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湾,所有住户都姓杨,来自于同一个老祖宗,虽然平时也会有争吵,也会有矛盾,但不可否认他们都是一家人,有着血脉联系。 杨浩然嘴里的三爷,跟他爷爷是亲兄弟,排行老三。 当他发现办丧事的好像是他三爷家时,他首先想到的便是这位三爷是不是出事了,毕竟他也一把年纪了。 在农村很多地方都有这么一个说法,那便老人如果病床不起,要是能够撑过年关,那么应该还能活上一段时间,但往往很多老人都熬不过这段时间。 在杨浩然的印象当中,三爷虽然年纪大,但身子骨还算硬朗,并且他也没有听父母说起三爷病床不起的事,怎么会突然就出事了呢? 带着心里的疑惑,杨浩然加快了脚步,越靠近三爷家,敲锣打鼓的声音就越响亮,除了家人哭丧的声音外,还能听到有人念诵经文对死者超度的声音。 刚踏入三爷家的院子,杨浩然便发现院子中间摆放着一副棺材。 三爷家的确有人过世了,这一点杨浩然没有猜错,但过世的人并非他三爷,这一点他猜错了,因为他三爷正坐在一旁抹着眼泪,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悲痛之色。 除了看见三爷外,杨浩然还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他在三爷旁边吧唧吧唧抽着烟,时不时会劝慰三爷一句。 杨浩然连忙快步走了过去,抽烟的中年汉子发现了杨浩然,对他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回来了。”
杨浩然也是点了点头,道:“回来了。”
抽烟的中年汉子是杨浩然的父亲,身材不高也不壮,皮肤黝黑,有些瘦弱,不过看起来却很精神。 在他的印象中父亲虽然是个严肃的人,但每次他回来,父亲还是会把内心的喜悦表现在脸上,但是今天是个例外,他一脸的愁容,吧唧吧唧抽着烟,脸上并没有丝毫笑容。 “三爷!”
杨浩然把目光从父亲的身上转移,对着一旁抹着眼泪的三爷问好。 三爷脸上带着悲痛,对着杨浩然点头,什么也没说,不断擦拭着夺眶而出的眼泪。 “你妈在厨房里面帮忙,你去那里找她。”
杨父开口说道。 虽然心里有很多的疑惑,但眼下这种场合他肯定不能开口询问,那样是在对死者家属伤口撒盐,所以他回应了一声,便去厨房找他母亲了。 厨房里,杨母见到杨浩然回来很是高兴,她不像杨父那样顾忌那么多,只是纯粹的为儿子回来感到高兴。 杨浩然知道自己母亲在死者家里太过高兴不好,那是对死者以及死者家属的不尊重,所以连忙将自己母亲拉出了厨房,并且径直出了院子。 “妈,这到底怎么回事?”
院子外,杨浩然小声对自己母亲问道。 “你二叔死啦!”
杨母的声音很大,不是她刻意如此,而是她平时说话嗓门就不小。 “妈,你小声一点,别人听到了不好。”
杨浩然连忙压低声音,对自己母亲劝道。 杨母白了他一眼,埋怨道:“这有什么好不好的,人死都死了,死了又不能复生,况且这事我们整个杨家湾都知道了,说一下有什么?”
杨母自从嫁给杨父后,就没有出过杨家湾,没怎么跟外人接触过,也没怎么因为说话吃过什么亏,所以说话相当不讲究,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看到什么就说什么,从来不会换位去思考问题,更不会去想这话说出来后会不会得罪人。 杨浩然并不认为自己老母亲这种做法是对的,但他知道自己母亲并没有刻意要去侮辱谁或者嘲讽谁的意思,不过该劝的他觉得还是要劝一劝,毕竟这杨家湾都是自家人,如果因为说话不注意和其他人吵起来,不仅伤了双方之间的感情,也会让别人看笑话。 “妈,你听我的小声一点没错,这种会得罪人的事能避免就避免,不要去较真。”
杨浩然苦口婆心的说道。 “嘿!你这小子!现在学会教训你妈了是不是!”
杨母用手指戳了一下杨浩然的头,不满说道。 杨浩然内心无奈,脸上的笑容也变得勉强,道:“我哪敢教训你,我只是想……唉,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你给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二叔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过世了?”
