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华亦晗已经带着抵触情绪。到拍摄现场,他还是一脸闷闷不乐。也就跟李昱打招呼的时候笑了一下,毕竟又不是李昱叫他来的,怪不到李昱身上,自然不可能脑残地迁怒到李昱身上。“执行死刑的场景搭好了吗?道具,道具?”
场务喊了一声。“好了!”
道具大声回应。李昱等人就进入场景内。角落里昏昏欲睡的霍振天听到后,一骨碌站起来,把旁边早就呼呼大睡的华亦晗和陈宝珍叫醒。“走了,开拍了,赶紧进去看看。”
“是这场戏?”
华亦晗说着顺便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下午,一天时间又浪费掉了。“对,就是这场。”
霍振天观察了许久,意识到李昱的演技了得。而这场戏,光看剧本就知道非常考验演技。所以霍振天才大胆判断,李昱在这场戏中,绝对会有炸裂表现。他不是随意猜测,也不是有预知的能力。而是基于现有事实的推断。段毅、郭勇、王洛等主演,也有同样的判断。现场也有他们的身影。等于几乎全剧组重要的演员、工作人员都到了。围观这场重头戏。“李导,可以开始了吗?”
郭勇问道。李昱演戏时,郭勇一般会充当临时导演,有时是段毅、王洛,指挥现场。此时的李昱已经躺在床上。四肢被皮带紧紧绑着,周围是冰冷的机器,头顶是一片惨白的灯光。他开始进入辛小丰这个角色,眼神逐渐变化。同时,说了一声:“可以。”
“开始!”
执行注射的法医,拿着针筒开始注射。针尖刺破皮肤,刺进血管,疼痛传来。这是真的刺破皮肤,也是真的注射。只不过针筒里的液体是葡萄糖,不可能用真的药物。演个死亡的戏份,就真的弄死一个人。那拍摄打仗的戏,一天得死多少人?看着李昱逐渐进入状态,华亦晗、霍振天等人不禁在想他到底演得对不对,到底被注射死刑应该怎样演才对。像段毅、郭勇几人更是默默在心里快速模拟演了一遍,不得章法,毫无头绪。他们完全不知道怎么演,所以看着李昱的表演,一时间无法代入进去。而就在这时,冰冷的液体顺着胳膊上的血管缓缓流入,鸡皮疙瘩一点一点冒起。可细看之下,却发现不是,冒起来的是血管,是青筋。一根一根凸起,像一条条蚯蚓,虬结成疙瘩。李昱的嘴唇干涸,继而便乌青,死皮暴起,面色骤然变得惨白。一部分是化妆的功劳,另外大部分都是李昱的身体自然的反应。围观的人看得一清二楚,统统惊呆了。霍振天、华亦晗、段毅等人,全部瞪大双眼,屏住呼吸。“是不是不行了?”
陈宝珍忍不住想出声,但是想到在拍片,应该不会出现意外,临时导演郭勇还没喊停呢。但她已经捂住嘴巴,不知是被吓的还是被李昱的演技震撼,眼角已经挂着泪珠。这时,李昱的身体出现轻微颤抖,逐渐变得剧烈。绝望、痛苦、不舍,却又不得不死去的感觉,让李昱用表情、肢体语言表现得淋漓尽致。什么是死亡?什么是被注射死亡?这就是。李昱用他生动的表演诠释。镜头环绕,李昱的胸膛震颤两下,像是不甘的回光返照,众人知道,他真的快要死了。郭勇按照李昱事先交代的,拉近景进行眼神和面部特写。只有近距离的脸部表现,才能让观众深刻地感受到将死之人是什么表情,够不够真实,就是用这样的细节镜头构筑的。霍振天曾经身为导演,一看郭勇的动作就知道他在拉近景。不禁在心里惊叹:“也就李总有这样的演技,敢用近景来进行面部特写,如果换了别的演员,让我来处理的话,我肯定不会拍面部特写,一定拉远镜头做模糊处理。现在的演员哪里有这种眼神戏啊,段毅那样的影帝都不及。”
段毅心里也想的是,他来表演的话,会不会让导演直接拉长焦算了,让他做,真的做不出来。“这就是演技吗?”
华亦晗惊呆了,他以前对演技其实没多大概念。虽然他拍过不少戏了,但是导演对他的要求从来没有,从来都是让他怎么舒服怎么来,要么干脆不要有表情,面瘫就好了。“难怪会被骂,面瘫不被骂才怪。跟李总相比,我那点演技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甚至还不如,至少小孩子过家家还生动有趣……对不起看过我影视剧作品的粉丝观众啊,真对不起,罪过罪过……”有了对比之后,华亦晗才深刻意识到他的演技到底有多烂。还不如老老实实唱歌,拍戏真是祸害人了。难怪李昱不想给他重要角色,完全达不到李昱想要的那种演技,给他不等于糟蹋了那么好的剧本嘛。想到这儿,华亦晗才释然了。戏份还没结束,还在继续。观众已经投入进去,李昱则越来越进入状态。李昱的眼睫毛在颤抖,眼角有一颗眼泪,颤颤巍巍地挂着,始终不肯落下来。他的呼吸逐渐急促,越来越粗。身体出现剧烈震颤,哪怕皮带已经锁紧,还是被他挣得松动,导致身体与床接触时,发出咚咚的撞击声。片场非常的安静,没有其他任何声音。只能听到李昱的粗重的呼吸声,床板的震动声。药效的作用越来越强烈,李昱的四肢已经在挣扎,好像憋着气非常难受,双手想要伸手去抠喉咙,但是又被死死地绑着。终于,挂在眼角的泪珠,在这一刻滑落。看到这幕,所有人都惊呆了。李昱的身体那样剧烈挣扎,是怎么控制住泪珠不掉落的?这也太强了吧,换做是他们,或许能挂住一会儿。但是远远做不到身体剧烈震动时,还能控制住泪珠。什么样的眼睛,才能控制住啊?对身体的掌控,竟然达到如此恐怖的地步。难怪演技那么好,表情表达和管理那么到位。已臻至随心所欲的境界。接着,他们看到了令他们终生难忘的眼神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