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面色一笑,朝身边拧着双眉的茹儿看了看,“表姐,此事至关重要,我只想让表姐一人知道。”
“表小姐,你这是何意啊?”
茹儿气得面色一沉。我噘着嘴,懒得再去理会她。“小姐……”茹儿委屈的一唤姜心蕾。这时,姜心蕾微微皱了眉,对着我道:“茹儿不是外人,她不会说出去的。”
我微微看了一眼姜心蕾身边的茹儿,心念一转,此事还是多加谨慎为好。这茹儿嘴巴不牢靠,若是真有一天说露了嘴,那我岂不是惹来了别人的注意。这样不只会很快暴露我自己的身份,然而还会将自己推向众矢之的。我便双手抱胸扬了声音,“那可不行,正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我的话还未完,就让茹儿委屈的打断了,“表小姐,你别说了,茹儿退下就是。”
茹儿恨恨的看了我一眼,退下后,姜心蕾有些心急了,“现在茹儿都不在了,你可以说了。”
“表姐,你附耳过来。”
我笑着向她招了招手。我将云先生昨晚汇报之事全都一字不落的讲给了姜心蕾。依照姜心蕾的心思,此事她一定会去做。然而这事情也让姜心蕾听得面色一沉,抬眸紧紧的绞着我问道:“此事当真?”
我重重的点头,“这是馥华亲耳所听,亲眼所见,绝无半点虚假。”
姜心蕾收紧了双手,起了身,似在考虑之中。来回踱了几步后,停下来,眸光有些犹豫不决。我上前拉了她一把,这个时候,我必须拿捏好她的心思。“表姐,你想想,若是真有那么一回事,你这样一做,不只可以除去这府里的一大威胁,说不定还能让太子爷对你另有一番看法,这可是一个好机会,你若不做,我可直接告诉太子妃了……”我说罢,欲要以急冲冲的离开来刺激她。果不其然,她拉住了我,“等等……”我叹息了一声,“表姐可决定好了?”
姜心蕾微微直看了我一眼,像是深吸了口气,朝我一笑,“这事若是成了,我会好好谢你一番的。”
“多谢表姐。”
自倾阳殿出来后,我就等着看戏。这才刚迈入书香殿,就见影儿急冲冲的向我走来,殿中的几名当差的奴才也是忙得不可开交。难不成战天齐正在书房议事?“姑娘上哪去了?”
影儿看着我有些急切的道。我扬眉微微一笑,“表姐找我有些事,我便去了一趟倾阳殿。”
影儿有些无奈的长长一叹,“也难怪到处找不着姑娘。”
而后她伸手拉着我便往茶房走,一边走,还一边道:“太子爷正在书房议事,这会儿茶都未上完,你快来搭把手。”
影儿递了个茶盘给我,我便往盘里添了两杯茶跟在影儿的身后。这才刚走入书房,就听到战天齐在问,“今日朝堂上,兵部的折子你们怎么看?”
我不禁停了下来,心想,兵部的折子?莫不是战天齐己经得知了五爷私藏火药一事?身前的影儿看我停下,不禁朝我诧异地看了一眼,“早己提醒过姑娘了,伺候主子之时心里不要想事走神,得集中注意力。”
“是。”
我心头一怔,忙迈步而进。又随着影儿缓缓走到战天齐的身旁。影儿便从我手中托着的茶盘之中轻轻将茶盏放在战天齐的书案之上。趁着这会儿的间隙,我微微抬头将殿中之人看了个仔细。尚青云,左荣立,右京航,夏旋风,这四人是旧识,我自然都认识。再微微看一眼,战天睿的身影也在这些人群之中。至于还有些面孔,那就不识得了。继而随着影儿又转身到战天睿的桌前,我仍是低着头,影儿也仍是轻轻放茶。这才听到尚青云低沉的声音回了方才战天齐的话。“据属下所查探,这陆大人是受了方御史弹劾而坏了事,但其真正的原因颇有蹊跷,陆大人一直小心行事,属下觉得此事大有文章在。”
战天齐一面听着,一面缓缓点头。这欲要随着影儿退出去之时,身后便传来了右京航的声音,似乎还带着怒气。“这弹劾一事,分明就是有人借机想要以此来削掉太子爷在军器所的势力。”
我心叹道,这就是云先生所说的,朝中五爷与六爷开始蠢蠢欲动了。军器所乃皇家重地,一直都由当今皇上亲自掌管。这陆明我知一二,他在军器所充当了监管一职,如今被方御史弹劾,恐怕是有人故意要掰掉战天齐的一颗虎牙。“林绡还未到么?”
