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二姐回老家之前在麻将社跟老六吵了一架。”
刘家莹虽然年纪不大，但因为黑头的缘故，大家都叫她二姐，她本人也很喜欢这个称谓。“哪个老六，还能想起当时是因为什么原因吗？”
“老六是万家一个管配货的，大名我不知道叫啥，大家都叫他老六或者六哥。因为啥吵起来我记不住了，你去问问车里那小子，那天他也在。”
这时年长一些的司机也说道：“我想起来了，那天好像东达的老板娘也在，就在小花配货站边上的麻将社，那天有几车货让我稍一下，我们去的时候那两人都吵完了，白车那小子先到的，他应该清楚。”
开白色小货车的司机不到三十岁，看上去有些腼腆，海北敲他车玻璃的时候，他正躺着车座上看着什么，见是警察敲窗，他马上坐了起来。“警官好。”
“同志，跟你核实个情况。你还记得本月十三号，在市东郊的小花配货站旁的麻将社里，刘家莹，就是你们常叫的二姐，跟一个叫老六的人吵架的事儿吗？”
“是有这么个事儿。”
腼腆的司机深思了片刻，将那天的事儿大概叙述了一遍。东郊有一条配货街，大约有十几个大小不一的货站在哪经营，麻将室是那里人常去的消遣地，因为那里赌得大，所以李晶和刘家莹是那里的常客。“那天我刚下车就听到二姐骂老六，你总惦记着看人家小姑娘洗澡干啥什么的，你也算是个男人？六哥嘴也不饶人，骂二姐养小白脸，就是个婊子。他们为啥吵起来我也不知道，我平时也不爱惹事，就远远的在一旁看着。”
海北对这个老六很感兴趣，但这时却有个司机小声说道：“警察同志，你们不是怀疑六哥吧？”
海北笑了笑，就连一般的乔一南也没做正面回答，他们不能像网上一样对案子随意猜测，更不能把自己的判断告诉给任何与案件无关的人。但那名司机马上又说道：“是谁也不会是老六，他……”司机欲言又止，其他的司机也一副看热闹的表情。“他怎么了？”
乔一南追问道。“要不是涉及到命案，这事儿我肯定不会拿出来说我听说……”他将嘴凑到海北的耳边小声的嘀咕了几句，海北马上意识到了什么。此时黑头正在茶馆里见着小花配货站的老板菜头。“老六？”
“没错，黑哥，那天我就在现场，是咱妹子先动的手，老六没还手，嫂子也上手了，后来让我们给拉开了。老六事后喝了小酒，倒是吵吵着跟嫂子和咱妹子没完。老六那人你不是不知道，喝点小酒就爱胡说八道，当时我也没当会事儿，我是真没想到事情能变成现在这样儿。”
黑头沉了脸，这几天他让手下人找线索，说实在的，他不相信那群穿着人五人六的警察，如果把那些人的皮扒了，还不是平常人一个，这事儿还得他自己查。“那天是因为啥打起来的？”
黑头又问。“能为啥，还不是老六那点事儿。”
菜头挤了挤眼睛，示意这事儿心照不宣。“妈的，这事儿我都说过小莹她们多少次了，这是人家的伤疤，不能总拿来开玩笑，但不管咋说，总不能因为这点破事儿就杀人吧？”
在为人处事方面黑头倒是仗义，他觉得自己妹妹说老六的痛楚并不地道，但就为这事儿把人给杀了，那他可不能坐视不理，打狗看主人，何况这不是两条狗，一个是他亲妹妹，另一个是他老婆。“黑哥，你说这话对，当着矮人不说短话，可是老六对不起黑哥你对他的一片心，那天也是他先说了黑哥你的坏话，他说这么多年在万家没有地位，说你打下了天下就忘了他这个兄弟，你任由大家挤兑他不给他作主，还骂了你很多难听的话，后来咱妹子听了才插了一嘴，说他一天不干好事儿，偷看对面楼小姑娘洗澡什么的。”
黑头一巴掌就拍到了茶楼实木的桌台上，引得身边倒茶的服务员向后缩了缩。“妈的，这个老王八蛋，当年他是没少给我卖命，但我也对得起他了，他给我惹出多少乱子，最后还不是我拿钱给他平了事儿。要是换成别人，我早把他开了，现在工资拿着，班不见他上几天，他倒还不知足了。”
