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来了……”傲恒从外推门而入,顺着也带着一阵寒风而来。我微微起了身,抬眸看向他,只见他端着手里的汤药,还不停的呼呼怕烫着的模样,我就心里觉得好笑。一看这北漠太子爷养尊处优,从来没有伺候过人,就这么直冲冲的端着一碗滚烫的汤药而来,也不用东西捂下,这等模样,让我倒似觉得他略显可爱。“太子殿下辛苦了,给我吧。”
我连忙伸手想要接过他手中滚烫的汤药。他突然看向我,眉头一皱,将手中的汤药往右侧一闪,还带着一丝莫名的语气问道:“你要当着本太子的面喂他喝药?”
这问题问得我竟然呼吸一滞,不是我来喂,难道还等着他醒过来自己喝么?我内心一阵苦笑,面上也只能无奈的对他笑笑,“如今他昏迷不醒,不然依太子之意,他自己怎么喝?”
我欲伸手,他又往里一缩,拧眉扬了声音,“不允……不允你当着本太子的面喂他,本太子亲自来喂他。”
我心头一紧,一个念头闪过眼前,仿佛听错了一般。傲恒堂堂的一国太子爷竟要喂曾经战场之上的死对头齐王爷喝药,还真让人觉得匪夷所思,只怕也无人相信。“可是……”我欲要接着说什么的时候。他面容聚然一沉,眸中乍现一道寒光,“你再多说一句,本太子就将这碗药倒了。”
我喉间一紧,只能强忍着那些要说的话,无奈的抿了抿唇,“那辛苦太子了。”
我让了让身子,他上前一步,撩了长袍,坐上榻间,俯身小心地扶起战天齐,让战天齐在自己的怀里依好后,将手中的汤药送至战天齐的唇边。我心头一紧,看着那般滚烫汤药至战天齐的唇边,还不烫伤了他,连忙上前出声阻止。“太子,这药烫,你得吹凉一些。”
他面上有些恼火,不耐烦的一语,“他现在昏迷不醒,哪能感觉到烫,若是真能感觉到,他还得感谢本太子才是,说明是本太子将他烫醒的。”
他这话一出,身边的媚儿掩嘴笑了起来。我拧紧秀眉,伸手抓住了他的手,急着道:“不行,这等伺候人的事,太子殿下还是让我来吧。”
他看着我,神情略显无奈,扬了声音,“行了,本太子吹下就是。”
我微微松开了手,见他满心不情愿的低着头将手中的汤药轻轻的吹着,还一边抬眸呢喃道:“本太子生来就是让人伺候的命,如今竟要来伺候他喝药,蝶衣,你可记着,我这可是看在你的份上,就让这小子得意一回。”
我无心理会他这番话,一颗心揪得紧紧,生怕他再伤着了怀里的人。待他稍稍吹凉了一些汤药,我便伸手至碗边探了探温度后,觉得这温度适合,才向他点了点头。他白了我一眼,又像似深吸了口气,将手中汤药送至战天齐唇边。可战天齐在昏迷之中根本就喝不下这些汤药,任他如何喂药,那汤药全都流至战天齐的下颌及衣领处。我手上一急,拿着锦帕想要拭去战天齐下颌的药渍,发现傲恒这种喂法是根本不行。连忙伸手又抓住了傲恒的手,叹息道:“太子,你这样不行,他昏迷不醒,根本就咽不下药,你再这样喂下去,这药可全都要浪费了。”
傲恒微微剑眉一挑,面上犹生一丝轻笑,“本太子就说,这小子敢不给本太子面子?”
我无奈一叹,伸手夺过他手中的汤药,“还是让我来吧,我有办法。”
我并没有迟疑,仰头喝下一口汤药,缓缓凑向傲恒怀里的战天齐,靠近之时,感觉到有虚弱的呼吸扑面而来。欲要印上战天齐的唇时,一股力道袭上我的额头。我的手猛然一紧,口里苦涩的味道直入喉间,让我生生饮下那口汤药。“你要做什么?”
傲恒眸中犯怒的看着我。我抬手微微试去唇角的药渍,还未来得及回答他的话,身边的媚儿轻柔的笑着接了话,“蝶衣姑娘是想以嘴来喂药。”
“不行,本太子不允。”
傲恒一声怒吼,将怀里的战天齐重重放下床榻之上,从我手中夺过汤药,眸光灼灼的看着我。随着手上一空,我转眸看向他,心里己让他惹得心烦意乱,又不能激怒于他,只能在心里忍了忍。待心里的那些烦乱稍缓了下来后,叹息道:“太子殿下,除了这样,他才能喝下药,我想不到其他的办法。”
“总之,你不能这样给他喂药,让媚儿来。”
他面色暗沉,眸中怒火中烧,将手中的汤药递向身边的媚儿。“不行……”我与媚儿异口同声,眸光似怒的看着他。傲恒微微面容一怔,抿了抿唇,扬高了声音,“怎么不行?本太子觉得这样再合适不过了。”
媚儿面色苍白,眸光微瞟了我一眼,似乎在提示我什么?我眸光一闪,己知她方才那闪过的眼色之意,我便微微向她挪了挪步子。此时却只见媚儿紧紧一咬唇,伸手撒娇的拉了拉傲恒的衣袖,“太子殿下,媚儿可是你的人,你怎能让媚儿做这样的事?”
