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辞看着溪水里的自己,触摸自己白净的脸,低头看着自己小小的双脚,忍不住笑了那么一下。 小朋友我真俊俏。 “按照老家虚岁算,我这是十岁吧?”
严辞又陷入沉思。 十岁这个年纪能做什么? 说来悲伤,村里寡妇,邻家姐姐,都与他无关了。 “什么时候才能发育啊?”
严辞手拉着裤裆,瞧了眼,有点心累。 塞你母,我这个年纪太小了吧,我是读者都毫无代入感,写这个年纪的重生文百分百会扑街。 幸好长得俊,颜值还在。 “严辞你在干嘛呀?”
这时一个少女从山路路过,正好看到严辞的动作,忍不住脸红地叫起来。 听到声音,严辞先是一激灵,转头就瞧见一个花季少女,一时居然想不出名字。 但他知道这个少女应该是邻居。 记得小时候他讨厌妹妹,有一点点喜欢邻居姐姐,还偷看过她在溪里游泳,可现在却想不出别人名字。 小乡村里走到城市的人,遗忘了喜欢过的过去村花,你一定听过这样的故事。 “严辞,你在外面不可以这样的,秋秋累(羞羞脸)!”
少女叫严落落,看见严辞的行为,觉得害臊,忍不住说。 “不可能哪样?”
“就那样……”严落落不好意思说太清楚。 小姑娘就是脸皮薄。 严辞有点好笑,不像他脸皮厚,只是他心中有些困惑。 这姐姐挺好看的,叫什么名字来着? 不怪他记性差,认不出别人。 十几年过去,谁还能记得小学时候,邻居姐姐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 岁月是把杀猪刀,使得熟悉的人面目全非,即便小学同学出现在他眼前,他也认不出几个。 严辞努力回想了下,如思索梦境,还是想不出。 此刻邻居姐姐手里,还拿着一本小说,封面一股古早小说味道,书名是《流星花园》。 严辞立刻回忆起小时候,偶像剧鼻祖《流星花园》特别火,风靡亚洲。 “陪你去看流星雨,落在这地球上,让你的泪落在我肩膀”,这几句小学生都会哼唱。 不记得是哪一户人家,买了一套《流星花园》光盘,村里一群小孩扎堆看,一起合唱流星雨…… 此刻这画面浮现在脑海,严辞突然就有些怀念童年了。 严辞若无其事地看向少女,忽然轻哼了几句: “陪你去看流星雨,落在这地球上,让你的泪落在我肩膀……” 山野之中,除了他的清唱以外,再无其他。 这两句哼唱,顶好听。 严落落顿时眼睛一亮,一蹦一跳地走过来,抿会嘴儿微笑道:“哇,好听!想不到严辞你唱歌可以的嘛!”
“姐姐这首歌你喜欢吗?”
“严辞你叫我姐姐?”
“我不叫你姐姐叫你什么?”
“噗嗤~” “你笑什么?”
“很奇怪吔,严辞,你今天是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你居然叫我姐姐?大颗呆!(呆瓜的意思)” “叫你姐姐怎么了?”
“没事没事,你叫吧……” 严落落眉欢眼笑,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两颗牛奶糖,放在严辞手里,亲切地说道: “严辞,你想不想吃糖?”
“什么糖?”
“旺仔牛奶糖,很厚家(好吃)的。”
严辞愣了一下,看着她手里牛奶糖,塑料袋上印着可爱的卡通孩子脸。 对哦,他想起来了,在这个年代,红袋包装的旺仔牛奶糖,是乡里小孩的最爱。因为它奶味十足,咬着又有嚼劲,无比香甜可口。 “不过你要分给你妹妹六堡吃,我才给你。”
严落落又说道。 “为什么还有六堡的份?”
严落落笑着道:“因为你家六堡长得真好看,像杉菜一样好看,不,比杉菜还好看十倍,以后她肯定是大迷路(美女),我乐意给她。”
严辞听到这里,心中有些古怪的快乐。 比杉菜还好看,这夸人的方式,还真是满满的回忆感。 少女嘴里的杉菜,自然就是《流星花园》的女主,偶像剧里最早的“平民女主”。 “姐姐你怎么不自己给她?”
严辞又问道。 “我给了,她不要呀。”
“她不要吗?”
“对呀,她有点不爱搭理人。”
“她挺搭理我,天天和我闹着玩呢。”
“她就和你不一样,和我不怎么爱说话,严辞你要好好陪你妹妹玩,不要老自己一个人跑出去玩,知道吗?”
