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被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通，张叶有些懵，忍不住问道。 “他是我们海军航母编队的缔造者。”
一个声音传来：“虽然他不是军人，但是，他还真有资格批评你。”
张叶顺着声音望过去，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001航母的舰长李岩！ “我们海军现在能拥有舰载固定翼航空兵，完全都是秦总的功劳。”
又一个声音说道，是紧跟在李岩身边的王玮。 听到两人的话，张叶睁大了眼睛：“您是明州集团的秦总？”
“嗯。”
秦涛点头：“不过，他们那些夸张的介绍不用放在心上，我们海军能拥有舰载航空兵力量，是无数人努力的结果，我在其中只是推动了一下，靠我一个人，可建立不起这么大的排场来。”
武胜利毕竟年纪大了，走的比较慢，所以就落在了后面，此时，听到秦涛的话，武胜利非常满意，自己这个女婿，从来都不会居功自傲，现在这番话说得就非常好。 “秦总，您也别太生气，飞行员对飞机的感情，一般人是理解不了的。飞行员驾驶战鹰，两者就像兄弟一样。在遇到这种故障的时候，飞行员的第一反应肯定是挽救飞机，挽救国家财产。这是飞行员的本能。”
稍后，王玮又开口了。 “该死的，听到了跳伞的命令，为什么不跳伞？”
王玮的话音刚落，德拉诺就气急败坏地上来了，因为愤怒，他举起的右手都在发抖，话语也愈发的古怪。 留在这里时间长了，不少美国人都学会了说中国话，但是语调总是有些不同，现在因为愤怒，就更是古怪了。 “飞行员是最宝贵的，飞机算什么！一旦遇到危险，不要犹豫，立刻选择跳伞！尤其是我们舰载机飞行员，更是刀尖上的舞者，稍有不慎，就可能机毁人亡，飞机毁了可以再造，人没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不同的国家，思想是有很大的区别的，东西方的文化差异一直都存在。 但是，在舰载机飞行员的训练上，没有两种标准！ 作为他们的教官，此时的德拉诺破口大骂：“你真是个蠢货，无可救药的蠢货，如果不是老毛子的弹射座椅技术先进，你此时已经成了一个肉饼留在地面上了，每天都在恶心我们！”
哪怕就连美国的舰载机弹射器，都没有这种性能！如果是在海上，那以刚刚的姿态弹射出去，还能落在水面上，等着直升机打捞上去，但是现在是在陆地上，那种姿态弹射出去，直接就拍地上了啊！ 当时的德拉诺也是捏了一把冷汗，看到弹射座椅带着飞行员划出一条弧线，他才明白是老毛子大名鼎鼎的K-36弹射座椅。 在全世界，也只有这种弹射座椅能挽救飞行员的生命！ “是啊。多亏了这种弹射座椅。”
武胜利终于开口了：“当初，咱们要造舰载机的时候，秦总就反复建议，一定不能装我们自己的弹射座椅，要装老毛子的，所以，咱们海军咬咬牙，给这批飞机都配备了K-36弹射座椅，毕竟，我们耗费巨资培养出来的飞行员，比飞机要更加宝贵，现在，看着我们的飞行员安全无恙，说明我们当时的选择没有错啊！”
这还多亏了自己？ 秦涛也是感慨，不管怎样，总之这次虽然摔了飞机，但是飞行员还活着，不幸中的万幸啊！ “国内的弹射座椅研发机构，也该加把劲了，不仅仅要把K-36D弹射座椅仿制出来，而且还得改进提高才行，结合东西方的优点，把先进的弹射座椅研制出来。”
到目前为止，国产的弹射座椅还是比较落后的，给歼十研制的HTY-5弹射座椅已经是最新款了，但是用在歼十上还凑合，用在双座的飞豹战斗轰炸机上，往往会对前座飞行员不友好，毕竟它的反应时间是0.6秒，双座机前后弹射，就得1.2秒，而K-36D弹射座椅的时间只有0.4秒而已。 西方最主要的弹射座椅就是马丁-贝克公司的产品，它的救生率也比不过老毛子的产品，当然了，他们双方各有优点，马丁-贝克公司的产品重量轻，传感器先进，而老毛子的弹射座椅缺点就是重，传感器落后。 所以，不仅仅要仿制，而且还可以利用先进的技术进行改进，毕竟红色帝国崩塌之后，老毛子就开始吃老本，不会有太大的提高的。 K-36弹射座椅从61年就开始设计了，到了2020年，还在用它的改款。 “是啊，咱们不能一直用进口货，太贵了，当初在引进苏-27的谈判中，老毛子也不给咱们弹射座椅的技术，咱们没别的办法，只能用老办法，先仿制，再改进提高。”
