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盏灯笼亮起的时候,白衣少年手中的剑慢慢停了下来,原本气愤难耐的脸色也变成了冷酷无情,眼中的神色,,中在惊恐难过和冷漠不停的变幻。“只有软弱的人,才需要别人的在意,你这么容易被激怒,这么在乎别人的看法,就算找不到药王,迟早有一天,我也会将你驱逐出我的身体。因为我灏凕宣,不需要任何人在意!我,就是我!”
他的声音掷地有声,恍若王者的宣言。当他讲完这句话时,空气中仿佛响起一声低低的叹息,白衣少年眼中的惊恐慌乱的神色,也彻底被冷漠无情所取代。灏凕宣很快步入凕王阁,再出来时,那身素洁晶莹的白衣,已经换成了与夜色相融,绣着暗金色纹路的黑色长袍了。……顾芊婉先去李氏酒楼换下衣服,恢复成女装,又去布庄抱了一堆新上市的布料,随即紧赶慢赶,总算在傍晚前回到顾府。留下来看门的玉兰,赶紧过来回禀,发现孟氏竟然老实了,今天一天,都没有任何动作,真不像她的为人。顾芊婉可不会因为孟氏安份,就放松警惕。孟氏这样的人,绝不会放弃打击她的机会,这样老实,只能说明,她在绸缪着更大的阴谋。天气越发的炎热起来,婉园里早早就用上了冰,并且还有小丫头不停的拉动木头做成的轮扇,这样整个婉园里都清凉的很。顾芊婉正歪着榻几上面,看桂芸和香草裁衣料,既然答应要替顾百万做寝衣,那自然是要做起来了。“小姐,您尝尝,这是大少爷从江南的铺子里,新带过来的雪顶茶,说是今年茶叶欠收,统共就得了十来斤,一半进贡给了朝廷,另外一小半送给了来往的大客户,还有一小半,就都在您和老爷这里了。”
随着玉兰端着茶杯走近,那一缕极轻极雅又让人回味的茶香,丝丝缕缕的飘了出来。雪顶茶,当然是生长在雪峰顶上,海拔很高处的茶叶了。本来顾芊婉倒是很喜欢的,只是一听说是顾明元带回来的,心里就有些不舒服,摆了摆手道:“先搁那儿吧,现在不想喝。”
香草听见她这样一说,便抿唇笑道:“就算小姐现在不想喝,那也别浪费这一杯呀,你要知道这茶叶在外头,真真是抵得上叶叶寸金的说法呢?这一杯至少也要用掉七八朵茶芽吧,你不喝就浪费了。我听说刘姨娘就特别爱喝,只是她只是个妾,没有这份例,还是后来老爷看她事儿管的好,这才将自己的那份拔了些给她,她爱的跟什么似的。”
雪顶茶自然是好东西,顾芊婉不过是因为讨厌带茶叶来的那个人罢了。提到刘姨娘,顾芊婉便问了下她最近的情况。玉兰和香草赶紧将最近看到的听到的都说给顾芊婉听。孟氏再霸道,也不敢忤逆顾百万的意思,所以在刘氏前去交接的时候,稍稍占了些口头上的便宜后,便将洗衣处、夜香处、花房的工作交给了刘氏来管理。顾雨薇派人在其中使坏,让那些奴才故意怠工,企图给刘氏下马威,没料到这个刘氏,看着柔弱,动起手来还真是雷厉风行,居然把几个犯事的奴才,捆了送到来福那里,直接打了板子,发卖了。刘氏又提出了奖励措施,即偷懒不干活的,自然免不了惩罚,可是如果干的好的,并且能够提出好的建议,改善工作方法的,亦会被提升或者受到奖励。别说这一招还真灵,一下子把奴才们的积极性给调动起来了,刘氏巧妙的就将孟氏原本安插在洗衣处的人给换掉了,把孟氏气的病又重了些,顾百万去看她的时候,她头疼的连床都起不来。顾百万心疼她身体弱,索性又帮孟氏分忧,将外面采买的管事权,也暂时交由刘氏负责。顾芊婉安静的听着,想到前世,刘氏虽然看起来一直很好欺负的样子,但是能在孟氏的手底下,安逸的活了几年,肯定也有她的本事。几个人正一边做着衣服一边说着闲话的时候,小丫头突然在帘外禀报,说是刘姨娘来了。可见这背后不能说人,一说人就来了。顾芊婉也没动弹,依旧懒懒的靠在美人榻上面,桂芸则站起了身,和香草一起立在顾芊婉的身后。玉兰乖巧的拿了玉捶子过来,替顾芊婉捶腿。不多会,赵妈妈便领着刘氏进来了,刘氏身后还跟着侍候她的丫头红霞。红霞的手里捧着一个托盘,用红布盖着,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婢妾给五小姐请安!”
刘氏给顾芊婉行了礼。丫头们又给刘氏行了礼,大家这才坐下来说话。顾芊婉随意问了几句关于府里的事情,她都恭敬的回复着,脸上丝毫没有因为现在有了部分管家权,而得意的表情。“多亏五小姐在老爷面前美言,要不然这样的好事儿,哪里轮得到婢妾?五小姐的恩德,婢妾日日记在心里,刻刻都不敢忘记。”
刘氏站起来,亲自接过红霞手里的托盘,掀开红布。大家都看过去,盘子里居然是一排排的类似腰牌样的东西,只是做的极为小巧精致。“这是……”顾芊婉略有些好奇的看向那些东西,看起来不像是平常的腰坠子,非玉非金的,那质地看起来倒像是紫檀木。“最近府里的事情多,前不久又出了药铺的事儿,总是不安生。婢妾想着是不是冲撞了什么神灵?便去京城有名的小相国寺烧了香,听得大师的提点,说是用这紫檀木嵌金玉镶边,再命人刻上佛经,放在佛灯前供奉一阵子,沾了佛光,挂在身上,就能驱吉避凶。这不,婢妾赶紧和老爷禀报了,老爷亲自从库房里拿出来一根上等的紫檀木,又命匠人连夜赶工,终于做出了五对玉牌来,婢妾让人送去小相国寺,供奉了几日,刚刚才拿回来的。”
刘氏不急不缓,细声细气的说道。顾芊婉将那紫檀木玉牌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下,发现的确不错,十分精美,而阵檀木的香气也很清新宁人。首先这紫檀木料就很难得,又是从爹的私人库房里出来的,至少也有几百年的份了。老爹还真舍得!啧啧,这么败家!难道自己重生后,得了个聚(败)宝(家)系统,也是因为遗传?仅这一块紫檀木的小牌子就是一块千金,更别提旁边这镶嵌的金和玉,更是足金和上等美玉,估计这一小块牌子的造价也是不菲。“姨娘是个会做事的,又懂爹的心思,我很放心。既然已经沾过佛光了,那就发下去吧。”
顾芊婉将手里的紫檀木玉牌又放回了盘子里,淡淡的说道。刘氏将托盘高高举过头顶,温声道:“请五小姐先行挑选!”
“我知道姨娘是一片好心,但若这事被有心人一传扬,人家又要说我嚣张跋扈了,居然都赶到爹的前头去了。爹和孟姨娘,还有大哥三姐,毕竟比我大,还是让他们先挑吧。”
刘氏原也只是想要讨好顾芊婉,倒忘记了这一茬,现在被顾芊婉一提醒,脸色立即就有些讪讪的,诚惶诚恐的解释起来,生怕顾芊婉误会她有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