“好吧姐姐,我记住了。”
严辞想了想,笑着答应了。 如果是别人给妹妹东西,妹妹自己不会要,除非他也拿了。小时候的妹妹,一直是如此,小心翼翼地防备其他人。 后来她长大了,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状况才减轻了些。 严辞伸手说道:“姐姐,你还有吗,多给我几颗呗……” “严辞,你还真不客气呀。”
“你是我好姐姐,我和你客气什么。”
“你的嘴巴什么时候这么甜了?”
严落落好笑不已,总感觉严辞说话方式,有些若有若无的变化。 严辞张口就是姐姐,让她不好意思拒绝,只能伸手往口袋里掏去,掏了两三次,最后总共合计翻出了五颗牛奶糖,一股脑塞进严辞手里。 “都给你了,我一颗都没有了。”
严辞笑着说道:“谢谢姐姐。”
严落落担心严辞贪吃,又说道: “严辞,你可不能独吞,一定要分给六堡吃哦。”
“我又不是贪吃鬼你放心吧。”
“真的?”
“真的,再说六堡是我妹妹,我生命最重要的人之一,以前我不懂事,以后不会了,什么好东西,我都要留给她。”
严辞笑着说,也不懂是和严落落说的,还是和自己说的。 前世他小时候,可没少抢妹妹东西。 严落落有些惊讶:“严辞,你很喜欢你妹妹呀?你不是讨厌她吗?”
“我哪有讨厌她。”
“上次你自己说的呀。”
“那是气话。”
“气话?挺好的,哥哥妹妹就要相亲相爱。”
严辞看时间有点晚,对着严落落说道:“姐姐,我得回家去了,谢谢你的糖果,下次见。”
“嗯,拜拜。”
严落落脸上露出笑意,挥了挥手告别。 今天严辞很有礼貌呢,和平时不大一样,让人很有好感。 严辞转身往家里走去,嘴里哼着歌曲流星雨曲调。 “陪你去看流星雨,在这地球上……” 想着兜里揣着五颗旺仔牛奶糖,随后又忍不住笑起来。 重生后还收到了邻居姐姐的礼物,当然要不是想着严六堡,他也不稀罕要吧。 带着美好的心情,严辞微笑着回家去。 …… 几分钟后严辞就回到家。 妹妹早将白米饭煮好,炒了豆腐皮,就差一样青菜,午餐非常简单。 有时奶奶不在家,严六堡和严辞就自己煮饭,摆着碗筷来吃,这不是第一次,两人也习以为常。 严辞把采摘的青菜,放入水池后清洗干净,然后走入厨房,准备自己动手炒菜。 “我来,六堡你走开。”
严辞站在灶台旁,先一步抢了严六堡位置。 “严辞,你会煮菜吗?”
严六堡非常怀疑,她就没见过严辞动手做过菜。 回忆过去,严辞在厨房只有一个作用,碍手碍脚帮倒忙。 “当然会。”
“那你说怎么做?”
严辞语气非常不屑:“不就是煮菜,有什么难的,不就先热油,再放菜,最后加盐吗?”
“你行不行呀?还是我来吧。”
严六堡还是不放心,轻声地说。 “六堡,你以后是不是要给我做媳妇啊,怎么这么爱给我煮饭?”
“去死吧你!谁要给你做媳妇,你想得美!”
严六堡立刻被气得脸色涨红,没好气地说道。 严辞看着她恼火,好笑不已。 小时候村里小男孩嘲笑她是童养媳,因此妹妹最讨厌别人说,要给他当媳妇。 前世只要他说“你是不是想当我媳妇,这么爱管我?”
,严六堡立刻被他噎住了,不会再对他逼逼赖赖。 …… 厨房冒着人间烟火气。 严六堡坐在灶边矮条凳上,给灶台添加柴火,看见严辞挖了一勺猪油炒菜,很是浪费,她立刻闷闷的,半天不说话。 灶下的柴火熊熊燃烧着,火光煦暖,照着她青涩美好的脸,黑色瞳孔里似在闪烁着星辰光芒。 煮完菜,吃完了午饭。 桌子旁,严辞站起身,迅速收拾碗筷,以免招苍蝇。 “碗我洗就好了。”
严辞又道。 严六堡不做声盯着严辞。今天早上开始,严辞就特别奇怪。 这是她第一次听见严辞要主动洗碗。 严辞动手摆好碗筷,用菜罩盖起剩菜。 不一会儿,严辞就洗完碗,从厨房走了出来。 餐桌旁的窗口外,是爷爷昔年种下的桃树。 虽然爷爷早已离世,可爷爷种下的桃树每年都会结桃子。 此刻一只黄鸟停驻在桃树枝头,欢快地鸣叫着。 严辞走出厨房后,就看见严六堡坐在窗户旁椅子上。 严六堡伸手一拉,桃树叶就探进窗子来,溅了她一手雨水。她眼睛不由弯成月牙,笑容憨态可掬。 不过她制造的动静,也吓走了树上黄鸟。 望着黄鸟远去,严六堡有些看入了迷,转移不开目光。 “有爱的画面啊……” 严辞见到这美好的一幕,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心都变得柔软。 果然还是小孩子,就喜欢玩,平时她不过是压制自己的天性罢了。 重生后,看到妹妹这样可爱的一面,心情很美妙。 如果日子能一直像此刻这样静好就好了。 有时候他是真不想长大。 严辞想了想,拆开了一颗奶糖,走到了严六堡的眼前,说道: “六堡,你张口。”
“干嘛?”