说完这些，武胜利又皱着眉头，看着已经被扑灭火焰的战机：“但是，这架飞机坠毁了，这种严重的二等事故，必须要仔细调查。”
“当然得调查了。”
秦涛说道：“这次是电传故障，必须要让601所的技术人员过来，明确原因，在此之前，所有的歼十五都得停飞，避免再次出现同等飞行事故。”
以前的飞机是液压操作的，就像是汽车的刹车一样，脚踩刹车泵，就算是没有了助力，使劲还是能踩动的。 现在的飞机是电传操作，操作杆直接把飞行员的操作转化成为了电子信号，通过计算机的解读之后，传递给了各个舵面和发动机，这就像是电动车的刹车，脚踩下去，只是一个电子信号，不会直接作用在车轮上，具体是否执行这个动作，就得看计算机的分析判断了。 现在的电传故障，就出现在中间的分析判断上，发现飞机上仰，张叶就在使劲地向前推操作杆了，但是，飞机的舵面不执行这个动作，还在继续上仰！ 计算机已经运行错乱了，或者就是计算机夺取了飞行员的控制权，这是非常危险的，必须要把这个故障解决掉！ 601所的专家是在凌晨天亮之前赶来的，当看到那架坠毁战机的残骸的时候，他们脸上的表情都是凝重的。 孙匆和罗洋对视了一眼，然后说道：“我们要仔细了解一下当时飞行员的操作。”
“当然没问题，我们为了研究舰载机飞行员的着舰动作是否合格，有什么需要改进的，特意在座舱里安装了录像装置。”
王玮介绍道：“你们可以看当时的录像。”
任何飞机都有黑匣子，但是黑匣子只是记录数据的，最多加上当时的无线电呼叫声音，不会有视频，普通的战斗机座舱也不会录像，除了他们海军的舰载机飞行员的训练！ 有了录像，一切就清清楚楚了，省得调查完黑匣子之后，技术人员得到一个飞行员向后拉操作杆的动作导致飞机上仰的结论：你们看，这里的数据说明，当时飞行员就是在向后拉操作杆的！ 如果没有录像，是否踩了刹车，那就是得电子信号说了算了。 “飞机的残骸暂时不要动，可以先用伪装网盖起来，我们要仔细研究，现在，我们先去看录像和黑匣子。”
孙匆说道。 这种事故，能不被外界知道是最好的，反正事故是昨天夜间发生的，只要在天亮前盖上一个伪装网，就不会有人知道了。 “好。”
李岩点头：“在找到故障真正原因并且改进之前，我们会停飞所有的歼十五。”
当听到这话的时候，孙匆顿时就皱起来了眉头：“为什么？”
“既然有故障征兆，当然要全部停飞检查。”
李岩说道：“这是惯例，我们的舰载机飞行员培养不容易，可不能再出现类似情况。”
“万一是操作失误呢？”
“那也得等到全面鉴定之后。”
一个严厉的声音响起。 昨天折腾到半夜，所以武胜利今天早晨就起的晚了，听说了601所的专家来了，武胜利就匆匆地赶了过来，正好听到孙匆的话，当下就恼了。 什么操作失误？我们的飞行员为了保护飞机，已经错过了跳伞的宝贵时间！你们居然还想要推卸责任？ “不仅仅有你们601所的技术人员，我们空军的装备部门也会出一些专家，组成联合调查组，共同调查这次事故原因。”
武胜利说道，就凭刚刚那句话，他就不放心了，必须要多加一层保险才行。 “武领导，请放心，我们会尽快调查清楚的。”
罗洋开口说道：“我们生产的战机，必须要保证飞行员的绝对安全，绝对不能发生类似事故。”
罗洋是歼十五项目的负责人，此时他的心中压力很大，但是他知道，这种事是不能着急的，必须要慎重。 东方的天空开始蒙蒙亮的时候，基地的办公室里，放起来了录像视频。 录像机的位置在仪表板上，所以可以清楚地看到飞行员的一举一动，也能通过座舱盖看到外面的一部分场景。 战机正在熟练地下落，飞行员沉稳地操作着飞机，虽然是在低空飞行，但是飞行员依旧戴着氧气面罩，一丝不苟，透过头盔和面罩，可以看到他那双坚毅的眼睛。 下落，继续下落，突然间，机头开始上仰，飞行员迅速地将操作杆压下去，但是，机头依旧在上仰，可以通过两侧的天空旋转来轻松地看到机头上仰的动作！ “117报告，电传故障！”
