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丽园酒店二楼的宴会厅内愈发热闹。 万利拍卖的夜拍，有几位大名鼎鼎的近现代书画名家的作品将要上拍，在滨海这座城市属于少见的情况，所以吸引了很多藏家，当然，也有人纯粹是为了交际或看热闹。 刘壁云还有陈尚等有实力的本地藏家，都应邀而来。楚立昌、常涌等人也陆续到来尽管他们之间有矛盾，但是拍卖行为了广种薄收，还是给他们发了请柬。 由于有空调，大部分客人都是穿了正装，沈瑜没有管那么多，依旧是体恤衫，牛仔裤。 他接待了几位朋友、熟人后，收到了一则短信，快步离开了拍卖场。 在酒店入口，看到张鞠急匆匆走了过来。 “张姐，急着过来，还没吃饭吧？”
张鞠也没客气：“我从单位出来，就到你这儿了。 “我先给你安排饭，吃饱了再说。”
沈瑜和张鞠来到餐厅，让厨房安排了几个菜。 张鞠边吃饭边和沈瑜聊起来。 “今天，我已经给徐老师打过电话。人家看了照片之后，直接给出了意见。那张作品是仿的。有可能是对照着真品临摹。至于印章仿的也非常像，可能是用了现代雕刻技术。”
沈瑜问道：“买家那里怎么说？他愿意相信徐老师的说法。”
张鞠扒了一口红煨鱼，咽下去之后，说道：“嗯，这鱼的味道真不错，忙了一下午，吃这个特别舒服。”
沈瑜边给他倒酒，边说道：“你慢点儿，不着急。”
张鞠端起杯子，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啤酒，然后说道：“买家当然不干了。人家徐老师不光自己给出了意见，还罗列了几个类似的仿品。 买家听说了这个消息之后，先对我表示了感谢，紧接着就准备和拍卖行交涉。 沈瑜摇头：“茂盛第一次在滨海拍卖，就搞出了这样的事情。”
张鞠看了他一眼：“我怎么觉得你幸灾乐祸呢？”
沈瑜坚决予以否认：“没有，但是，瞧热闹倒是有一点。”
“话说，这位大名头的画家作品是假的。万利拍卖的名家作品怎么样？”
张鞠问道。 沈瑜笑而不语。 张鞠快速的吃饱，把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说道：“走吧，去拍卖场看看。”
两人离开餐厅，张鞠看周围无人，小声问道：“你对我说实话，万利拍卖这里有没有问题？”
沈瑜说：“作品都是真的，但是这个真，要分几种解释。”
张鞠说道：“什么意思？”
沈瑜说：“书画家写字画画，偶尔才会创作出一两幅自己满意的作品，这种作品对于任何艺术家来说，都是不多的。我把它称之为精品。 此外，书画家以卖画为生。由于大多数艺术家都爱惜自己的名声，所以轻易不会把一些失败的作品、不满意的作品拿出来销售，这些作品质量是有保证的。 还有一类。比如有些朋友，有些亲友索要作品，艺术家无法拒绝。那么这种应酬之作，其中少有精品，多是质量一般的作品，所以，酬制作品，水准不一。以上所说，都是通常意义上的真品。 他示意张鞠边走边说。 张鞠问道：“你说的情况，还有例外吗？ 沈瑜说道：“有。艺术家在学习、成长的过程中，往往会做大量的练习，产生大量的草稿。这些只是练习，也是画家思考过程中的记录。但是，这样的作品，往往会有一点草率、随意和不确定。 艺术家在世的时候，练习稿是不会销售的，但是如果他某一天不在了，这些练习稿草稿又会怎么处理呢？有一些会被他的家人署款，对外销售。毕竟，这些人很熟悉艺术家的习惯，通常看不出问题。擅长鉴定的人能够从水平上进行判断。 但不管怎么说，这些都还可以算做是真的。还有一类，很难判断。”
他说道这里，已经看到了拍卖会场入口。 张鞠急着听下文，问道：“还有什么？”
沈瑜说：“艺术家有朋友和徒弟，有的时候，他为了帮助这些人卖画，也会在别人的作品上署名。 国内的，我不好说，据我所知，西方有几位画家就这么做过。”
张鞠皱了皱眉，说道：“我是真没想到，这事情这么复杂。你觉得，万利拍卖的这些话画是真是假？”
沈瑜说：“其中有练习稿，也有应酬之作，精品没有。精品大多数在博物馆或藏家手中，万利拍卖能够征集到这些，已经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两人已经走进拍卖厅，沈瑜带着张鞠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拍卖很快开始。 晚拍的第一幅作品是李可染的小幅镜心作品，拍出了68万的价格，紧接着潘添寿的墨兰小品，拍出了47万的价格。程十发的立轴，钱松岩的镜心……二十几幅作品，全部成交。 21点，拍卖顺利结束。 张菊看下最后一幅拍品成交，小声对沈瑜说：“我刚才算了一下，这场拍卖的成交金额应该是1134万。”
“您记得这么清楚。”
张鞠说道：“这场拍卖的成交金额，比茂盛拍卖的当代艺术晚拍，成交额要少一些，好像是被人家比下去了。 沈瑜说：“别这么说。拍卖成交的价格并不能说明什么，您不是知道了，茂盛的一些情况了吗？”
张鞠点头：“行吧，我回家了。”
沈瑜说：“你没开车吧？”
“没有。”
“我派车送你。”
张鞠也没推辞，直接说道：“我们的出发日期已经确定。两天后出发，到了港城，那里，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沈瑜说：“你放心。”
两人边往走的时候，离开的藏家们都在议论这场拍卖。 有的人昨天参加过了茂盛拍卖，今天又来参加万历的拍卖，难免拿两者做一些比较。 很多人已经发现了一个现象，一些当代艺术品的价格奇高，似乎是茂盛拍卖的风头压过了万利拍卖的风头。 沈瑜送张鞠离开，回到大厅，看到赵驰和离开的朋友们告别。 赵驰看到沈瑜回来，抽空说道：“沈总，今天的拍卖圆满成功，谢谢您的支持。”
沈瑜说：“别客气，咱以后继续合作。”
这时，楚立昌还有常涌等人走了过来，他们议论的话题，也是两家拍卖行的成交金额。 楚立昌和赵驰告别的时候，说道：“赵总，万利的拍卖会很成功，恭喜。有时间，来我酒店喝茶。”
说罢，告辞离开。 赵驰看着对方远去，小声对沈瑜说：“他们刚才的议论，您也听见了吧？”
沈瑜说：“听见了，慢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