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后,他将一段新编的红绳放到了背包里,又将摄像机和电池,还有头灯等拍摄用具也放到了包里,然后走到玄关换鞋。临出门前他拿起了皮夹,长着老茧的手仔细的摩挲了几下,最后将皮夹也放到了包里,十分郑重的说了句:“下一个就是她吧,你说怎么样呢?”
齐东达看着网上的消息已经气得火冒三丈,他毫不吝惜的把电脑桌的古董笔架摔了个粉碎。他是个极好面子的人,而他三婚妻子的被杀简直让他颜面扫地。“妈的,一定把这个人给我揪出来,谁他妈的敢绿了老子,老子就刨了他家祖坟。你……”他指着站在一旁战战兢兢的助理胡天说道:“不管你想什么办法,都把网上这些报道给我删了,还有把骂我最狠的那几个王八犊子给我找出来,我得让这帮人知道埋汰我齐东达的后果。”
胡天点头退出了房间,他了解自己老板的底细,更知道他的脾气,也知道东达虽然是做物流了,但几条线路的头头以前都是靠拳头闯天下的。“你冷静点。”
齐东超要比齐东达沉稳许多,“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像青青这样的女人,你玩玩或者是养着都行,干嘛非得娶家里来。现在好了,死都死的这么不干净。”
齐东达低下了头,他这辈子最听的就是大哥的话,当初大哥说远洋的水深,他一个老粗还是出去单干得好,他听了大哥的话,才有了今天的地位。“现在说这些还有啥用,这不是青青的家人还有些门路,帮了我一些忙吗?”
“行了,人都娶回来了,事儿也出了,她家里的人你得安抚好了,至于人是怎么死的你就交给警察处理就好,别什么事儿都显着你能,非要自己强出头。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还不知道吗?不要再给我添乱,网上的事儿我会给你压下来,案子我也会帮你催,其他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齐东达连忙说道:“我知道了哥,你放心,这事儿我会处理好的。”
—齐东达嘴上这么说,但眼神却并不平静。齐东超叹了口气,又嘱咐道:“你就听我这一次,青青的事儿我肯定给你一个交待,但是你千万不要搞出什么事儿来。”
齐东达点着头,把齐东超送到了门外,看着齐东超的车远去后,他马上揪起了助理的衣领。“记住了,我让你办的事马上去办,这事儿你办的小心着点,千万别让我哥知道。”
胡天瑟缩的点着头,“放心老板。”
“还给我看住了那头儿,妈的,老子这边刚查出点事儿,那边人就死了,要我看,这事儿最有可能就是他干的。”
齐东达的眼神里冒着寒光。胡天依旧瑟缩着,可心里已经起了惊涛骇浪。齐东超临走前特意让司机给他带了话,让他明白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两头都是不好惹的人物,他夹在里边,如同置于水火之中,着实难做得很。等到没人的时候,他马上打了一个电话:“喂,宪哥,老弟求你一个事儿,要是齐总啥时候来临市你就告诉我一声……对,到时候我一定当面感谢你……”隔着一条马路的柳树下,一辆黑色的轿车慢慢的驶离,开车的男人带着大大的墨镜,墨镜下是略厚的嘴唇,他紧抿着唇,不知道正在想些什么。坐在后排座椅上穿着连帽衫的人缓缓开了口:“你不该来。”
开车的男人没有回话。连帽衫又继续说道:“我帮你接了个活,你得到外地去一趟。”
开车的男人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这个时候我离开,那我们的计划呢?”
“你必须离开一段时间,你最近出现的频率很高,万一被那个人发现了就麻烦了,这边有我,你到了那边还有另外一件事儿。”
开车的男人问道:“你是说韩仁?”
