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冲过去的人。当时那名女子灰头灰脸,根本看不出面容,只知她己饿得无力呼吸了。我让云雀买了十个包子,那女子一口气便全吃光了,而后还不好意思向我又讨了十个,可见她当时的处境是有多狼狈。后来,她谈到自己所遭遇的一切,出于同情,我给她留下了一锭银子,还鼓励她天无绝人之路,只要活着,那么一切都好。可我没有想到,事隔八年,当年那个女子竟是眼前的红姐。“我跟你说过,我本是水龙镇大户家的千金小姐,由于父亲经商不利,欠下了许多的债务,父亲一蹶不振便上吊寻了死路,家中就只剩下了我与病重的娘亲,债主天天都上门逼债恐吓,娘亲最终也是一病不起,债主便想将我纳为小妾,替父还债,我不堪被辱,便一路逃至江南,想到我那未婚夫家是否能为我躲过这一劫,可还未寻到夫家,却沦为街头行乞之人,苦于我是外地人,当地的乞丐便排斥我,以致于我体力不支,晕倒在那永安街上。”
红姐含着泪光的记起那些回忆,语落之时,她带着苦楚的微微转了眸,唇边抹过一楼坚强的笑意朝我说道:“好再遇到了善心的你,是你救了我一命。”
她抚着我的手,我的手开始觉得颤抖,抿唇开口道:“若我知道,当年的你去投奔的夫家会令你走上今天这条路,我是万万都不会支持你去寻夫家求救的。”
红姐收敛起那些情绪,紧紧的握了一把我的手,仍是一笑,“这一切都是命,你曾说过,只要活着就好,我仍记得你的话,活着就比什么都好。”
我抿唇不语,红姐埋没了她所经历的那些痛楚不堪之事,是知道我的心中对当年支持她寻夫求救一事而隐隐自责。而后她紧握着我的手又开了口,“其实我一直都在寻你,后来从一位客人的口中打听到,你成了当朝齐王妃,我便想着,我要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今生怕是没了这个机会,谁料没隔几年,就传来了你的噩耗……”她的话没有再说下去,抬眸看了我一眼,匆匆转眸至我手中的玉哨与血书之上。“庆幸的是,你竟然没死,还这般与我投缘的相遇了,别说这个送信了,就算让我柳红嫣赴汤蹈火,我也在所不辞。”
她从我的手中抢过那只玉哨与血书,二话不说的就塞入了自己的袖中,还朝我扬着笑,丝毫己不见方才她的为难与害怕。“多谢红姐。”
这一刻,我发现自己只能说这四个字。她却朝我扬了手,“不敢当,当年若不是你施救,哪还有我柳红嫣这条命,你放心,我定会做好这件事情的。”
她含笑微抿了唇,眸中闪过一抹光亮。我知道,在她的心里,她仍是害怕的,毕竟,此事若是让人发现,那就是通敌之罪,这条性命就保不住了。当我回到营中时,己是日斜西山,暮辉垂落。好再白藕与绿织并没有怀疑,也并没有多问什么,只道时间上己经有些来不及了,急急忙忙的替我打扮好后,便领着我来到了正营。在白藕掀开营帐帘之时,我的脚步顿下,心下深深的做了个呼吸,这才入了内。营内之人己落坐桌前,一桌子的菜肴,似乎早己为我而备下。白藕与绿织候在营外,营内只余我与他。我坐在桌前坐了半响,俩人分别都没有开口说话。我看着他独自连饮了三杯酒后,我终是向他伸出了手,夺过他手中的酒壶,轻放在我的右侧,他坐于我左侧,很显然这个动作,是在相劝他不要再这般连饮烈酒。他似乎很高兴,眸光瞥向我,唇边带着那他贯有的笑意,“丫头还是一点都没变。”
一声丫头,竟让我心头颤抖。我不语,只是静坐着,他收回眸光,又说了起来,“想要知道什么,丫头都问出来吧。”
我看向他,眸中带着我从未对他有过的冷唳,收紧袖中的指尖,咬牙溢出三个字,“我恨你。”
他不作声,握着酒杯的手在一点一点的收紧,唇边却带着他那惯有的不以为然的笑。我转了眸,喉间开始不住的颤抖,“我恨你……杀死了我最信任的人……那个人叫做宁玄朗,我唤了他九年宁哥哥……那时……他的出现就像黑暗中的一米阳光,让我觉得不再怕冷……不再怕痛……不再哭……只要有他的地方……我就会觉得很温暖……可是如今,因为你,我却再也看不见他了……”余下的话我再也说不下去了,只觉得喉间己哽咽得难以呼吸。“原来我在丫头的心里是一个这么好,这么温暖的人,我还以为,丫头会觉得我就是江南的一个小混混,怎么也不起眼。”
他却低了眸,目中含笑,脸上的神情却复杂得很,停了半响,他抬起了眸看向我,仍还带着那一丝笑,“丫头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么?”
这句话听到我耳中,却痛入我的心菲,毕竟,那段时光也是我这段悲惨人生中唯一温暖的一部份,我又怎会忘记。我哽咽点头,“记得……是私塾。”
而他却笑着向我摇了头,“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其实是在江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