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就是轻松愉快的上学时光,乐秋恬时常注视严辞,看着严辞认真看书的侧脸,和周围的嘈杂格格不入。 对于乐秋恬而言,严辞难以捉摸,安安静静的,是不太爱和别人说话的男孩子,不会打扰她,当然也不会和她一起玩。 为了引起严辞注意,她想捉弄严辞,课间假装捡橡皮擦,把严辞鞋带绑在一块,看着严辞起身被绊倒,笑得肚子疼。 “乐秋恬,是你干的吧?”
严辞起身没好气地说。 “对不起,对不起,严辞,我没想到你这么可爱,居然真被绊倒。”
乐秋恬双手合十道歉,两颊浮现小梨涡,眼里还含着笑意。 严辞无奈,见小同桌道歉,他也没想怪罪,就感觉是小孩子调皮。没办法,他写文章一向是专心致志,普通风吹草动他压根不会察觉到。 乐秋恬憋着笑。 这一段偶尔捉弄严辞的日子非常开心。 因为乐秋恬和严辞走得很近,严辞经常上课教乐秋恬作业,班里就流传严辞喜欢乐秋恬。 关键严辞也不反驳。 乐秋恬听到这些传闻,心情有些古怪,默默不说话。 转眼到周末,和奶奶打过招呼后,严辞和严六堡走路去乐秋恬家,权当散心。 “严辞,我跟你一起去她家会不会不好?我都没和乐秋恬说过话。”
严六堡走在路上,有些担心乐秋恬不欢迎她。 “怎么会,我和乐秋恬说好了,带着你一起去。”
严辞笑了笑说,他发现因为前世的事情,他对乐秋恬有偏见,哪怕后来一笑而过,骨子深处也藏着厌恶,属实格局小了。 仔细想想,前世是他先摘了乐秋恬种的向日葵,才挨了一顿揍,有错在先,可人要承认是自己错误总是很难。 世上有形形色色的人,人要善良也要会做人,可以和身边人关系都好,左右逢源,才能成事。 乐秋恬始终还是小孩子,在这懵懂的年纪打架,更多只是争强好胜,讲江湖义气,并不是单纯欺负人的霸凌,慢慢就没有那么讨厌她。 如果妹妹和乐秋恬相处一段时间,说不定可以交上朋友。 “嗯嗯。”
严六堡跟着严辞,听着严辞这么说,心中莫名很安心。 忽地,她想起什么,目光看向严辞的手,和严辞并肩而行,手故意贴近严辞的手背,可严辞并没有牵她手的想法。 没办法,她只能朝严辞笑意盈盈地说,“严辞,我们牵手一起走吧。”
“不要了吧,牵手很热,手心会流汗。”
严辞瞥了她的手一眼,就摇了摇头。 “不热的,我手很凉。”
严六堡撅起嘴,有点喜欢被严辞牵手,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行吧行吧……” 严辞有些无奈,将妹妹的手握在手心。 虚无缥缈无法带来安全感,牵着才能感受到稳稳的幸福,象征着在人世的牵绊。 或许这就是妹妹喜欢被他牵的原因。 严辞心想,趁着年纪还小,多牵牵手也挺好。 走在路上,朝日熔金,罩着无边无际山河,童年的步伐无拘无束,一派悠然。 严六堡目光穿过远处高山,最后指向云天的那边,问:“严辞,山那头是什么?”
严辞愣了一下,说:“除了山还是山,还能是什么。”
“有海吗?”
“你想看海是吗?”
“有点想。”
严六堡点头,黑亮的瞳孔晶莹剔透。 她最近看《飞鸟集》,见到有许多海的诗句,对大海非常好奇,毕竟她从小都没有见过一望无际的海。 也许海就代表着浪漫,世界灵性所在,生命之起源,所谓诗的远方,诗人的梦想才是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她也想去远方呀。 此刻的她,眸子不再暗淡无光,开始闪闪发着光。 她不知道的是,严辞已经看腻了海,前世毕业后有一段时间,他的公寓就在海边,感受就是风大又潮湿,并没有那么舒适,海边只适合旅游,不适合居住。 海和陆之间界限分明。 这就是现实和理想无法跨越的鸿沟。 不过严辞还是愿意带妹妹去,忍不住笑了一下,“那行,等你长大,我们一起去鹭岛白城沙滩看海。”
“严辞,我们去鹭岛车费很贵吧。”
严六堡又说。 “不用担心,我们还很小,长大就有钱了,等你考上大学,我们一起去。”
严辞想了想说。 “嗯。”
严六堡闻言眼中露出向往。 如夏花绚烂的人,心中必然是有某种力量驱使着,她渐渐对未来,有了期待,落入严辞编织的蓝图里。 严辞也微笑地看着妹妹,想着自己重活两个月,妹妹真的变化很多,好似整个人散发着光亮,让人喜欢。 妹妹不再那么怯弱不安。 他自身变化也不小,身体健康了很多,读了很多书,文采也好了些,精神面貌都不一样。 谁说蔬菜和大米不长身体,克制不吃零食,好好吃饭,锻炼跑步,现在身体倍棒。 …… 快到了乐秋恬家,她家是别墅,院子里还有喷泉,真的是很豪华了。 村里会做生意的不止她一家,这样豪华的别墅却独此一家,可见乐秋恬家富裕。 当然了,在二十年后这种别墅也不值一提,沿海的村庄多的是。 当抵达乐秋恬家,上午的阳光照进她院子,大门半开,隐约可以看到里头的花花草草。 此刻乐秋恬居然在门口站了很久,她手里还牵着一条看门狗。 原来小魔女也会等人,严辞惊讶不已。 “严辞,你们来了!”
