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点醒梦中人。 柳大只听了沈妙妙的话，立马就退出了屋子。 徐丑正在厨房休息，听见柳大来叫自己，赶忙起了身。 “徐师傅，东家找你呢。”
柳大对徐丑说话也客气，初时还会觉得他的模样有些吓人，可如今相处得久了，才晓得他是个极好的人。 “东家找我？”
徐丑一时间没明白，这东家找自己，难不成是他做了什么错事？ “诶，是想问问你村子里的事。”
柳大说完便拉着他往外走，徐丑也就只跟在他后面。 因为走路的姿势会有些怪，平常除了如厕，他都是呆在后厨，并不喜欢往人多的地方跑。 即便三味居里的人对他都是善意，却也总喜欢自己坐在角落里。 柳大领着路，到了房门前敲了敲门，小声道：“东家，我带着徐师傅来了。”
“进来。”
开了门，柳大也没再进去，看见王生还在里面，朝他招了招手拉着他一块儿出了屋。 “东家，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呀？”
看着南枝和沈妙妙并没有冷着脸，徐丑的心这才稍微放下了些。 “我们是想找你打听件事。”
南枝脸上带着笑，给徐丑倒了杯茶。 看着递到眼前的茶水，徐丑有些懵，半天才开口道：“东家，这要是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您开口就是了。”
“徐叔，我们是想问问你是不是牛牛村的人？”
“是。我老家是牛牛村的，不过村里人不大知道我，也是，也是我之前回去，他们才晓得我的。”
徐丑说这话的时候情绪有些低落。 他自生下来，就被村里人说是怪胎，阿娘在他小时候从不让他出屋，便是有人来家里买酒，他也会被阿娘关在屋子里， 后来他再大些就总想偷偷溜出去，结果有一次他夜里跑出去被村里的娃娃瞧见了，他们一边说自己是妖怪，一边朝他扔石头。 那次他伤了脑袋，连着腿上也摔了好大个伤口出来。 那之后，阿娘便把他关在了家里。 一直到他十五六岁，便让他出来自己找活计干。 之后他也回过村子几次，不过都是夜里摸着黑给阿娘送些东西去。 也幸好自家屋子在村尾最偏僻的地方，这么多年才没让他们发现。 直到一个月前，阿娘走了，他回村的时候村里人正商量着把她的尸身扔河里去，要不是他带着请去的人，只怕连自家阿娘的尸体都保不下。 越想越难过，不惑之年的徐丑眼角早就泛起了红。 他阿娘那样好的人，却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南枝脸上有些犹豫，她能看得出徐丑如今的状况并不好，她不大愿意去揭开她的伤疤。 “东家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我如今已经看开了，到底得自己一个人活下去的。”
徐丑话说的敞亮，除了眼角的红，倒也没有落泪。 “你晓得你们村子里有人卖酒的吗？”
徐丑微微一愣，村子里卖酒的，除了自家便是村口里正家。 便是因为自己，导致村里的人对自家都多少有些厌恶，即便自家的酒好，也多是外乡人来买，村子里的便都去了里正家。 许是因为尝到了甜头，里正便越发挤兑自家了，年轻些的时候自家阿娘还会同她们争执，可阿娘岁数大了，便干脆没再卖过酒。 只留了一些在自家地窖藏着，时不时的去瞧瞧。 “有的，不过就是不晓得东家问这做什么。”
徐丑心里带着些纠结。 阿娘说过，自家那千金酒的方子不能外传，那是她自京都带到燕城的，便是当初村里有人想强娶自家阿娘贪了那酒方，她也是拼了命的阻拦。 东家待他好，他却不知道能不能信了她们。 如果从一开始，她们就是为了这酒方而来呢？ 徐丑面色渐渐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他生得这幅模样，在外面的这二十来年，见过了太多事。 脑子里正纠结着，南枝这边也实话实说了。 “你也是自己人，我们也不瞒着什么，一直卖酒给咱们酒楼的许家如今不愿意再卖酒给咱们了，说我们是女子，卖了酒给我们晦气，如今我让柳大他们去许家买酒，也就只够再撑一个月的，到底不是长久之计。 燕城里其他酒家我们也去问过了，要么是不如那许家的，要么就是太好，让我们实在买不起的。 听王生说他阿爹早些年在牛牛村买过酒，我这才想着问问你。”
南枝实在因为这件事头疼得很，想去牛牛村也不过是想碰碰运气，毕竟不少高人不都是藏在村子里的吗？ 她运气差了这么多次，总得好一回了吧？ 徐丑没有多说，只点头应下。 让南枝她们要是需要去的话就叫上自己，他能去带路。 道了谢，南枝也就让他先去休息，看着徐丑离开的背影，沈妙妙叹了口气。 “南枝姐，咱们真的能找得着吗？”
“放心吧，要是再找不着，咱们就去定李家的酒，虽然差些，但是卖得便宜点，总会有人愿意的，至于那好些的酒，咱们还是继续在柳家定，虽然二两银子一坛，但是卖得贵些也还能凑活。”
南枝的手指一直在搅着，从开始到现在就没停过。 她也发愁得很，到自己这儿来吃东西的多是平头百姓，往日里卖许家的酒滋味不错价钱也合适，这才有越来越多的人过来。 要是换了酒，还真不知道会不会丢了客人。 她可是听自家阿娘说了，那卖烧饼的崔氏也在捣鼓着什么烤串呢。 “南枝姐，不是有句话叫车到山前必有路吗，咱们说不定这能买的到好酒回来。”
沈妙妙看出南枝如今急得很，赶忙给她揉了揉肩安慰道。 到了夜间闭店，南枝和沈妙妙又找了其他燕城当地的伙计打听酒的事。 结果除了牛牛村，便是林小泉说他们隔壁的大湾村也有两家卖酒的，味道虽然比不上许家，却也不差，而且一坛只要得了四百文。 得到了这个消息，南枝和沈妙妙这才放心了些，只说第二天让林小泉和徐丑带路，她们一起去瞧瞧，若是有合适的，便都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