“没错。”
……死者死前没有受到性侵,也没有任何被猥亵过的痕迹。海北看着庄青青的尸检报告,心里的疑惑再次加深。他刚刚从案发现场回来,就看到了这份尸检报告,尸检是省技术科的资深法医做的,可见省里对这个案子的重视程度。海北回忆着刚才在现场看到的情况,然后在脑海里还原着死者从被折磨至死再移尸田间的过程。他可以想象得到,凶手先是绑架了庄青青,然后再利用车辆等交通工具将人拉到了树林边。起初庄青青应该是被束缚着的,这从两人进入树林的痕迹能判断得出来,后来等到了树林的中间,凶手放开了她,之后对她进行了残忍的折磨。他殴打了她,力度并不大,他看着她四处逃窜,然后再将她一次次制服,拖曳、按压,最后还扒光了她的衣服,将她勒死。这一点付刚说得很对,凶手确实是在享受施暴的过程。但是,他却没有性侵她,不止没有性侵,还没有任何猥亵的痕迹,这一点尸检报告上说得很清楚。那就有些说不通了,罪犯如果真的是变态色魔,是出于性的需要来折磨杀害死者的话,那一定会对死者进行一些猥亵行为,即便他是性无能者,也会利用一些工具来满足心里的欲望。“我就说凶手肯定是性无能者,如果他有性能力,就不会这么折磨受害人。”
付刚挥了挥手中的尸检报告,他的脸上流露出推断得到印证后的兴奋。许宝胜接着说道:“对死者庄青青的社会关系调查并没有什么成效。死者庄青青是本市人,父亲是退休干部,母亲是普通工人。其父母离异,她是在母亲身边长大的。她从毕业以后就没有参加过工作,经常混迹于酒吧、夜场,认识的人更是不少。大家对她的评价还不错,说她性格大大咧咧的,平时没有与人结怨。”
这时付刚说道:“我认为还是要以调取监控为主,向这类案子的凶手很有可能是激情作案,所以找到死者被绑架的地方,以及生前最后的行动轨迹尤为重要。大家也看到了,凶手犯罪的时候很冷静,不但带了鞋套和手套,犯罪地点也选得十分巧妙,而且从他的作案手法更能看出,他的心理素质很强,又有很强的反侦查能力。一般像此类案件的凶手如果不再次犯案很难被抓到。当然,我不是说死者的社会关系就不查了,凶手曾经多次见过受害人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海北挠了挠鼻子,感念省里专家确实很严谨,说话两头堵,最后如果案子破不了,他的指导方向倒是怎么也让人挑不出毛病来。许宝胜问海北:“你怎么看。”
海北清了清嗓子:“我还是保留我的看法。”
许宝胜皱起了眉头,这专案组里的意见不统一是好事儿,因为可以扩大办案思路,可又不是一件好事,组里的分歧过大会影响办案的效率。付刚听了海北的话,将身体挪了挪,用正面对向海北,拿出一付今天事必要把这件事掰扯清晰了的架势。海北一看,不好,要坏菜。他这人只喜欢用事实说话,最不愿做的就是跟一些所谓的专家争辩案子的细节,更何况他以前在一个案子上与这个付刚在某种层面上算是结过仇。好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一下,他像看救星一样看着手机。手机上显示着何晓发来的一条信息:一南的手机落我这儿了。海北一头雾水,想着何晓大概不知道他来了临市。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敲响了。“报告。”
乔一南一脸兴奋的站在了众人的面前。海北拿电话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心想这姑奶奶怎么来了?再联想到刚才何晓的信息,原来如此。十几公里外的凤城看守所内,身形消瘦的王明看着精神欠佳的单泽。“你今天状态好像不好,是不是公司里出了什么事儿?”
单泽苦笑了一下:“呵呵,还不是你们逼宫的事儿。其实你挺有眼光的,如果你没进来,等那边的天换了,你的办公室也该往楼上挪挪了。”
王明叹了口气:“唉,今非昔比了!”
单泽把一些材料放到了王明的面前:“这些是庭审的材料,你先看看,细节的问题我们再谈?”
“知道。”
王明将材料拿了起来,这时一张照片掉了出来,照片上的孩子笑得十分可爱,王明有一瞬间的愣神,随即他拿起了照片。“我儿子?”
“对。”
单泽十分认真的点着头。王明继续说道:“长得越来越像我了,哈哈,汪小红这个女人,他活该给我养一辈子孩子,这是他们汪家欠我的。”
单泽却问道:“你恨老板吗?”
王明一哂,“谁?老板。我恨他干什么?”
其实王明知道,不论他是否拒绝辩护,也不管是谁为他找的律师,最后来为他辩护的一定会是单泽,即便他并不喜欢跟这人相处,因为单泽可是条真正的老狐狸。“当然,当年的事儿……”单泽停顿了一下,然后用一种询问的目光看着王明。王明摇了摇头,十分坦然的看着单泽:“不,我只恨汪家,如果不是汪正容的失职,我父母就不会死得那么惨。”
单泽收回了锐利的目光,又继续说了些案子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