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城已经恢复了平静,因为城外的大唐骑兵已经退去,城墙上的士卒也放松了下来,虽然知道唐军早晚会攻来,但是现在还没来,能躲得一时是一时啊!“看来唐军真的是故弄玄虚想引我们出城啊!不然不会这么快就退走了。”
“是啊,是啊,都说这大唐皇帝怎么怎么厉害,其实也不怎么样嘛!”
“是大唐皇帝太小瞧我们了!他也不想想,咱们的先辈那可是挡住了前隋的百万大军啊!”
“咦,你们看,好像有骑兵来了!”
“哪儿呢,哪儿呢,难道唐军又来袭扰了?”
“看,在哪儿呢,只有两骑!”
“只有两骑啊,那不可能是唐军,怪不会是建安城派出骑兵求助的吧?难道建安城这么快就抵挡不住了?”
“来了来了,咦,看这装束怎么像是大唐人啊!”
“难道是建安城的同袍换了大唐人的装束才突围混出来?”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要不要敲响警钟?”
“不用吧?才两骑而已,哪儿值得敲响警钟?难不成还能攻城啊?”
众人听了不由都笑了起来,城里有好几万大军呢,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们,就在众人议论的时候,那两骑已经来到了城墙下面。“城墙上的人听着,我们乃是大唐皇帝陛下御前侍卫,奉皇帝之命来给北部傉萨高延寿送上一份厚礼!”
城墙上的众人已经懵了,城下这两人真的是大唐人,而且还给傉萨大人送来了厚礼?这什么情况?怎么有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不对,不对,他们傉萨大人怎么能是鸡呢?“你们等着吧,等我们去回禀一下!”
这事他们倒是真不敢擅传,傉萨府上,一众将领们还没有回去,虽然城外的大唐的骑兵已经退去,但是一众将领们的心情还没有完全平复,因为这些大唐的骑兵来的蹊跷,走的也蹊跷,总觉得就像来溜了个弯儿就回去了。“报,傉萨大人,城外来了两个大唐人,说大唐皇帝给傉萨大人送来了厚礼!”
一众将领们听了不由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高延寿听了反倒是坦然的笑了起来,笑道。“看来这大唐皇帝也是黔驴技穷了,竟然还想送什么重礼收买我,真是好笑,我高家世受王恩,岂会被收买?我倒是好奇,大唐皇帝想拿什么收买我?大唐皇位吗?那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一众将领们听了心里顿时放了心,刚才他们还以为傉萨大人和大唐暗里有什么联系呢,原来并没有,放心之下的一众将领们不由哄堂大笑起来。“是极是极,若是大唐皇帝以皇位收买,那傉萨大人就从了他们又何妨!”
“就是,就是,那以后大唐就是咱们高句丽的领土了!”
“傉萨大人,那要不要放那两个大唐人进来?”
高延寿起身踱步,沉吟道。“就怕是那两个大唐人送什么重礼是假,而是想耍什么阴谋诡计,所以,就不要开城门放他们进来了,至于他们皇帝所谓的重礼,那就放个藤筐下去,把那重礼拉上来,咱们都开开眼界,看大唐皇帝能送什么玩意儿!”
其实高延寿对大唐所谓的重礼还真有些垂涎,能让大唐皇帝送出手的礼物,肯定十分名贵啊!可惜的是,禀报的人是当着一众将领的面说出来了,倒是让他不好私下收起来,只能先看看是什么重礼再说,虽然一众将领们觉得区区两个大唐骑兵也没什么好防备的,不过小心谨慎总没什么错。“傉萨大人说的是,卑职领命!”