严六堡转头看着他,憋着嘴,一副你别惹我的表情。 严辞说道:“你张口就是了。”
“不要!”
严六堡后退了一步,神态戒备。 “你信我,张口。”
严辞认真说。 “我才不要,你不会喂我吃鼻屎吧?”
严六堡被逼到墙角,退无可退,不由怒道。 “你想什么呢,怎么可能!”
严辞翻了翻白眼。 “可是你干过这种事。”
严六堡说话时嘴巴只张了一点缝隙,并不给严辞喂她吃东西的机会。 “你真的信我一回,张口。”
“我才不要!”
严六堡把头撇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斜睨着他。 “张嘴!”
严辞见她不张嘴,就过去捂住她鼻子,强迫她张嘴。 费了好大劲,才把牛奶糖强硬地塞进了妹妹嘴巴里,最后自己都累得气喘吁吁。 成功后,严辞一阵无语,让她吃糖,和打仗一样,累得半死,平时他和妹妹关系到底是有多糟糕。 当然,他只给了严六堡一颗牛奶糖,并不是他贪图口腹之欲,想要独吞剩下四颗牛奶糖。 主要是想着万一以后严六堡不高兴了,生他气了,其他几颗剩下的牛奶糖正好可以拿来哄妹妹开心。 严六堡气得脸色涨红,正准备干呕出来。 可这时味蕾却传来甜味,在嘴里一点点盛开,才知道严辞给她吃的是什么,瞬间愣住了。 她偷偷地瞧了严辞几眼,水汪汪的眼中充斥着迷惑。 最后她还是皱着小眉头,没忍住诱惑,轻轻咀嚼起来。 任由奶糖味道,在嘴里蔓延开来,香香的,甜甜的。 她心里也甜甜的,桃花眼也笑得美美的。 严辞看着她笑容在脸上漾开,他也忍不住笑了,又说道:“六堡,对了,我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什么?”
严六堡凝望着严辞,含糊不清的轻声说道,还在啃牛奶糖。 “借我点钱?”
严辞说道。 没钱日子不好过,又不好找奶奶要钱,思来想去,只能算计到妹妹头上。 严六堡闻言,嘴巴动作顿了一下,立刻把牛奶糖吐了出来,用手接住,面无表情地递给他: “还给你!”
严辞:“……” 看着她手中牛奶糖满是口水,严辞嫌弃的推开,说道:“你都吃完了一半了,还给我?”
“严辞,你这个坏蛋,又不是我要吃的。”
严六堡皱着娇俏精致的小鼻子,就想臭严辞哪有那么好心,还给她吃牛奶糖,原来是惦记上她好不容易攒下的钱了。 严辞无奈道:“别那么小气呀,你小金库应该存了不少钱吧,借我一点,我借钱,以后会加倍还给你的,男子汉说话,说到做到。”
“谁信你呀,你才不是男子汉。”
“我是认真的。”
严辞说道,“就这一次。”
严六堡抿着唇,犹豫了一下,最后不情不愿地说:“你说你要借多少钱?”
小姑娘就是嘴硬心软。 其实他借钱,是想买邮票和信封,给杂志投稿,赚取稿费——这是身为小孩子的他,最简单的搞钱办法。 前世他就在杂志发表过文章,大学也当过抢手,作文水平还行,不过工作后许久没动笔,文字能力退化了不少。 说起杂志,就不得不提及发行量最大的读者,可惜读者基本不收原创文章,要求至少得达到新概念作文大赛水平,前世投了几次,都是石沉大海,了无音讯。 为了赚钱,暂时不去考虑《读者》,选择其他容易一点的杂志。 严辞算了下邮票费,说道:“十块钱怎么样?”
严六堡澄澈的大眼睛直溜溜地盯着严辞,最后憋出一句话:“这么多,我才不要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