飞行员一边呼叫，一边继续压操作杆，用全身的力气将操作杆向前推，但是没有任何意义啊！ “117，跳伞，立刻跳伞！”
无线电里响起的声音也被记录上了，但是，飞行员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依旧还在挽救飞机。 这是多么可爱的飞行员啊！看到录像上的镜头的时候，秦涛再次被感动了，昨天晚上的时候，他严肃地批评了飞行员的行为，但是那只是着急，而现在，他是感动的。 座舱外的视野依旧在变化，已经能看到陆地上的灯光了，说明飞机上仰角度已经超过了九十度！ 跳伞，跳伞！声音还在响起，飞行员终于不再犹豫了，拉动了弹射拉环，接着，视野里面一片红色。 “现在，你们还能说是飞行员操作失误吗？”
王玮的语气冰冷。 “飞行员的操作是没有问题的。”
罗洋开口说道：“看来，故障的确出现在我们的电传操控上，和歼十一的模拟电传不同，我们在歼十五上使用的是数字电传，很可能是其中的代码有Bug。”
“罗工！不要随便下定论！”
孙匆皱起来了眉头。 “是啊，还没有定论，接下来，我们该检查所有的数据了，进行系统分析，当初为什么电传系统会进行错误的操作。”
“万一是偶发的呢？”
一名同行的技术人员开口。 出事故了，要全部停飞了！对他们来说，这是一个重大的打击，更让人恼火的，万一是偶发故障，查不到原因呢？ 这就和电脑一样，运行的时间长了，就可能会死机，这东西根本就无法预料，事后调查，也找不到任何的原因，重启之后故障就消失了啊。 如果非得找到原因才能复飞，那他们永远都找不到呢？ “偶发的故障也不行，我们必须要找到原因，我们得负责到底！”
罗洋的态度倒是很坚定。 对于罗洋的态度，秦涛倒是很满意，这才是搞技术的人该有的态度！ 秦涛是造船的，所以，飞机出了什么问题，他并不清楚，术业有专攻，他要的就是这个态度。 接下来的分析注定是无聊的，在海量的代码和数据中找到当时发生的情况，是很难的，众人看了一会儿，纯粹浪费时间，也就走了。 等到海军的人员离开，里面议论的声音再次响起。 “歼三十一A舰载机的研发进展顺利。”
“是啊，这毕竟打着四代隐身机的旗号，海军是不是看上了这款飞机，然后想要找理由甩掉我们的飞机啊？”
罗洋皱起来了眉头，看着发出言论的技术人员：“你们的脑子里在想什么呢？”
原本只是技术问题，现在居然过渡到了阴谋论上！ “现在我们生产的这款歼十五战机，原型机就是秦总给弄来的，如果不是那几架原型机，我们根本就不可能这么快把歼十五研发出来，我们连机翼怎么折叠都不知道！”
罗洋的语气严肃起来了：“秦总才不会像你们想的那么不堪，秦总的心中，装的是海军，装的是国防事业，装的是国家！”
技术人员低头了，他们还从未见过罗工发这样的火！ “如果有一天，秦总建议用歼三十一A替换我们的歼十五，那也不是为了利益，而是为了海军的发展，毕竟我们的飞机不是隐身机。你们知道人家的飞机已经外销多少架了？订单能排到十年之后了！还能看得上海军的这几十架的市场？不过，那种飞机虽然好，毕竟是中型机，我们的歼十五，是目前最适合海军的。”
罗洋目光严厉地望着自己的下属：“你们现在就不要想这些了，还是管好自己的事情。”
阿嚏…秦涛打了个喷嚏。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这是有人夸我呢，还是有人骂我呢？ “涛子，你这是着凉了？”
武胜利问道。 “没事。”
秦涛说道：“我还年轻着呢，身体很好。”
“也不知道查找故障原因要多久。”
武胜利说道：“如果到时候，能赶上你们的歼三十一A定型…” 听到这话，秦涛赶紧摇头：“爸，咱们海军的舰载机，目前还不适合换装，海军得需要双发重型战斗机，能携带大量的弹药起飞，歼三十一A只是一款中型机，内部弹舱连个大型的反舰导弹都挂不进去，所以，注定不适合当海军的主力。”
秦涛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在航母数量有限的情况下，重型战斗机的费效比要高中型机一个台阶，作战能力强，留空时间长，挂载弹药多，歼三十一A暂时还不适合挑大梁。 “嗯，你说的有道理，只是不知道他们的事故调查要多久，会不会耽误弹射型战机的研发，咱们的电磁弹射器还等着呢。”
