉痛,看看满脸憔悴的孟氏,还是叹了口气,将她扶了起来。“你放心,我顾百万就算进宫求皇上,请御医来,也一定不会让薇姐儿出事的。来福,快替我准备衣服,我要进宫!”
“是,老爷!”
来福低了头,刚要退出去,就看见一个小丫头气喘吁吁的跑进来。“老爷,老爷,大少爷回来了,听说还带了塞北有名的神医回来。现在正在二门上头呢。”
刘氏眼珠子一转,看了顾百万一眼:“老爷,你可以安心些了,可别急坏了身子。这真是太好了,三小姐有救了,大少爷真是及时雨呀,难道他是神仙不成,怎么就知道三小姐病了呢?”
这番看似安慰开解的话,却说的众人心中一凛,顾百万更是多疑的人,关键这事太巧合了,顾雨薇病的没救的时候,顾明元正好带了个神医上门。不得不让人怀疑,这一切都是孟氏安排好的戏码。顾百万有些严厉的目光朝着孟氏扫了过去,她立即反应过来,慌张的解释道:“对了,之前明元走的时候,见妾头痛的厉害,京城里的大夫又看不好,总吃药也没效果,就说过要替妾寻一位名医的。明元是老爷您的儿子,您还不知道他吗?一向最是孝顺了!”
顾百万的脸色这才缓和了许多,立即对着来福说道:“让他速速带着神医来这里,就说三小姐病了。”
不多时江怀仁果然跟着顾明元来了薇园。江怀仁装的一副神秘的模样,更是看都不看孟氏,仿佛根本不认识一般,他还玩了一出悬丝诊脉,先是将顾雨薇的情况说的分毫不差,让孟氏和顾百万都心服口服,这才道出顾雨薇并非生病,乃是中毒。顾百万当即拍案而起,倒底是谁,竟然这般心狠手辣,居然会对这样一个弱小女子下此毒手?一定要查,一定要揪出凶手!结果查来查去,发现顾雨薇中毒前后,都一直在薇园里头,那只有薇园的人才有机会下手喽。薇园的丫头婆子立即跪了一地,声声哭诉,万不敢做这样的事。杏儿更是大着胆子说道:“老爷明见,前天晚上不仅只有薇园的人在,老爷和五小姐院里的人也都在的呀。”
顾百万眉头一皱:“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 是说,不是我下的,就是五小姐下的毒喽?”
“奴婢,奴婢不敢,奴婢只是说,当晚那么多人在,为何偏说是奴婢们下的毒,奴婢们一直是跟着三小姐的,如果三小姐中了毒,奴婢们也难辞其咎,奴婢们哪里会那么傻,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若是以往,杏儿铁定不敢这样大胆的跟顾百万说话,但是昨晚后半夜,在小花园的凉亭里,想到顾明元对她的温柔眷顾,那深情的吻,那火辣的缠绵,顾明元对她的许诺,都让她狂喜不已。她不久即将是顾府名正言顺的大少奶奶,她还怕什么,所以胆气也足了许多。“顾老爷先不要着急,江某在三小姐的体内发现了一种很稀有的药材天星花,也正是因为天星花产生异变,才会让三小姐中了剧毒,这种花有个特点,就是香气留存的比较久。哪怕只是沾染了一丁点,就算是天天用皂荚清洗,也是还会留存一点在的。如果顾老爷真想查清楚,倒底谁有嫌疑,只需要派人将当日在三小姐屋里的每个人的住处都搜查一遍,即可得知。”
江怀仁先是将天星花的习性介绍了下,然后又装做很热情的提了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