城墙上的人也都议论着呢,不知道大唐皇帝这是搞什么名堂,也不知道这其中的重礼到底是什么。“城下的大唐人听着,我们傉萨大人说了,把你们大唐皇帝的重礼放到藤筐里吧,至于你们,我们傉萨大人不便见你们,你们就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城墙下的两个御前侍卫有点懵,既然不便见他们,那怎么方便收重礼呢?这分明是不敢开城门啊!傉萨就是高句丽的都督啊,堂堂高句丽的都督,这可真够怂的,不过,只要重礼送到了也就可以了,倒也不必非得去见那高句丽的傉萨。“也罢,那我们就将重礼放在藤筐里,还请你们一定要专程给你们傉萨!”
侍卫高声喝道,其实他们倒也不担心,毕竟城墙上这么多人都听到了,也没谁敢把重礼私藏,更何况,这也不是什么重礼,而是两颗首级,谁会私藏啊?两侍卫将木盒放在了藤筐上,看着藤筐拉了上去,这才放心的驱马离开,城墙上的士卒将木盒取出来了,连忙送去傉萨府上,一众将领们都还没有离去,大家都好奇的很,大唐皇帝所谓的重礼到底是什么礼物?傉萨府上的亲兵将两个木盒捧了上来,一众将领们的目光全都落在了木盒上,高延寿的目光不由眼前一亮,这木盒倒是名贵一看就非凡品,那木盒中的礼物肯定更加不凡。“还不快打开来,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堂堂大唐皇帝,总不可能小家子气吧?若真是珍宝,正好献给王上!”
高延寿笑道,亲兵听了连忙打开木盒,还没完全开启木盒他们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心中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木盒打开,里面竟然是两颗人头。“是人头!”
“是首级!”
“是谁的人头?”
“是谁的首级?”
一众将领们禁不住惊呼起来,他们一直以为木盒之中真是重礼,是大唐皇帝送来的珍宝,想收买傉萨大人,怎么也没想到木盒之中竟然是两颗首级,高延寿也吃了一惊,实在这和预想中的差距太大了。“竟然是两颗首级!大唐皇帝就这点伎俩吗?以为就凭两颗首级就能吓倒我们吗?真是好笑,看看这到底是谁的首级。”
高延寿笑道。高延寿和一众将领们看不清楚这是谁的首级,但是捧着首级的两个亲兵却看的清清楚楚,所以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无比,高延寿分明看到两名亲兵抱着木盒的手正在发抖,显然被吓坏了。他的亲兵都沾过人命,不可能被两颗人头吓得发抖,所以高延寿心里也禁不住咯噔一下,心里有种不好的念头,大声喝问道。“木盒里装的谁的首级,快说!”
“回傉萨大人的话,好像是建安城守宋建军和盖牟城李将军的首级!”
亲兵战战兢兢道,他们跟在傉萨大人身边,自然见过宋瑞源和李致同,所以他们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就是宋瑞源和李致同的首级,可是他们又有些怀疑,宋瑞源和李致同是建安城和盖牟城的守将,怎么可能被大唐所杀?除非建安城和盖牟城已经被唐军攻破,可是建安城和盖牟城又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被攻破呢?所以两个亲兵一眼就认出来了,却又感到难以置信,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连亲眼看清楚首级的亲兵都感到难以置信,更不用说听到这消息的高延寿和一众将领们了,高延寿大喝道。“瞎了你们的狗眼!怎么可能是他们的首级,他们还在镇守着城池呢!”
两个亲兵将首级从木盒中取了出来,慌忙跪在了地上,将首级高高的举起,战战兢兢道。“傉萨大人请看!”
