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在哪里,故乡永远是故乡。 对于严六堡而言,上溪村是她性格形成的地方,也是童年所在的地方,充满着男孩和女孩美好的回忆。 每当她回到老家,所有的不美好、不愉快都会烟消云散。 这个周末,时隔很久,她再度跟着哥哥,一起坐着电动车回乡下老家,去看望奶奶。 每次回老家,她都会带着好吃的给奶奶,孝敬老人家。 这次也不例外,照例带了好吃的给奶奶。 也许是没有血缘的关系,她和家人的关系,天然有淡淡的疏离感,父母待她不够亲密,才导致她对严辞有特别的情绪在。 而这些年,和奶奶的关系始终如一,没有多少影响,主要还是哥哥会经常带她回乡下。 因为哥哥从不让人操心,奶奶总是让她多跟着哥哥。 不缺爱的孩子才能去爱,哥哥特别会照顾她,从哥哥这里,她学会了怎么去爱,也知道怎么照顾奶奶。 在付出爱的过程中,她没觉得自己是没人要的孩子,因为世上最亲近的人,从未远离过,已经变成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在回家的路上,电动车自然是哥哥开的,她就坐在后座位,因为无人叨扰,还可以用手偷靠在哥哥背上,而偷笑着,愉快着。 女孩的眼睛仿佛发着光,从村口疾驰而过,她看着稻田像是海浪一样涌来,那眼里的光芒温柔而神秘。 到老家后,严辞在院子里,帮忙劈柴,严六堡就帮奶奶打扫院子。 老家全部装修过,整栋原木结构,很有贴近自然的感觉,现在老家已经没有养鸡养鸭,只养了一条狗,院子里种了些花。 下午的时候,灿烂的太阳挂在树梢。 严六堡没其他事了,就坐在二楼的栏杆上,吹着风,读着严辞小时候给她写的保证书,阳光在她眼睛里耀眼。 保证书上,严辞说要一辈子照顾她。 “哼,你先答应我的。”
严六堡重温一遍,垂着眸,瞳孔里笑意盈盈。 风起了平息,平息后又起。 她双脚从栏杆伸出,感受着风吹过脸庞,带来的乡土气息,当然还有太阳的气息。 电线杆上,几只麻雀晒太阳。 院子里,小狗也在晒太阳。 她也在晒太阳。 暖洋洋的脸蛋,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某一刻她眼睛酸了,回头就看到了严辞出现在她身旁。 “你看什么?”
严辞好奇地问。 她呆了一下,不知晓哥哥什么靠过来,慌忙将保证书收起来,微红着脸说:“没什么。”
严辞看着她害羞的脸,有点好奇,不过没有追问,又问她渴吗。 她先是心不在焉地摇头,然后点头:“有一点。”
“喏。”
严辞将泡好的茶递给了她。 她接过了茶水,感受到茶水的温度,又抬头凝视着哥哥,脸颊旁浮现浅浅梨涡。 严辞没说什么,也坐在栏杆上,就在她身边,看着阳光铺满落下草地,世界一点点沦陷在太阳的暖和里。 …… 在乡下,无所事事的下午时光,适合发呆,打发时光。 这时严六堡忽然想起什么,起身跑了。 严辞刚坐下没多久,没想到妹妹跑了,立刻问: “你干嘛?”
“拿东西,很快回来~” 说完,她去房间依次拿了纸杯,吸管,肥皂水,然后没过多久,就回到哥哥身边,就在二楼上吹着泡泡。 严辞愣愣地看着她,终于,因为她吹泡泡时候,鼓起的脸腮,他心里鲜花盛开。 真是可爱又好看。 严辞不由笑了。 看着五彩缤纷的泡泡,随风飘远,心绪也随风飘远了。 这样的下午,每个人都有的吧,什么都不干,就无所事事,看着阳光,看着泡泡,看着女孩的笑容。 妹妹笑起来真好看。 但手机消息响不停,打断了他的留恋。 严辞拿起手机看。 “严辞,你跑哪去了?”
是乐秋恬的消息。 严辞回复:“回老家看奶奶了。”
“严辞,明天你有空吗?”
是林初萝的消息。 严辞回复:“我回老家看奶奶了。”
放下手机,严辞想了想,选择了关机。 妹妹问他怎么了,严辞只是笑了笑,说没什么。 既然答应她了,还是别让别人打扰了,周末就和她一起享受着这份岁月平静。 这时一阵山风吹来,掀起女孩的秀发,秀发飞扬的瞬间,严辞看着女孩,又笑了下。 晚霞出现的刹那,坐在残阳下,乡村的黄昏美如画。 可惜不像是童年时那样热闹,乡村里小孩都消失了,严辞看着,心里的叹息挥之不去。 幸好妹妹还在身边。 …… 傍晚,奶奶在厨房做好吃给他们吃。 严六堡在旁边帮忙,炸当地农家常做的美食,本地话叫作“噗其呀”——做法就是糯米粉加水揉成团,包上豆沙馅,放到油锅里,直到表面金黄出锅。 严辞在旁边看着,有点馋,就想偷吃,伸手偷拿。 没想到,美食刚出锅,烫得很,他不由手缩了下。 严六堡好笑地说:“这些很烫,还不能吃啦。”
严辞遗憾地说:“这样啊。”
严六堡眉毛弯弯,用筷子夹起出锅很久的,递到严辞嘴边:“这个出锅很久了,你吃吧。”
严辞没犹豫,一口吃下去。 严六堡凝视着,幸福地微笑着。 “好吃吗?”
她问。 “好吃。”
严辞点点头。 奶奶在旁边默默地看着这一幕,也忍不住微微笑。 …… 入夜。 严六堡躲在二楼房间里画画,她一个人的时间,没有其他爱好,就喜欢写写画画。 严辞在一楼储物间,帮奶奶换灯泡,换好后,奶奶问严辞喜不喜欢六堡。 喜欢? 是哪种喜欢? 严辞愣了一下。 “没有啊,没有喜欢。”
下意识想这么说,可严辞瞧着奶奶,又点了点头,大方承认了,干脆利落。 那时候,奶奶忽然有点伤感起来,眼睛有点浑浊。 然后她说起了一件事,说是最近有个奇怪的女人找上门来,说是妹妹的母亲。 严辞诧异,恍惚之间明白了什么:“是六堡亲生妈妈?”
奶奶嗓子有点沙哑地说是。 不过那个女人没有认亲的打算,只是留一笔钱就走了。 严辞恍若触电般,久久回不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