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婶,你有没有看见李田的尸体?”
南枝犹豫了会儿,才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问。 虽然她知道那些蝗虫会咬人,但是应该还没到能够把人活活咬死的程度,而且她明明记得,蝗虫并不吃肉!又怎么可能把李田给咬得血肉模糊这么夸张? “这……”桂花婶一愣,想了想才说道:“只瞧见他露在外面的手了。”
“像是被蝗虫咬的吗?”
这次说话的不是南枝,而是站在一旁一直没开口的十二。 少年十七八岁,声音清清朗朗,听得沈妙妙一愣,再看过去的时候脸上已经微微泛起了些红。 桂花婶仔细回忆了一下那景象,才说道:“倒是没怎么看清楚,不过看起来皮肉都烂了,到真像是什么东西给咬的。”
十二点点头,心里多了丝盘算。 那个什么叫李田的,只怕他的死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真奇怪,那蝗虫不就是大些的蚂蚱么!怎么还咬死人了!”
沈妙妙有些疑惑的小声嘟囔,桂花婶听了也点点头。 她也不是没经历过蝗灾,但是哪有今年的这么吓人? 今年这些蝗虫就像是发了疯,看见人也不怕,自己可都被咬了好几口! 虽说没有伤口,但是也疼了大半天呢! “嫂子!我回来了!”
十一兴冲冲地过来就瞧见桂花婶也在,顿时一愣。 他记得这个婶子刚刚不是也在李家院子里吗? 怎么这会儿跑这儿来了? 桂花婶瞧着十一眼睛一亮,这男娃子好呀,长得俊俏不说还比着刚刚那个看起来大些,跟自己这闺女的年纪倒是合适的很! 十一原本想说的话被桂花婶的眼神给吓了回去,只憋着一张脸说了一句:“我,我先回去了,嫂子。”
说完,不等南枝开口,就逃也似得跑了。 桂花婶看着他的背影更满意了些,这男娃子好,要是能招到家里去当个上门女婿,那肯定是不错的,就是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情况。 想着,桂花婶的目光就转向了南枝那边。 她刚想开口向南枝打听十一的情况,就听见李家突然传来了一阵尖叫声。 接着就是原本在李家院子里看热闹的人都纷纷跑了出来,甚至有的人还扶着墙根狂吐起来。 看着大家这幅模样,桂花婶把刚刚想问的话咽进肚子,才急忙过去扯了个关系好的大娘问道:“娟儿,这是咋了?”
那大娘捂着嘴说道:“刚刚,刚刚吴氏发疯了!把李田的盖尸布给扯了!李田整个人,都,都被啃烂了!”
说着,她就干呕了一声。 桂花婶给她拍了拍背,才向着李家院子张望。 沈温辰原本回家吃完粥就躺下了,结果还没睡上一刻钟,就被十一给摇醒了。 “怎么了?”
沈温辰眯着眼,有些不耐烦。 “出人命了。”
十一坐在一旁,给自己倒了杯水。 “谁?”
“就隔壁,隔壁那个叫李田的。”
十一喝了口水,才缓了口气说道。 沈温辰没什么多大的反应,毕竟上一世他还没和南南成婚的时候李家就算计过自己。 “那大房家的,一死一疯,沈大哥你说怪不怪?”
十一啧啧两声,其他三个人也被他的动静给吵醒了,想发火听着他说的一死一疯又都起了些兴趣。 “快说!”
躲过了老九丢过来的鞋子,十一才嘿嘿一声说道:“我跟十二听着外面有动静,就出去看了看,结果看见嫂子也在那凑热闹。”
说着,十一瞟了一眼沈温辰,发现他的耳朵动了动,才满意的继续说道:“我跟嫂子说我去看看怎么回事,结果上了院墙才看见,李家那屋子里围了一圈的人,那个女人疯疯癫癫地抱着个木头疙瘩又哭又笑,院子正中间就摆着那具死尸。”
“怎么死的?”
沈温辰懒得听他废话,只问了一句重点。 “大家都说是被蝗虫咬死的。”
“不可能。”
一向不怎么说话的阿二第一个否定道。 “我说也是。”
老九点点头。 “我仔细看了看他露出来的手,虽然隔的有些远,但是我敢肯定,那不是被蝗虫咬的,甚至可以说跟蝗虫或者其他什么动物一点关系都靠不上。”
十一说着话,也没了刚刚吊儿郎当的模样。 “人为。”
几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把视线投向了沈温辰。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不要管就看沈大哥的一句话。 “再看看吧。”
沈温辰没有多说。 他还能在这梨花村呆几天,如果南南不愿意跟自己走的话,自己管了这件事就不知道是好是坏了。 南枝也没敢在李家门口多待,虽然她喜欢凑热闹,但是出了人命这些事可不是她一个外人能随便掺和的了的。 凑热闹的人都走了,沈大山看着放在院子里的尸体眉头就没展开过。 怎么李家以前的那些个事还只能算是小打小闹? 现在直接来了个死的死疯的疯? “李大哥,你说吧,这事要不要报官?”
沈大山干脆直接把难题丢给了李老头。 他又不是傻子,这件事除了李家,谁说得清楚? 李老头的眼神空洞洞的,听了他的话半天才吐出来两个字:“算了。”
沈大山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李老头这是怎么?彻底不想管大房的死活了? 见他不回答,李老头咳了咳,才哑着声音说道:“石头好好的,就行。”
沈大山也不多说,看了一眼血肉模糊的尸体,又瞟了一眼抱着个木头疙瘩哭的吴氏,带着沈清川和沈清河两兄弟就走了。 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他只是个小小的里正罢了。 既然人家当家人愿意让自己儿子不明不白的死了,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他要是自作主张的去报了官,梨花村的名声也就彻底垮了,可如果不报官,就说李田是被蝗虫活活咬死的,能有几个人会信? 瞧见院子里没了别人,李老头苦笑一声,才杵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回了房间。 原本缩在一边发疯的吴氏看着没了人,这才渐渐放下了自己手里的木头疙瘩,一张脸上面无表情,好像刚刚还扯开别人衣裳哭喊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第一个,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