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平叔的嘱咐,伙计们也都没去打扰,连之玉也被平叔给带到了一旁玩。 “小娃娃你叫啥名字?”
平叔看着白白嫩嫩的小之玉心里欢喜得不行。 “我叫沈之玉。”
之玉瞧着笑呵呵的平叔有些疑惑,却也还是乖乖答了话。 他认得这个叔叔,这个叔叔是阿娘酒楼里的人。 “之玉……好名字,娃娃你多大了呀?”
“我五岁多。”
一老一少有问有答,引得一旁的崔大娘眼里满是艳羡。 她夫君死的早,自己拉扯着孩子长大,却不想儿子入了歧途,整日跟着那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如今更是一连两个月没回过家。 “崔大娘,又来了些碗筷,麻烦你了。”
王生匆匆端了一筐碗筷过来,放下后又赶忙回了大堂。 听见王生的话,崔大娘这才回过了神,继续刷洗。 如今她不奢望什么,只要能在这酒楼里好生做下去,听着那些后生喊自己一句崔大娘,就好了。 屋子里两个姑娘伤感了一会儿也就过去了,收了南枝给的银子,沈妙妙又瞧了瞧四周,确定没人进来,这才小声开口:“南枝姐,醉亭轩出事了。”
南枝有些诧异,茫然抬头。 “昨天出的事,说醉亭轩用的安息茴香是假的,有人吃了后上吐下泻。”
“假的?”
南枝皱眉,这醉亭轩这样大的酒楼,怎么会用假的香料? 更何况去醉亭轩吃饭的多是燕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这样一来不就是得罪完了整个燕城的人吗? “对,昨天我去医馆的时候王敬之同我说的。”
沈妙妙犹豫了一下,才接着开口:“他说我们酒楼里的安息茴香卖的便宜,让我们小心有人在背后使坏。怕这件事会被有心之人引到我们这儿来。”
自从开业当天传出去三味居连一文钱的菜上都洒安息茴香后,燕城里不少的人都冲着这西域香料来酒楼里吃饭。 要是醉亭轩的火被引到她们这儿来,就麻烦了。 卖吃食的地方就怕这些,有时候就算是没有的事,被有心之人一说一传,假的也能变成真的。 “我们这儿暂时应该还不会,醉亭轩多半是被人给算计了,咱们还是得小心些,要多注意厨房,不要让那些人混进去了。”
“好,不过南枝姐。咱们酒楼的人手有些不够用了。”
南枝有些诧异,现在后厨有徐丑和鲁大亮两个主厨,还有两个小工帮忙,烤串的事也都是安娃子和林小泉两个做,洗碗打杂也有崔大娘,还有什么地方缺人不成? “不够吗?”
“李俊走了,伙计就只剩了柳大、张云、王生和阿泽四个,现在还行,但是下个月要开二楼的包厢,只怕就要不够了。”
南枝沉默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那倒确实。”
“而且这几天酒楼生意好,大伙有些吃不消了。”
说这话的时候沈妙妙是有些犹豫的。 这燕城里干活的谁家不是这样? 听见她的话,南枝有些诧异地看了沈妙妙一眼。 “我就是觉得,大家好像都有些,吃不消了。”
小姑娘讪讪道。 南枝却是叹了口气,她上学兼职的时候怎么就没碰见过妙妙这样为员工着想的老板? 虽然心里感慨,可她到底也不想真的让伙计们都累坏了身子,虽然这里没有所谓的八小时工作制,可一天十二小时也的确辛苦。 “以后就轮着来吧,一个人巳时初便先守着,三个人巳时末再来,余下的那个午时三刻来就行,晚上就戍时初、末和亥时末收工。”
“我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呀,不过最晚的那个要多半个时辰,能行吗?”
“虽然没有宵禁,但是现在夜里风大,晚上多是没什么人的,没人的时候坐着休息就是。”
南枝坦然道。 “好。”
沈妙妙点点头,心里绷着的那根线也终于松快了些。 南枝姐回来了,她终于不用再每天担惊受怕的了。 “这几天辛苦你了。”
小姑娘却是笑着摇了摇头。 燕城贺家却是有些乱了。 贺家发家早,各色的铺子庄子都有涉猎,这几年夏国女子的地位比以往高了些,贺家更是把产业都偏向了这边。 贺老爷一大早回府,就被接二连三传来的消息给惹得厌烦。 先是儿子闹绝食,又是胭脂庄原本定好的货被说是假的东西给退了回来,可能一次要赔六千两银子进去,还有好些家说好的单子都被退了回来。 这会儿听见又有下人来传话。 贺老爷顿时一阵头疼,贺夫人只赶忙倒了碗茶水过去。 接过了茶,贺老爷却没有直接喝,只烦躁开口:“醉亭轩怎么回事?”
“老,老爷,是新到的安息茴香出了岔子,昨日有人在醉亭轩点了菜吃,结果吃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就上吐下泻。”
那传话的人战战兢兢声音发颤,额头上更是冒着虚汗。 “昨天的事?”
贺老爷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手里的茶盏顿时猛的一掷,砸在了那下人的脚边。 “昨天的事怎么今天才来报!”
贺老爷咬牙切齿道。 醉亭轩是他贺家在这燕城的脸面! 下人的身子猛的一抖,滚烫的茶水烫得他手掌红了一片,却也只能颤声求饶。 “老爷,小,小人不知。”
“没用的废物!”
贺老爷额角的青筋暴起,背着手来回踱步。 贺夫人却是脸色有些发白,隐隐感到不安。 “夫人,我记得在醉亭轩负责采购的,是你表哥,对吧?”
贺老爷眼神很冷,严肃的脸上布满了冰霜。 贺夫人听了他的话心里早就慌得不成样子,却强撑着回答道:“老爷,这事我不知晓。”
“不知道?”
贺老爷冷笑一声,指着她斥道:“好!好得很!你不知道!”
说完,贺老爷甩手去了书房,那传话之人依旧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贺夫人一张脸惨白如纸,长长的指甲早就陷进了肉里。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那表哥敢如此大胆。 起初他求到自己跟前的时候只说求个职位,采买是捞油水最好的位置,即便是他从中获利,她也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不想会有今天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