我终于成功的上前从媚儿手中夺过那碗汤药,紧紧的拧在手里,带着一丝恼意应声道:“就是,媚儿姑娘是太子殿下的人,怎能当着我的面来喂我的夫君,蝶衣不允。”
“哼……”傲恒一阵恼怒,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屋。长袍飞扬时,冷风阵阵吹起我两侧的缕缕青丝。“太子殿下……”又一阵风而过,媚儿也跟着出了屋。我心下一叹,倒抽了口凉气。屋内的烛光随着这两道突如其来的风摇曳不定,微微颤颤,时明时暗。我回了眸,看向床榻之上的战天齐,抬起汤药至唇边,轻轻喝了一口印上了他犯暗的双唇,对着他冰凉的双唇,将口里的汤药一点一点的送入他的口中。一口接着一口,终是让他喝下了药。然而这一夜也在这般匆忙之下迎来了隐隐晨曦,天色好似己蒙蒙亮了。抬眸看向窗外的丝丝光亮,一夜未睡。尚青云与云雀也一夜未归,也不知交代他们去做的事情处理得如何了?屋中依旧留着烛光的影子,外面的寒风也微微停了下来,那破旧的窗子也没有夜间摇晃得那般厉害了,倒显屋中更加冷清安静。回眸之时,看向榻上的人,借着丝丝光亮,可以更加清楚的看到战天齐面色上的血色由暗沉渐渐恢复了正常。我轻轻的解开他胸前的的衣裳,细看之下,那胸口乱窜的黑气己不是那般明显了。看来媚儿的判断是正确的,战天齐的确是中了毒,然而傲恒也真是来救他的。我舒了口气,轻轻的将他割伤手腕上的纱布解开来,一道腥红的伤口刺目的映入了我的眸中。这一刀是我用匕首划开的,竟然划得这般的深。我的心不由得再次一痛,手上一颤,想要去抚摸,却又怕触碰到他,引他生痛,只能收回了手,拿了药粉轻轻的撒在他的伤口之上,随后又替他缠上了轻软透气的纱布。我再次松了口气,天亮了,战天齐己有所好转,悬吊许久的心终于慢慢归回了原位。我将手轻轻的放入他的掌心,勾唇一笑,“你放心养病,其他的事情都交给我来做吧。”
我将他的手轻轻的放入被子中,起了身,不再留恋他那张渐渐恢复的俊颜。拉开屋门的瞬间,我手下一颤,眸中竟现一道熟悉的身影。傲恒坐在地上,倚靠着门闭眼睡着。白色长袍似明月般的盖在他的身上,美如玉的脸上在浅浅光亮之下神情显现着倦意。突然脚下的人微微动弹了一下,应当是察觉到了我就在他的身后。一阵惊醒,无辜的眨眼望着我,一瞬间,也许发现了自己如此狼狈,一窜的起了身,整理着那如明月般的长袍及身上的衣裳。“你一整夜都在这?”
我有些惊诧的问道。他轻轻的拍了拍长袍上的灰尘,扬了扬眉,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我不睡这,难道也像他一样躺在那床榻之上,让你伺候啊?再说了,本太子才不屑与他共处一室。”
我因他的话一阵好笑,又一阵莫名心疼。眸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后,这才低低一语,“是我考虑不周,昨夜竟忘了给你与媚儿姑娘安排住处?”
他轻笑的扬了扬手,“这倒不用,本太子还轮不到你来操心这趟子事,媚儿的住处我己经安排了,至于我,我决定就跟着你。”
“跟着我?”
我呼吸一滞,呢喃一语。“我不放心你,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岂不是白救了战天齐这条命。”
他那浓黑的剑眉微微一拧,定眸看了看我,深沉的眼底有幽芒微露,有点较真,也有点我看不明白的情愫,单有一点,我看得清楚,他是真的想要关心我。我没有很快应他的话,突然他冷不防冒出了一声喷嚏声,“啊欠……”我心头一颤,连忙问道:“你没事吧?”
