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正清不由叹了口气,池宴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少爷,在家里头,这些事情,估计是沾都没沾过。现在能为了他家囡囡做这些,也是让他也是安心不少。只盼着,面前这小子的这份心,能长久一些才是。他已经是行将就木,但囡囡的一辈子,可还长着呢。池宴却因为宁正清刚才叹了一口气,而停下了要将梨切块的动作,问:“宁爷爷,怎么了?”
宁正清当然不会把心中所想全盘托出,只是笑了笑,说:“我就是有些感慨,不知道还能看着囡囡多久。”
池宴笑了笑,说:“宁爷爷你好好养身体,一定能长命百岁,抱到重孙。”
宁正清听池宴说到重孙,也是觉得心头一热,不由的便眉开眼笑起来。他这个年纪的老人,大都是喜欢孩子的。要不是觉得现在宁然年纪还小,定下来有些太早了,他真是恨不能立刻就能抱上重孙。池宴切好了梨,才帮着宁正清把床桌推到跟前,将果盘放了上去。“宁爷爷要是不嫌吵闹,以后我多带白慕年过来看你。”
宁正清想起来白慕年,只觉得乖巧可爱,那里会嫌吵闹,顿时笑着说:“哈哈,那好!那好!”
池宴有心想要讨好一个人的时候,很难有人能够抗拒的了。几句话,就逗得宁正清眉开眼笑起来。言一诺在门外头听见老爷子的笑声,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觉得自家老大精分的实在是厉害。池宴从医院出来之后,顺道去帝大接了宁然一起回家。宁然跟他坐在一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会惹到他,白简西的事情,更是半个字都不敢提。池宴则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也没有像之前那次询问她在学校里的事情。宁然一路上都紧张的不得了,生怕池宴不知什么时候就要发难。结果车都停在琅嬛别院门前了,池宴还是什么都没说。这让宁然一颗心更加不安定起来,要是他说了什么还好。可就是这种什么都没发生的状态,才让她更加忐忑。他们今天回来的早,白慕年还在幼儿园没回来,连个缓和气氛的人都没有。宁然觉得周围的空气好像都是稀薄的,让她呼吸不畅。一直到她跟池宴各自换下了外出的衣服,池宴才问她:“怎么,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宁然吓了一大跳,背上汗毛顿时都竖起了起来:“没!”
池宴的目光瞥向她的左边脸颊:“所以就这么白白被人打一巴掌?”
宁然虽然知道学校里的事情,肯定是瞒不过池宴的,但这种事什么事都被摊开在别人面前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她根本连撒谎的余地都没有,只能说:“她只是、只是有些激动,没有什么恶意的……”池宴眉梢一挑:“没有恶意?那你告诉我,做到什么地步,是有恶意?”
宁然支支吾吾的说不出口,她有些着急。可越是着急,越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一时间额头上汗都出来了。池宴提起许悦,语气里头有明显的不悦:“我都舍不得打你一下,谁给她的胆子?”
宁然听他说“舍不得”三个字的时候,只觉得讽刺的不行。但眼下最紧要的,是要让池宴的火气消下去。她跟许悦虽然关系不好,许悦也时常针对她,但宁然也没有想要她怎么样的心思。这会池宴的口气明摆着,要是许悦落到他手里,估计是不死也要脱层皮。宁然实在是没办法见死不救:“同学之间,总归是有些摩擦的,她也已经挨了打了……”池宴问:“你动的手?”
宁然摇摇头,她本来就不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当时她满脑子又都是白教授的事情,哪里还能想到其他?池宴却活像是有读心术一样,直切要害。“你是不会动手,还是没心思动手?”
风和日丽的人间四月天,宁然却觉得自己像是被扔进了千年寒谭,浑身都冷得刺骨。池宴说话语气慢悠悠的,却紧逼不放:“我在问你,是不会,还是没心思?”
宁然感觉自己就像是个透明的玻璃盒子,里面有些什么,都被池宴一眼看穿。她那点小心思,根本就逃不过池宴的眼。宁然只好避开了重点,说:“我没想到她会打我。”
因为没想到,所以反应不过来,也就没有还手。这是宁然想要表达的意思,算是部分事实,却又避开了重点。最最重要的是,她没有当着池宴的面撒谎。池宴用指尖捏住了她的下巴,目光仔细的落在她脸上。她左边脸颊,还是有些微的红肿,最重要的是,那里有一点被指甲划破的痕迹。虽然是很小的一点,但在池宴看来,却是无比的扎眼。他说:“听到白简西被学校辞退的消息,你连躲一下,都不会了?”
宁然全身的力气都被这么一句话给抽空,她想要说不是的!可在对上池宴那双漆黑的眸子之后,她又哪里说得出口!她觉得要是敢说谎,池宴肯定不知道有多少种办法收拾她!可要是说是,那他可能会更生气!宁然进退两难,又怕的不行,眼睛里顿时又蓄满了泪水。池宴看着她,只觉得在他大手的对比下,那张脸比巴掌还要小。此刻两眼蓄满了泪水,嘴唇紧抿着的样子,脆弱又可怜。像是朵风雨中要被摧折的花。池宴眸光微微闪动,收回了手,才说:“不要再惹我生气。”
宁然忙不迭的点头,眼泪随着点头的动作落下来,她也没心思去擦。池宴倒是抬手帮她擦了,动作很轻,出乎意料的,有些温柔。宁然的心思却还在许悦的事情上,她可不想因为自己,祸害了一个同学。眼瞧着池宴似乎没有刚才那么生气了,她才鼓起勇气问:“那许悦的事情?”
池宴之间一顿,问她:“怎么,你要管我的事情?”
宁然有些急,这怎么就是他的事情了?宁然只好握住了池宴的手,放软了声音求他:“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以后不会再惹你生气了。”
所以,不要找许悦的麻烦好不好?宁然不敢要求更多,关于白简西的事情,更是半点不敢提起。因为她知道,如果只是许悦,那应该还好。但一旦提及白简西,池宴的怒火,绝对不是她能够承受的!池宴对她的举动有些微的诧异,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做。可是感觉到她手上冰凉的温度,以及语气中些微的颤抖,心里不由的就软了一下。只是他开口的时候,却没有多少退让:“你最好说道做到。”
宁然点头,表示自己一定能做到。等看池宴的神色渐渐缓和,她才又硬着头皮问:“许悦的事……”池宴当然知道她的讨好是有目的,但听她直白的说出来,还是觉得不高兴。因此他语气也不由自主的有些冷淡:“总要给点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