战天齐这一问引得我心头一颤。林绡,不只名字熟悉,我的记忆也开始窜出,我都快忘了我还有一个林绡义弟。“应该快来了吧。”
我影儿迈出了书房,心里一失神,竟这般凑巧,刚好碰到了急匆匆赶来的林绡。林绡急促的面容之上,一瞬间因为我这张脸,开始了不可思议的变化。“见过林将军。”
我随着影儿一同向他行礼。林绡未扬袖,一个快步向我们走来,影儿失措的向他让了道。随着我便双臂一紧,林绡颤抖着声音,“姐姐……是姐姐,姐姐没死……”我挣开他的双手,轻揉着被他抓得有些痛的双臂,故意扬了声音。“你这毛孩子,怎么见人就叫姐姐,我可不认识你,你可别乱攀亲戚啊……”“童姑娘,不得对林将军无理。”
影儿心急的上来拉了我一把。我这才没有再说下去,林绡虽与我只相处了数月,但在林绡面前我也得万分的注意。林绡看向身边的影儿,皱起剑眉问道:“你唤她什么?”
影儿看了我一眼,微微垂了眸作答,“回将军的话,这位姑娘并非前王妃,她名唤童馥华,是府中姜侧妃的表妹,将军也许是因为馥华这张面容才误认为了前王妃,馥华只是样貌与前王妃有些相似罢了。”
经影儿这么一说,林绡眸中的急切之色微微淡去,但眸光仍是紧紧的绞着我。“你叫童馥华?”
我点了头,坦然的看着他,带着一丝赞赏之意的说道:“想不到你个毛孩子倒是一名将军。”
我这话刚出口,身边的影儿又是一声急唤,“童姑娘……”我抿了抿唇,看了影儿一眼垂眸便不再多说什么?而此时的林绡一改面色,“看来真是我认错了人,本将还有要事在身,刚才多有得罪,望姑娘不要怪罪。”
林绡匆匆越过我的身边,直入了书房。林绡也变了,如今的他己没了那股傲气,反而沉淀了许多。方才越过我身边之时,他身上带着一股成熟男人的气息,那样的沉稳,淡定……这毛孩子如今己成了将军,现在父亲也不在了,那么我那些担忧也不复存在了。整整半日,书香殿的门一直是关着。战天齐在议事之时,不得被任何人打搅。所以无须让人入内伺候,整整半日只上了一次茶。我与影儿还有殿中的其他奴才都退了下去。我便再也听不到他们的讨论声,但心里却一直在暗想那御史大人弹劾一事。到了轮班之时,那书香殿也没有任何的动静。我便把手中的差事交由锦儿过后,我便回了屋。因为今晚也是一个特别的日子,府里有出戏正等着我。躺在床榻之上才眯了一小会儿,就闻屋外传来了动静。我翻了个身,装作正在熟睡之中。下一刻,只闻锦儿的声音急急忙忙向我而来。“馥华姐姐,快别睡了,别睡了……醒醒……”锦儿紧紧的抓着我的手臂,将我摇醒。我只能故作睁开朦胧的眼睛,睡意惺松的看着她,“这是怎么了?这大晚上的,你不让我睡觉,是要做什么?”
“府中出事了?”
锦儿拧眉朝我扬了声音。看来好戏开始要上演了。我故作不以为然的道:“府里能出什么事?就算出了事,那也有当主子的管,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做好伺候主子的事那就是本份了,我今儿累了一天,明天还得早起,我要睡了。”
这才刚躺下,又让锦儿一手拽了起来,“别睡了,府里真出事了,是太子妃拿着剑欲要杀了府里的杨侧妃。”
我眸中一颤,引蛇出动,这条毒蛇竟是晴儿?怎么会是她?晴儿为何要这么做?“太子爷呢?太子爷难道不管不顾么?”
