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王这话一出,堂中瞬间安静,随后就是哄堂大笑。 “哈哈哈,他居然说自己是王爷,是不是见了青天老爷吓傻了?”
有人迟疑:“冒充皇亲国戚是要杀头的吧?”
真有人这么大胆子吗? 另一人理所当然道:“这有什么,冒充皇亲国戚是秋后问斩,不冒充的话马上就要被青天老爷丢到乱葬岗去了,显然还是冒充一下划算啊。”
迟疑的人点头:“也是。”
官员听了这些议论嘴角猛抽。 别胡说,他没有,他分明是想喊衙役来看看这恶徒的情况,要是太严重就喂点热水让他缓一缓。 谁知这恶徒就说疯话了呢,居然敢说自己是吴王! “大胆恶徒,你可知胡言乱语的后果?”
吴王抬头看一眼官员,沉默下来。 喊出那句话后,他就后悔了。 再怎么样也不该在这么多人面前表明身份。 只能说一个晚上身心遭受巨创,令他松了心弦。 吴王看向官员的那一眼,含着极为复杂强烈的情绪,强烈到官员无法忽视。 与吴王短暂的对视后,官员心中一沉。 仔细看这歹徒,又不像歹徒了,忽略一身狼狈竟真像一位贵公子。 莫非这人身份真不简单?莫非这人真是吴王? 这个念头惊出官员一身冷汗,看向吴王的眼神变得深沉。 不会让他摊上这种天大麻烦吧,他只是鬼节值个班而已啊! 意识到官员神色的微妙变化,吴王更沉默了。 他说错话,就是因为这蠢才草菅人命要把他丢乱葬岗去,他不想糊涂丢了性命。 现在看来,这蠢才反应过来了。 只要他的安全能得到保障,他当然不会再说他是吴王的话。 至于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贱民,因为一句话就信了他是吴王的终归是极少数。 回头他再派人放出风声说是歹人为了脱身信口开河,时间久了风波也就过去了。 吴王想得不错,官员确实存了念头改为私下过问。 不管是吴王还是其他有来历的人,私下问明情况好处理得多。 官员正要开口,一声惊呼响起。 “啊,我认出来了,他就是吴王!那次我去千云山瞧见了!”
吴王一听就血往上涌,眼睛冒火往那个方向看去。 只见乌压压一群人,哪里找得到说话的人。 看热闹的百姓和押着吴王来官府的村民则沸腾了。 “竟然真的是吴王!”
“吴王大晚上去尼姑庵干什么?”
“这些贵人可真让人想不到啊。”
“老天,我把吴王踹了……” 官员一拍桌案:“没有证据,不得胡言!”
人群中不知谁又喊了一句:“认人怎么还要证据呢,眼神好就行啊。”
官员一滞。 这话太有道理,让人完全无法反驳。 而到这时,他开始相信嫌犯的真正身份就是吴王。 嫌犯自己承认,又有人认出来,哪还能错呢。 肯定了之后,官员就知道麻烦大了,心中慌乱无比,面上还要竭力镇定:“刚刚说话的是哪个?”
堂中突然没人吭声了。 官员捋着胡子道:“连站出来都不敢,可见对刚才的话没有底气。”
百姓们听了,很想撇嘴。 这是对认人没有底气吗,明明是担心事后有麻烦。 官员收回看向人群的目光,给吴王悄悄递了一个眼色,随后高喊道:“恶徒大胆,冒充吴王误导百姓!来人,把这恶徒打入大牢,大刑伺候!”
很快两名衙役走过来把吴王拖走了。 官员对百姓们温和一笑:“今晚辛苦你们了,都早些回去吧。本官会好好审问恶徒,让他夜闯梅花庵,污蔑天家名声的行径得到应有惩罚。”
百姓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没人动。 “回吧,回吧,见鬼的日子早点回去睡觉不好吗?”
官员不耐烦摆手赶人。 百姓们遗憾散了,只剩一个年轻人傻站着不动。 官员认出是那个踹了吴王的小伙子,这时候也不觉得他有前途了,冷着脸问:“怎么还不离开?”
年轻村民神色惶恐挠了挠头:“青天老爷,小民也能走吗?”
“你为什么不能走?”
“小民踹了吴王——” 官员厉声打断年轻村民的话:“那是假冒吴王的歹人,谁跟你说是吴王?快些回家吧!”
年轻村民走出去,发现看热闹的人三三两两慢悠悠走着,正热烈议论着。 “官老爷这是怕咱们看天家笑话,把咱们赶出来啦。”
“那可不。啧啧,谁能想到堂堂王爷夜里去尼姑庵呢……” 年轻村民扯了扯更夫衣袖,一脸茫然:“老哥,他们为什么还在说吴王?不是说那是歹人乱说的?”
更夫看着年轻人的眼神格外复杂。 这可真是个老实孩子。 “官府为了维护天家脸面的话你也信?那不是吴王还能是谁咧?”
更夫压低声音道。 年轻村民吓坏了:“那,那我在堂上踹了吴王,吴王会不会报复我?”
更夫想了想,摇头:“应该不会,那样不等于告诉人他是吴王没跑了。”
年轻村民依然不放心:“可是……在千云山脚是我把吴王扑倒的。”
更夫沉默了一会儿,拍拍年轻村民的肩,叹道:“小兄弟也太能干了,回去还是和家里人商量一下,出去躲躲吧。”
衙门里冷清下来,官员一颗心却火烧火燎。 他没有马上去见吴王,而是吩咐人速去顺天府尹府上禀明情况。 安排好这些,官员走出大堂,抬头望了一眼天上明月。 七月十五的月亮又大又圆,月光皎洁本该是美丽的,可因为这特殊的日子,反而让人觉出几分森然。 官员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匆匆去了安置吴王的地方。 那是一间客房,布置还算舒适。 有经验的衙役得到官员暗示,自然不会真把吴王送去大牢。 吴王靠着软榻喝了一盏热水缓过劲来了,听到动静看着走进来的官员,脸色沉了下来。 “立刻去王府报信,让人来接本王!”
官员语气客气了许多:“您可有表明身份的信物?”
吴王甩出一块腰牌,闭目不再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