高延寿和一众将领们的目光顿时全都集中在了两颗首级上,他们的目光全都凝住了,都是镇守辽东的将领,他们对于宋瑞源和李致同自然熟悉,所以一看这首级就立即认出来了,这分明就是宋瑞源和李致同的首级,整个大厅里十分安静落针可闻,只有众人粗重的呼吸声,此时此刻,所有人心里都在想一个问题,为何宋瑞源和李致同的首级会落在唐军的手里,难道建安城和盖牟城都被唐军攻破了?可是唐军进军至建安城附近才不过七八天前的事儿,算起来这七八天的时间怎么可能攻下建安城和盖牟城?这七八天的时间,除去整军备战,除去行军,哪还有攻城的时间?除非建安城和盖牟城城门大开,不然唐军怎么可能攻破两城?高延寿脸色阴沉,快步上前几步,盯着那两颗首级,沉声道。“真的是宋瑞源和李致同的首级,竟然真的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傉萨大人,建安城和盖牟城,该不会,该不会……”还没等他说完,高延寿已经大喝道。“不可能!建安城和盖牟城固若金汤,怎么可能被唐军攻破?你们算算时间,不过七八天的时间,唐军长途行军,来到建安城下总要休整两天吧?你们自己算算,唐军还能有时间攻破城池吗?而且还是连下两城,除非,建安城和盖牟城的守军望风而降,可是我高句丽人和中原人向来都是水火不容,怎么可能望风而降?而且,若是宋瑞源和李致同真的降了,又怎么可能被大唐皇帝所杀呢?”
高延寿说的很大声,好像是在说服一众将领们,又好像是在说服自己,一众将领们眼中也闪过思索的神色,有人禁不住问道。“傉萨大人的意思是,建安城和盖牟城并没有被唐军攻破?”
高延寿微微点头道。“我觉得,建安城和盖牟城绝不可能被这么快攻破!”
有将领禁不住问道。“可是,若建安城和盖牟城没有被攻破,那宋瑞源和李致同又怎么会被唐军所杀呢?”
高延寿背着手踱步,沉声道。“你们忘了今天发生的事了吗?唐军的骑兵在城外袭扰,这是在引我们派兵出城,所以,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宋瑞源和李致同贪功心切,中了大唐皇帝的诡计,领兵出征野战,中了唐军的埋伏,以至于被唐军擒杀。”
一众将领们听了不由点头,确实有这个可能,或者说这是最大的可能,他们也不相信唐军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攻破两城,一众将领们不由大骂起来。“这两个混球,王上的旨意让严守城池,傉萨大人更是三令五申不得出城交战,宋瑞源和李致同这两个混蛋竟然枉顾旨意和傉萨大人的命令,他们死了不打紧却损兵折将,打击士气,真是不当人子。”
高延寿听了冷哼道。“今天城外出现了唐军的骑兵,你们不是也想出城野战吗?若是你们今天领兵出城了,哼,那今天我收到的就不止这两颗首级了!”
一众将领们连忙道。“傉萨大人英明,我等不及!”
若放在平时,听到一众将领们心悦诚服的赞服,他自然十分高兴,可是现在,他却毫无心情,看着宋瑞源和李致同的首级,高延寿简直怒火中烧,大喝道。“这两人置军令于不顾,以致损兵折将,损我军士气,实在罪无可恕,死有余辜,把这两颗首级扔去喂狗!”
俗话说死者为大,一众将领们听了有些于心不忍,再怎么说宋瑞源和李致同也没有投降唐军,而是力战而死,但是看到高延寿那怒气勃发的样子,他们也不敢说什么,两个亲兵连忙捧着两颗首级走了出去,有将领问道。“傉萨大人,宋瑞源和李致同都身死,那建安城和盖牟城会不会有失守的危险?”
高延寿沉声道。“当不至于,建安城和盖牟城中骑兵不多,宋瑞源和李致同就算出城野战也不会带太多兵马,守城主将虽死却还有副将,纵然对两座城有影响,却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被攻破,至今没有出现唐军主力的踪迹,这也说明,建安城和盖牟城还没有被攻破,大家不必忧心。”
“傉萨大人说的是!”
一众将领们纷纷退去,只是却都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今天唐军突然将宋瑞源和李致同的首级送了过来,这让大家都心神不定,谁都不敢肯定建安城和盖牟城到底如何了,在开战之初,大家怎么都没想到,辽东的形势会一下子就凶险到这个程度,如今辽东的局势,扑朔迷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