“唉,你二叔上午上山去砍柴,一般情况下个把小时就会回来,但今天不仅没有按时回来,并且连午饭都没有回来吃,打电话也没人接听,最后全家人出动,在他常去砍柴的区域找到了他,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死了,听说死相很难看,是被毒蛇咬死的。”
杨浩然眉头紧皱,他从自己母亲这话里听出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毒蛇?妈,这是冬天,蛇不是应该在冬眠吗?二叔怎么可能是被毒蛇咬死的?”
杨浩然一脸的疑惑。 杨母又戳了他一下脑袋,不满道:“你懂个屁,大家都说是被蛇咬死的,那肯定就是被蛇咬死的,我听说你二叔身上还有被蛇咬过的孔洞,如果不是毒蛇,什么动物咬他一下他就死了?蛇是要冬眠,但凡事都有例外对不对,万一这毒蛇有点道行啥的,这就没有什么好奇怪了是不是?”
杨浩然摇了摇头,并不是很赞同母亲这种说法,他觉得有些牵强,他继续开口说道:“妈,我能不能去看看二叔的尸体?”
杨母一听这话,顿时就有些火大了,骂道:“那是你二叔的尸体,不是你妈的尸体,虽然大家都是自家人,但终究隔着一截,哪是你想看就能看的,况且周大师都把尸体处理好了,现在正在念经超度,你要打开棺材看尸体,你三爷家不打死你这个臭小子!”
“妈,大过年的,你能不能说点吉利的,不要动不动就死呀死的,听着别扭。”
杨浩然也有些不满了。 “你也知道听着别扭,那你要去看死人的尸体就不别扭了?也不怕晦气!”
杨浩然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跟自己母亲解释这个问题,他总觉得二叔的死哪里有些不对,但一时间又无法抓住关键。 “不要多想了,有周大师在这里,问题不大,这周大师虽然不是我们杨家湾的人,但是在我们这一片还是吃得开,他会把这事处理好的,你二叔已经死了,这是事实,可我们活着的人还要过自己的日子,你也老大不小了,有心思去管这事,还不如多想想自己的事,什么结婚生子才是最重要的!”
杨母所说的周大师杨浩然是知道的,他们这一片凡是有人家办丧事都会请他过来,念经超度,做些法事,送亡者最后一程。 像周大师这一类人在民间也有不少,但有的有真本事,有的却没有多少本事。 有本事的,他们所学颇为杂,农村各种大大小小的怪事他们几乎都能包揽,小到寻物,大到驱鬼,这一类奇人,是驱魔人的一种。 至于没有本事的,他们跟曾经的杨浩然很相似,懂一些东西,这些东西要么是从一些书籍上学到的,要么是从一些电影中学到的,还有一些是从同行前辈那里学到的,不能说他们所学一点用都没有,但他们本身没有什么特殊的力量,就算所学的东西有用,能发挥出来的威力也是微乎其微。 当然,也不能说这一类人就没用,他们虽然自身没有特殊的能力,但他们会念经超度,哪怕是照本宣科,也是能够起到消除死者怨气的作用。 最主要的是,他们的存在至少能够让亡者家属心安。 不管在哪里,不是家家有人过世就会闹鬼,但如果请来一个先生做上一场法事来送亡者最后一程,并且还能让亡者家属心安,那么这一类人同样发挥出了他们的价值。 杨浩然是从这条路走出来的,所以他并不鄙视这一类没有真本事的大师。 杨母嘴里所说的周大师,他做这一行很多年了,杨浩然从小就认识他,就连他杨浩然这个名字,都是周大师的师傅给他取的。 但是这周大师到底有没有真本事,杨浩然还不确定,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他做这一行这么多年都没有出事,并且还坚持在做,那么肯定有他的独到之处。 见杨浩然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杨母又骂道:“你这个兔崽子,提起结婚你就给我装深沉是不是?”
杨浩然被杨母这一骂,顿时回过神来,苦笑道:“妈,你多虑了。”
“多虑个狗屁,都三十岁了,再不结婚你一辈子都别想结婚了,我们家就你一个崽,你如果再不结婚,你爸非打死你这个不孝子不可!”
“我……” “别我我我的,妈给你介绍了个相亲对象,女娃不错,你到时候自己去,不要给妈搅黄了!”
“相亲?我……” “我什么我!不许拒绝!三十岁的人了,这种事还要我这个当妈的来给你操心,你丢人不丢人?本来明天准备陪你一起过去的,给你壮壮胆气,但你三爷家出事,我要留在这里帮忙,只能你自己去了,你要连个女娃娃都搞不定,回来我打断你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