“嗯，如果弹射型歼十五不能及时到位，就用我们的歼三十一A来代替，也让这些人着急一下。”
秦涛说道。 他是不怕背骂名的，只要能尽快解决现在的问题，就算是当恶人也是值得的。 “好，就这么办，对了，说起歼三十一A来，相关部门还真有意让你接手162厂。手续应该在办理中，估计需要一段时间。”
听到武胜利这样说，秦涛来了兴趣：“那可真是个好消息，现在这边也没什么事了，我去162厂看看。”
秦涛已经是迫不及待了。 “你就不打算听一下上级有什么要求？”
武胜利看向了急切的秦涛。 “还能有什么条件，大不了就是多要点钱而已。”
秦涛说道：“咱们明州集团不差钱，要多少都能答应，但是，如果不让我们全资购买，甚至股份不超过百分之五十的话，我们是不会答应的，上次我也说清楚了，我们宁可从零开始建立航空工厂，也不会接受别人的控股。”
武胜利点头：“全资采购是不行的。上级目前磋商的方案，你们集团出资五亿人民币，占据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162厂用全部的生产设备来作为剩余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控股权在你们手里。”
五亿的价格的确不贵，也就是那些生产设备的价格，不过，如果能整体打包带出来，直接生产战斗机的话，比从零开始要容易得多。 “我们要求生产工人占比超过百分之九十五，闲杂人员该调离就调离，该下岗就下岗。”
秦涛说道：“我们要的是一个全新的工厂，可不能把老一套的风气带来，拉帮结派的闹剧我可不想管。”
“这点是肯定要谈的，那边应该会答应你的要求，只要你答应他们的要求就行。”
“什么要求？”
“五年之内，你们明州集团控股的这个飞机厂，产值要占到全省产值的一半，而且带动起来整个贵省的经济发展。”
武胜利说道：“你们明州集团接手，肯定是要从山沟里搬出来的，但是，必须还得搬迁到贵省，可不能把整个飞机厂都给搬到华亭或者是明州去了。”
贵省穷啊，到处都是山沟沟，发展很难，当初如果不是因为要搞三线建设，贵省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发展工业的机会。 国门打开之后，位于山沟沟里面的011基地，一下子就处于爹不疼娘不爱的悲惨境地了，三线军工厂的命运也大抵如此，好在八十年代有场著名的局部战争，靠着外贸，他们还能赚几个钱。 但是，进入九十年代之后，想要再发展就难了。 “这个条件很合理，咱们能答应，不过，贵省的领导得给咱们协调，让咱们搬迁到省会去。”
秦涛说道。 虽然是山区，但是省会的发展前景还是可以的，他们要搬迁，那当然首选省会了。 “涛子，你如果过去考察，当地政府肯定会接待的，到时候你就可以和他们谈条件。”
武胜利说道：“我就不去了。”
这件事和海军的确没什么关系，武胜利也是很忙的，最近这次飞行事故，又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处理，他是走不开，而且，他要去了，反而不好。 秦涛点头：“好，那咱们就去一趟。”
011基地啊！还真是一个让人感慨的地方。 当年的口号是什么？ 备战备荒为人民，好人好马上三线！ 在那个口号的鼓舞下，在时代感召下，一大批优秀航空人才和10万工人干部、知识分子以及解放军官兵，带着“航空报国”的信念，从祖国东北、华东、华北走进了险远蛮荒的贵州大山，建立起来了011基地。 除了011基地之外，还有061基地，083基地，三个基地形成一个三角形，成为了国家最后的依靠。 凡是以0开头的，级别都是最高的，要人给人，要钱给钱，当初的钱要是拿来发展经济… 算了，自己没有经历过那个年代，自己的这番感慨，没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