等菜头走后，黑头恶狠狠的对手下说道：“先把人给我拎回来，要是这事儿是他干的，老子亲手剁了他。”
老六原名石建，很多年前就在黑头的手下当打手。万家成立后，老六这人也没能与时俱进，工作不上心，还时不时的打架撞车，搞出了不少的乱子，也是黑头手下混得最差的人。对老六的调查很快就有了进展，向海北提供线索的司机告诉海北，老六很有可能身有残疾，经过调查老六多年前因为斗殴伤过下体。案子一直对外封锁了三名死者没有受到性侵的细节，所以大家都认为不能人道的老六肯定不会是真凶。外勤组又传来消息，案发时老六都曾在三人被害的现场出现过。不仅如此，经几位证人指认，曾经尾随过两名死者的人正是老六。付刚听了这些消息就如同打了鸡血一般，一再强调自己当初的判断是正确的，老六就是他们要找的犯罪嫌疑人。他马上组织警力，准备把老六带回来审一审再说。海北找到许宝胜：“许哥，虽然老六很符合凶手的条件，也没有不在场的证据，但他的年龄和身高并不符合我们最初的推断，我还是认为我们应该再谨慎些。”
可许宝胜却拉着海北问道。“老弟，你是不看付刚不是很顺眼啊？”
海北苦笑了一下，“我对他没有偏见。”
“我知道老六的线索是你提的，你放心，案子要是结了，哥哥我给你上报请功。付刚是急功近利了些，但他也是想早些破案。”
海北觉得再多说下去怕会显得他小肚鸡肠，也怕会影响专案组的士气，他只得静观其变。“哥，你觉得老六不是凶手？”
乔一南凑过来问道。“唉，我越来越觉得这个案子有点熟悉。”
从庄青青的案子开始，海北对这个案子就有些熟悉的感觉，说不好是哪个细节他曾经在其他的案子里见过，也许是死者被摆成的姿势或是其他的。他也让可乐在内网上找过，结果并没有发现，也许是案子太多，他有些混淆了。“哥，不瞒你说，这案子我也觉得眼熟。”
乔一南拍了拍自己榆木疙瘩似的脑袋，觉得以自己的脑容量，回忆起任何细节都是强她所难，就如同让乔二男吃素一样的不切实际。“好了别拍了，先说说你找我啥事儿吧？”
海北看乔一南的样子就知道她定是有事儿求他。乔一南嘿嘿一笑：“哥，给何晓找个地方住呗，他这几天在临市接了个网剧。”
“剧主不是提供住处吗？”
“他又不是主演，有个活就不错了，省着他总缠着我，我听说跟你同住的李哥天天去他表哥家住，那床闲着也闲着，不如你就让何晓跟你住吧？”
乔一南一再恳求，而何晓称愿意提供住宿期间内所有的夜宵，并表态一定不会影响海北的休息。海北办案的时候见过那个剧组，离他们住的宾馆很近，这附近也真没什么可以住的地方，他们办案是征用了宾馆楼上的会议室，下楼只是睡个觉，也不涉及到保密工作，他就答应了乔一南的请求。四十分钟后，专案组的车子很快便停到了老六家的楼下，但却没有抓到人。老六看着不远处的警车，感叹自己这次算是逃过一劫，“操，真他妈的倒霉。”
他黝黑带着明显皱纹的脸咧出一个猥琐的笑容，露出了满口被烟薰黑的牙齿。车子十分颠簸，开车的司机对老六说：“你还是躲躲吧！”
老六点了点头：“谢谢你啊兄弟，多亏了你，要不老子铁定进局子里，那些条子是想拿我顶罪，要赶快把那几个骚娘们的案子结了。”
“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老六想了想后又说：“妈的，我还真不知道该咋办。黑头的人我一个也不能联系，黑头可是个狠人，当年我们一起收赌账的时候他就背过命案，后来还是找人顶的雷，这事儿毕竟是我没理在先。”
他想到刘家莹和李晶对他的恶言，想到她们对他身体的嘲笑。是他是不能人道，但不代表他对这事儿没有任何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