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看到池宴,就知道这个人有多矜贵,多么的高高在上。他应该是散漫的,应该是对人漫不经心的,应该是睥睨众生的,甚至应该是刻薄的,反正就不应该是现在这种样子。池宴把围裙一摘,自己坐到了沙发里,问了句:“是吗?”
宁然点头,她已经撑了几天了,感觉实在是撑不下去了。池宴说:“其实我还是挺适应的。”
宁然:“……”难道接下来的日子还要那样?宁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然后就听池宴说:“不过你要是不喜欢,那就算了。”
眼看着池宴的原本温和的眉眼顿时变回了自己以往熟悉的样子,宁然顿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然后宁然就有些尴尬了,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有什么反应。池宴的目光慢悠悠的朝她扫过来,里面带着点笑意,不是那种装出来的温柔,而是一种宁然说不出来的感觉。好像有很多含义在里头,又好像只是那么随意的一瞥。宁然来不及想更多,就听见池宴用命令的语气说:“快吃,要凉了。”
然后宁然就知道了,不管是怎么样的池宴,其实都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因为宁然永远搞不清楚他心里想的是些什么。他仍旧会每天做饭,但却不再伪装出那副二十四孝好男友的样子,而是有些像个喜怒不定的小孩子一样。宁然吃的少了他不高兴,宁然硬往下塞他也不高兴。宁然很怀疑,他到底有没有什么高兴的时候。只是很奇怪的,宁然就是没以前那么怕池宴了,哪怕是他表现出生气的样子,宁然没有那种灵魂深处都在恐惧的感觉了。周末的时候,白慕年一大早就上门了,宁然跟池宴早饭都还没吃呢。小孩哭唧唧的跑过来抱着宁然的大腿控诉:“小叔太坏了!”
宁然摸摸小孩的脑袋,哄他:“年年乖啊,不哭啊!”
白慕年仰起脸:“然然亲一个!”
池宴一把就把这个要求过分的小崽子,给从宁然身上扯了下来:“她只能亲我。”
白慕年又哇哇叫:“我不管!你太坏了!你竟然跟然然两个人搬出来!我也要一起住!”
池宴用手捏他肉呼呼的脸:“你可以嚷嚷的声音再大一点。”
白慕年光打雷不下雨的嚎了两声,就觉得池宴这话有问题:“为什么要嚷嚷的再大声一点?”
这里面有什么讲究吗?池宴笑着说:“老房子隔音不好,要是邻居来投诉,我就当着邻居的面打你一顿做交代。”
白慕年顿时用手捂住自己的小屁股,瞪圆了眼睛看着池宴。池宴又捏了捏他的脸,说:“老实点。”
白慕年瘪瘪嘴,嘀嘀咕咕的说了两句什么,大约是抱怨池宴的话,但终究还是老实了。池宴说:“你要是不满意,以后周末也不用过来了。”
白慕年当即就说:“我特别满意!就这样很好!”
然后池宴给了他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朝沙发扬了扬下巴:“过去坐好。”
白慕年一边往沙发上爬,一边嘀咕:“暴君,独裁,法西斯……”宁然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个时候幼稚的不行的池宴,显得特别的……真实……宁然自己心里惊悚了一下,然后问自己,难道在她心里池宴就是这个么幼稚的人?不应该啊……宁然有点为自己的想法梗到了,接着白慕年就黏了上来,叽叽喳喳的跟她说这一周他都做了些什么。宁然的思绪渐渐就被小孩的话给吸引走了,又过了一会之后,池宴就把早饭弄好了端过来了。白慕年瞪着眼睛看穿着围裙的池宴,然后一张小嘴都长大了:“小叔……你……”白慕年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看见自己小叔穿围裙的样子,他觉得自己好像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从沙发上窜起来,然后满客厅转悠了一圈,才在沙发边上的小柜子上,找到了被毛巾盖着的电话座机。宁然不知道他找电话是要干嘛,然后就看白慕年板着小脸,快速的开始拨号。宁然拿着调羹,盯着白慕年,想知道他这个电话是要打给谁。结果白慕年这个电话打的却不是很顺利,对方好像没有接,因为小孩表情严肃的把电话又给放了回去。可白慕年并么有那么容易就放弃,而是重新把电话拿了起来,接着拨号。宁然注意到,白慕年打的还是刚才那个号码。池宴用手敲敲餐桌桌面:“吃你的早饭,你跟他一样大吗,连饭都不会好好吃。”
宁然觉得,最近的池宴变得……比以前还刻薄了……宁然被他这么说了以后,只能低头喝粥,但是眼睛余光却还是忍不住往白慕年那边看。白慕年显然耐心特别好,坚持不懈的继续打那个号码。终于,那电话接通了。白慕年激动的对着电话大喊:“肥羊!!我看到小叔穿围裙做早饭的样子了!!吓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