看到严辞和严六堡出现,乐秋恬笑靥如花,开心地挥着小手。 严辞径直走来,上前和乐秋恬打了招呼:“早上好。”
“秋恬,这是我奶奶种的西瓜,给你。”
严六堡瞧到乐秋恬手里牵的狗,还是有些害怕,脆生生地说着,然后将严辞一路提的一颗小西瓜递给乐秋恬,姿态温柔。 西瓜是奶奶让带的,是剩下西瓜里最好的,放在山中地窖储藏,哪怕过去一个月,西瓜都不会坏,还是很好吃的。 “还有西瓜呀。”
乐秋恬愣了一下,瞅了瞅严六堡。 她知道严六堡会来,可严六堡真的来了,她忽然不希望严六堡来,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漂亮的人让人很难讨厌起来——除非她占据你喜欢的东西。 可她仔细看严六堡,唔,大大的眼睛,漂亮生动,对她还这么礼貌,要她怎么厌恶。 可恶,完全无法讨厌嘛。 乐秋恬叹气,朝着严六堡说:“六堡,认识你很高兴,进来吧。”
这时乐秋恬牵的狗龇牙了下。 乐秋恬拍了拍狗,笑得眉眼弯弯:“卡卡,这都是我的朋友,你不能凶!”
狗顿时不动了,坐在地上,舌头伸出来。 严六堡见了就没那么害怕,万物皆有灵性,小孩子对小动物的喜怒哀乐,总是感受深刻,能体会到狗狗的心情。 “你家还养狗?”
严辞目光看向狗。 “对啊,我狗很聪明,比二顺、张滨听话多了,我和它说了,它不会咬你们的,放心吧。”
乐秋恬保证说。 严辞有点无语,不知严二顺和张滨知道自己连狗都不如是何感想。 这时一个老奶奶从别墅屋走出来,出门就为了呼吸乡下的新鲜空气。 “这是我奶奶,她眼睛不太好。”
乐秋恬小声说。 “奶奶好。”
严六堡率先打了招呼。 “恬恬过来,奶奶带你吃好吃。”
乐奶奶牵着严六堡的手,误把严六堡当孙女了。 “奶奶,我在这呢。”
乐秋恬有些急,主动去扶自己的奶奶。 严六堡也帮着搀扶着奶奶。 乐秋恬看着严六堡小心翼翼的样子,更无法讨厌,只觉得怎么有这么乖巧可爱的人。 忽然之间,她也想要一个妹妹。 然后上午,乐秋恬拉着兄妹两人在屋子一起看DVD动画片,片名是90后回忆——《美少女战士》。 少女动画,严辞自然没什么兴趣,他来乐秋恬家目的主要是来借书,乐秋恬家里一个房间都是书,正好有《围城》,可以借来一看。 乐秋恬对书不感兴趣,就和严六堡在房间一起看动画片,她家什么都有,却没有玩伴,她只是需要陪伴,却意外带着严六堡走入新奇的动漫世界。 许多年以后,严六堡还记得在三年级那个秋天,第一次看着《美少女战士》,心情随着剧情起伏。 她的心仿佛永远活在那个秋天。 “我要代表月亮,消灭你们。”
当电视里,月野兔说出这句话,严六堡的心情瞬间激动。 那一刻,她明白原来女孩子也可以为自己所爱勇敢无畏,变成月光下的战士。 哪怕没有可能,也要相信卑微的梦想,有一天一定能够实现。 从动画里感觉到美好和快乐,少女心被唤醒,从此爱上了动漫,拥有超越理性的浪漫梦想。 那是关于爱情、友情和梦想,激励女孩未来成为更好的人,勇敢地为属于自己的星星而战。 这个动画几乎概括了未来严六堡的青春少女时光。 独处,也让两个女孩快速产生友谊,乐秋恬渐渐不讨厌严六堡了。 严六堡找乐秋恬要了纸和笔,画了美少女战士水冰月,个人风格特别强烈。 乐秋恬不可思议地说:“六堡,你的画技好厉害,你画得好好看。”
严六堡的绘画水平,在小学生里已经极为不错,这就是兴趣的力量。 “还好啦,我经常画画,所以会画一点点……”严六堡将自己的画,递给了乐秋恬,眼睛水弯弯地说,“秋恬,这画送给你。”
乐秋恬不敢置信:“你要送给我吗?”
“嗯。”
“可是这么好看,你舍得吗……” “就是这么好看,才要送给好看的你呀。”
乐秋恬很是感动,收下画,开心不已:“六堡,我喜欢你,我们做朋友吧,那种特别好的朋友,以后我罩着你,没人敢欺负你。”
女孩子的友谊出现得如此简单。 下午时分,三人又在附近山坡滑草,从山坡坐着厚纸皮,顺着草滑下来,乐秋恬开心到尖叫。 那是乐秋恬来到乡下最开心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