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慕年的房间大概是琅嬛别院里,最现代化的一个房间。是个标准的儿童房配置,从墙纸颜色到家具挑选,都是温馨明快的。床头亮着一盏小夜灯,光线柔柔的。白慕年这会正抱着个鲤鱼抱枕,睡的像只小胖猫,有人进来了也不知道。宁然看着他这副软软糯糯的样子,就觉得心里头都化开了一样。伸手在白慕年嫩嫩的脸颊上摸了一下,才小声喊他:“年年,年年,起床啦。”
白慕年咕哝了一声,宁然凑近听了听,就听到白慕年含糊的说:“八宝肉……”宁然差点没笑出来,这小孩怎么做梦都想着吃。又喊了喊了两声,也不见醒。宁然就有些发愁,她是有些不忍心叫醒白慕年的。可又怕小孩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自己分享。宁然最后狠了狠心,伸手挠了挠白慕年的痒痒肉。这下效果倒是很好,原本睡着了的白慕年,噌的就睁开了眼睛,扭动着胖胖的身子就咯咯笑了起来。“啊!好痒!”
等到看清楚是身边的人是宁然,白慕年一下子就精神了:“然然!”
宁然也笑:“恩,是我,年年你找我有什么事?”
白慕年听她问完,就伸手去扒拉自己的床头柜,然后扒拉过来一个小盒子。不等宁然问是什么,白慕年就一股脑的把盒子塞到了宁然手里。小孩眼睛闪亮亮的:“打开看看!”
宁然依言打开,发现盒子里,竟然是只黏土做的小猫。白慕年脸上表情带上了一点点忐忑,小心的问:“怎么样?”
宁然笑弯了眼睛,说:“好可爱,跟年年一样可爱。”
白慕年瞬间就得意了起来:“今天幼儿园手工课上做的!我做的最好看!”
宁然捧场的夸他:“年年好厉害!”
白慕年得意洋洋:“还好吧,也就一般小厉害。”
嘴里说的还挺谦虚,可脸上表情却把他卖了个彻底。宁然看着他这样鲜活可爱的样子,觉得心情都跟着开阔起来。“年年这是要送给我?”
白慕年猛点头:“恩恩,给然然的!”
宁然凑过去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说:“谢谢年年,我很喜欢。”
白慕年特别高兴,凑过去也吧唧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这倒是把宁然吓了一跳,她刚才合适糊了一脸的药膏,虽然用纸巾擦过了。可白慕年亲这么结实,口水都糊上来了,别弄出什么事来。白慕年那边倒是什么事都没有,不光没事,他还蹦蹦哒哒的在床上跑了一圈。跑完还不够,又在床上滚来滚去的。宁然的担心,也被他这么活泛的表现给冲散了。想来池宴擦的那么细致,应该不会再有什么药膏残留了。白慕年高兴完了,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宁然见了,忙说:“年年你先睡觉,咱们明天再聊好不好?”
白慕年是真困了,只是又舍不得宁然,就撒娇说:“然然陪我睡。”
宁然摸了摸白包子的肉肉的脸颊,说:“今天不行。”
她倒是想,只是池宴那个大魔王还等着她呢。来的时候就说了不能太久,哪还能跟小孩一块睡呢。白慕年打着哈欠,眼睛里还是充满了期待:“那什么时候可以?”
宁然想了想,说:“得跟你小叔说过之后才行。”
白慕年顿时有些蔫蔫的:“他肯定不愿意。”
涉及池宴的事情,宁然是没胆子打包票的,只能安慰他说:“总归有机会的。”
白慕年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但也是要宁然看着自己睡了以后才能走。宁然看他已经困得眼皮打架的样子,也就没拒绝。白慕年很快就睡着了,宁然小心的把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拽出来。又把旁边的抱枕塞到了他怀里,帮着盖好了被子,才放轻脚步走了出去。门外管家跟言一诺都在守着,管家瞧见她出来了,便又进去看了看。宁然就跟着言一诺往回走。言一诺平时话挺多,这一路倒是挺沉默。直到快到主卧的时候,才开了口。“宁小姐,今天的事情,真的很对不起。”
要不是他没提高警惕,施雯那帮小丫头,哪里是这么容易能得手的!言一诺真是越想越懊恼,他怎么会犯那么低级的错误!宁然赶紧说:“这根本就不关你的事!”
宁然自己根本就没这种意识,哪里还会想着去怪罪言一诺。言一诺却摇头:“是我的失职,不会有下次了。”
宁然只能无力的强调:“真的不关你的事……”只是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宁然也知道言一诺听不进去。言一诺一直送她到了主卧门口,看着她进门了,才离开。池宴并不在卧室里,宁然也就准备先去换衣服洗漱了。等她洗完澡,吹好了头发之后,池宴才从外面推门进来。宁然一回头,就看到他手上拿着一盒东西。池宴对她说:“你先坐一下。”
宁然就听话的去椅子上坐着了,接着就听见洗手台那边传来水声。池宴洗完了手出来之后,就打开了那个盒子。盒子里是某种浅褐色的膏状物,有些花草的清香,又带着点药香。看来又是药膏了。宁然眼看着池宴用指尖在药膏里刮了一坨出来,心里就有点发憷。照着池宴抹药膏的劲头,这一盒也不知道够不够他抹的。而且这颜色是浅褐色的,涂上去估计比之前那盒淡绿色的还要有视觉冲击力。宁然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决定不去想自己被药膏糊了一脸的样子。池宴忽然问:“叫你过去是有什么事?”
宁然知道他问的是白慕年,忍不住就笑了:“年年给我送了小礼物。”
池宴很少见她这样笑,手上动作就是一顿。宁然没察觉他的停顿,还指了指桌上的小盒子:“他自己做的,一只小花猫,很可爱。”
池宴继续将指尖的药膏涂抹完,才把那盒子拿了过来,打开看了看里头,据说很可爱的小花猫。白慕年今年才不满五岁,手工活要说做的多好,那是真没有。但这只灰白相间的黏土小猫,真的是很可爱。圆滚滚胖乎乎的,看着倒是跟白慕年本人有几分神似的味道。身为小叔的某人看着那只小胖猫,说了句:“丑死了。”
宁然见他一脸嫌弃,忍不住说:“他能做到这样,已经很好了。”
池宴将盒子盖好往桌子上一放,说:“我像他这个年纪,已经在临快雪时晴帖了。”
宁然不好跟他争辩,只是觉得池宴对小孩太过苛刻了些。池宴也没准备在这问题上多纠结,他只是把药盒收了起来,站起身准备去洗漱。这倒是让宁然有些诧异了,她都准备顶着一脸厚厚的药膏睡了。池宴虽然把她整张脸都给抹上了药膏,但却是真不厚。看着池宴进了浴室,宁然抬手就摸了一下脸颊。药膏已经干了,脸颊摸着滑滑的,没有想象中黏腻的触感。卧室里只能听到隐约的水声,宁然打开了白慕年送的小盒子,看着里头的小花猫,怔怔的发呆。池宴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就瞧见宁然一瞬不瞬的,看着那只在他嘴里丑死了的黏土猫。池宴走过去伸手就把那盒子给关上了,然后直截了当的说了两个字:“睡觉。”
宁然只好上床睡觉了。又是一个被池宴抱在怀里入睡的晚上,宁然却出乎意料的很快就睡着了。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