我朝锦儿问了问。锦儿长长一叹,“太子爷夜里急召入了宫,现在还未回呢?府里己经让人去传话了,也不知太子爷要什么时候才能回?”
“既然太子爷都未回,这事又关我们什么事,赶紧的,让我睡会儿。”
我故意推了推锦儿。我知道锦儿是个好奇心极强的人,她一定会想要知道这件事情的整个过程。平常她总会与我说起那些府里奴婢们私底下议论的事情。单凭这一点,我就知道她定想让我陪她一同前去。“姐姐难道就不想知道太子妃为何要持剑杀了这杨侧妃么?”
锦儿紧紧的拉着我的手不让我躺下。“太子妃要杀何人?关我们什么事儿,别折腾了,趁着太子那不需要伺候,快收拾着,早些歇着吧。”
我无奈一语,想要挣脱开她的手。她仍是不让,反而抓得更紧了,“姐姐,你知道的,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大家伙都往那里赶,锦儿也想去看看,不然这一觉,肯定睡不着了。”
“就你多事,想让我陪你去,还不快给我取衣来。”
我只好故作无奈的答应了她。“是,姐姐。”
着衣后,我与锦儿一路向杨晴儿的殿中赶来。此刻这殿中如我所料的一样,早己站满了人。我与锦儿探头探脑的往人群里钻。人太多怎么也没法看到里面的情景。此时,锦儿倒真是拿我当了挡箭牌。“都让让,这是童姑娘,是姜侧妃让童姑娘前来的。”
其中几名奴才听锦儿这么一说,也只能向我们让了道。挤了半会儿,这才有了一个好的位置,可以观看到那正在持续的一幕。“杨晴儿,本宫素来与你无冤无仇,你竟敢下此毒手,想要毒害本宫腹中孩儿?”
是晋婉,她抚着隆起的肚子,长剑己怒指杨晴儿的眉间。杨晴儿跪在地上,还是没有变,满面泪水,“太子妃明鉴,妾身从没有毒害太子妃之心,这分明是有人栽赃陷害。”
此时屋里站着的有候侧妃,姜侧妃,还有几名良蒂……突然只听见哎哟了一声,晋婉狠狠的踹了地上跪着的那名奴才一脚,怒吼道:“你这个毒妇,还在狡辩,这名奴才己经指认是你给了他好处,让他往本宫的安胎药中加入红花,分明是你想谋害本宫腹中的孩子。”
那名被踹的奴才我是熟悉的,正是云先生口中膳房的伙计。那名奴才只是哎哟了一声,滚在地上,什么也没有说。杨晴儿泪水流得更急了,指着滚在地上的那名奴才道:“妾身百口莫辩,此事妾身都不知情,这名奴才,妾身见都未见过,敢问太子妃何来指证一说?”
“你敢说你不识得此人?”
晋婉咬了唇,此时手中的长剑握得更紧了。晋婉的性情刚烈,现在腹中怀着孩子,怕是更加的冲动,我真怕等不到战天齐而来,晋婉手中的长剑就刺向了杨晴儿。我回头朝后面望了望,仍是没有任何的动静,那定是战天齐还未回府。而此时的杨晴儿紧紧的闭了眼,两侧泪水顺流而下,口中一字一句强硬的道来。“妾身再说最后一遍,妾身不识得此人,倘若太子妃还是不相信妾身的话,那太子妃就杀了妾身吧。”
杨晴儿这悲愤一语,反激晋婉己无法控制,手中的长剑己使上了力,“你以为本宫不敢杀你。”
长剑向后使力,一瞬间就将刺入杨晴儿的胸口。我揪着一颗心,看着这一幕,耳边突然传来了战天齐一丝威凛的声音,“住手……”随着这丝声音而来,左荣立飞身而来,挡住了晋婉手中的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