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宣化城内外,一片平静。两方大军,相隔六十余里,遥遥相对。不过,任谁都看的出来,平静只是暂时的,接下来,就会是一场恶战。成王败寇。那将会是一场决定宇朝未来的大战。不只是林枫和宣王关注这场战事,还有许许多多人的目光,聚焦在这片北方大地。数百里外的京师。昭仁宫里,夏司遥还没有睡去。站在殿门口,望着从空中落下来的雨滴,心绪不宁。这次林枫帅军北上,平定叛乱,比起以往前往辽东来,还让她揪心。她人在皇宫里,心却已经飘到了数百里外的宣化。她担心,宣王密谋多年,林枫能不能挡得住。她担心,林枫会不会有危险。许多的思绪,萦绕在心头,让她无法入眠。“娘娘,夜深了,明日还要上朝,该歇息了。”
侍女从里面走上来,轻声道。“你说,林枫能平定叛乱,安全回来吗?”
夏司遥回过头来,望着身边的侍女问道。侍女苦笑一声。作为夏司遥的贴身侍女,她知道自家娘娘与林枫之间的关系。娘娘的担心,她能理解。只是,作为一名侍女,她哪里能懂得战事呢。“林公公行事素来稳重,此前两次前往辽东,都取得了佳绩,这一次,相信也不会让娘娘失望。”
侍女这般回答道。“也是,他总是能给人惊喜。”
夏司遥点了点头,朝着殿内走去。与此同时,杨文轩的府邸里。杨雍、温志勇、卢天工等人,全部聚集在这里。虽然说,京军与云州军迟早会爆发一场大战,但是,双方能这么快对上,他们的阴谋诡计,暗中起了不小的作用。此时此刻,双方的这场大战,不只是关系着宇朝的走向,同样关系着他们以及背后士族的前程。“阁老,我们已经做到了自己能做到的,林枫和宣王兵锋相对,大战一触即发,接下来的事情,便不是我们能干预的了。”
杨雍望着杨文轩,缓缓道。“林枫最依赖的,是火器的力量,这场大雨是个变数,我担心,面对宣王的云州军,林枫会直接溃败,到时候,这天,可就变了。”
杨文轩摇了摇头,神色间,有些担忧。如果真的出现这样的结果,与他们最初的目的,是有些背离的。这不符合他们的利益追逐。“其实,阁老大可不必担心,我们各家在江南根深蒂固,而那里,恰恰是宣王的软肋所在,他要想坐稳江山,必然少不了我们的辅助。”
温志勇开口说道。“是啊,如果宣王取胜,咱们作为朝臣,无非是拥立新主罢了,他还敢将咱们斩了不成,或者,我们还可以请陛下禅位,让他这皇位来的名正言顺,保不齐,这还是一份大功呢。”
礼部尚书也站了起来。前半句话的时候,大家还不觉得有什么。铁打的士族,流水的皇帝。历史上,改朝换代,朝臣依旧的例子,比比皆是,没有什么稀奇的。这后半句,让大厅里,一下子变的安静下来。杨文轩坐在上首位置,都不由的皱起了眉头。旁边的卢天工,则是撇了撇嘴。自从跳出这个团体,或许是旁观者清的原因,这些人的嘴脸,他认识的愈发清楚,有些时候,简直令人作呕。相比起来,林枫的雷厉风行,让他越来越看的舒畅。只是,想到北边随时可能爆发的战事,他的心,也悬了起来。这一战,这位林公还能创造奇迹吗?平静的一夜。没有任何意外发生。林枫从营帐里出来,将士们已经早早起来。经过一夜的休息,那一张张面庞上,充满了活力,每个人身穿甲胄,手持兵戈,巡视在营地里。军营里,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所有人都知道,宣王的云州军,距离这里并不远,说不准,已经向着他们而来。面对闻名宇朝的云州军,其中有些人,或许会产生胆怯,但是,身为军人,保家卫国,是他们的天职。只有他们在这里奋力杀敌,守卫住这个国家。他们相信,这位主帅,会让他们的日子,过的越来越好。此时,宣王带着十万云州军,贺开带着宣化三卫跟随,总共超过十一万的大军,已经开拔。天空上的雨滴,已经停了下来,天气却并不怎么好。阴沉沉的。给人一种很压抑的感觉。宣王骑在高头大马上,远远望着前方。谋划多年,终于到了这一刻。林枫是他登上那座皇位,最后一个绊脚石。为了完成自己的夙愿,为了活下去,这一战,只需胜,不许败。到时候,整个天下,都将在他的掌控之中。道路泥泞无比,行军的速度,不是很快。不过,双方之间,仅仅只有六十多里的距离,时间不长,消息就已经传到了林枫这里。接下来,源源不断的信息,从前方送回来。“传我命令,命令南大营指挥使孙德胜,当敌人靠近后,依托地势,以弓箭手进行袭扰。”
“切记,只是袭扰便可,不可与其发生正面纠缠。”
林枫洪亮的声音,在中军营帐内响起。孙德胜这位曾经的南大营副指挥,还曾经护送过林枫豫州赈灾,如今,也由副转正,成为南大营指挥使。虽然说,火枪被研发了出来,但是,弓箭这种存在了上千年的冷兵器,并没有退出历史的舞台。火绳枪因为天气的原因,近乎处于报废状态。自生火铳倒是还可以用,但是,即便火器工坊里昼夜不停的制造,也远远跟不上需求。五军营的将士,几乎都懂得弓马齐射,每个人都装配有弓弩,而且,箭法不俗。这个时候,远距离打击,弓箭就排上用场了。“是!”
传信兵收到命令,立刻前去传达命令。就在二十多里开外,宣王萧海率领着十万云州军,浩浩荡荡,朝着探子探查到的营地方向,奔腾而来。宣化总兵贺开带着笑脸,跟随在宣王旁边。这一战,他已经争取到了先锋大将的位子,只要功进京军的营地,那便是奇功一件。到时候,想来也会得到重视。贺开心里,美滋滋的想着。嗖嗖嗖。突然间,一阵箭矢破空的声音传来。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片箭雨迎头落下,当场,便有数百兵将中箭,倒了下去。“敌袭!”
一阵尖叫声,随之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