他向我扬了扬手,面容执意,“本太子能有何事……我……”这话还未成句,又只听见他“啊欠”了一声。我忽闻耳边一阵急促的寒风而过,只觉得身子一阵生冷。看样子他是一夜守在此处,怕是染上了风寒。我这才刚站会儿,就觉得冷了,何况他还在此处守了一夜。我的些心疼了拉了拉他的衣袖,“还说没事,快进来。”
将他领入屋中,他又着眼望了望床榻之上的战天齐,见战天齐还是昏迷不醒,便没有多说什么,临桌坐了下来。我将屋里的燃着的炭火又多添了一些,推至他的身边,让他取取暖。那一张美如玉的俊颜也开始恢复了一丝温度,唇片也不再那般紫红乌黑了。我伸手倒了杯热水至他的面前,心存感激的一语,“媚儿姑娘说了,这西城是有人投毒,并非瘟疫,所以也没有好茶可以泡来招待太子,只能暂且委屈下太子,待查出毒源,蝶衣亲自为太子泡上一壶好茶。”
“这回相信我了?”
他声音淡淡的,波澜不兴间微微带着有点嘶哑,又连着轻咳了几声,看样子是真的染上了风寒,接过我的手中的热水,轻轻的抿了一口,润了润喉间的不适。“谢谢。”
我轻笑着道谢。他抬眸看了我一眼,又匆匆转眸,“你不必谢我,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就连救他一命,也是为了你。”
他轻叹了一声,将手中己空了的茶杯放下。我起身又为他添了一杯,心里却百感交集,“一年后的约定,我希望太子不要再对任何人提起。”
“你是害怕他知道?”
他扬眉直入我的眸中。我匆匆低了眸,“我答应了你,一年后便会离开他,与你一同回北漠,天齐性子冷傲,定不会咽下这口夺妻之恨,我这么做只是不想因为我,而让两国破坏世代友好之约,发生战事,连累那些无辜百姓。”
“你放心,我会如你所愿,一年,我能等,所以你也要好好的活着一年后做我的太子妃。”
他伸手欲要抚上我的手。我手上一颤,连忙往内缩了缩,只想与他保持着距离。他随着手上一空,有些无奈的转了方向去抬起那茶杯饮水。我微微垂了眸,只觉得内心万般无奈,什么也不想说,甚至连看他也不想。这一年之约,我一直不愿想起,可只要傲恒出现在我的身边,我就会莫名的觉得与战天齐离别又近了,那样的不舍,那样的心痛。突然手上又一紧,这一次在我毫无防备之下让他紧紧的握住了我的手。他手下却突然用了一丝力,一夜未眠,再加这些天一直舟车劳累,从来都没有睡过一场好觉,心里又承受着巨大压力,突然一阵疲惫感向我袭来。现在又被他这般用力向桌面一带,身子立马不听使唤地重重扑倒在桌面上。眼前一阵眼花黑暗,只能闭了闭眼,待再睁眼时,他的手己离开我的手,然而还轻轻的将我另外一只手扶上桌面。“你一夜未睡,趴着歇会儿吧。”
“我不累。”
我微微眯着眼,想要抬起头来。脖胫之上一紧,他又将我的头按回了桌面。接着便听到他长叹了一声,“你睡会儿,本太子就委屈下,帮你看着他。”
我抬眼直直的仰看着他的侧颜,依旧摇头,撑着手臂想要坐起。“不用了,事情没有查清楚,我是无法入睡的,再说了,现在所有人都在外忙活,我身为王妃,又怎能在这里睡大觉?”
脖胫之上的力道又加大了一把,他还稍扬了扬声音,略显恼意。“你这女人还真执拗,你就在这里睡二个时辰,二个时辰后我会唤醒你。”
“不行,事态紧迫,我得马上去安排这一切,找到毒源,还有……”桌面哐当一声响,直听见耳边茶杯重重落向桌面的声音。我的话还未完,他带着恼意的打断了我的话。“你放心,我己经让媚儿拿着战天齐的金令去吩咐那些太医与她一同给那些中毒的百姓放血解毒了,至于查出毒源一事,我也让人去查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你先睡二个时辰,二个时辰后,我与你一同前去证实毒源一事,此事不宜让更多人知道,以免打草惊蛇。”
“你怎会有战天齐的金令?”
我的心狠狠的一颤,眸光直直的绞着他。他抬手添了杯热水,小抿一口,唇边一丝轻笑而过。“媚儿替他医治之时,从他腰间取出来的,这是他的地盘,本太子纵然贵为一国太子,可没有他的金令,本太子如何使动他那些手下为本太子做事。”
我抿了抿唇,淡淡一笑,“也对,你竟能想得如此周全。”
他也一笑,眸中己不现了怒,只有深深的暖意,“现在可以放心睡了吧?你若再不睡会儿,战天齐还未醒来,你倒先倒下了。”
我感觉到了一丝困意,微微闭了闭眼,重又睁开来,看了看他,又向他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我还要……还要等着他醒来……”他伸手轻轻的挽起我额头上纷乱的发丝,将其挽至耳后,轻柔一语。“不要说话了,睡吧,这里有我看着。”
我的眼帘随着他最后一句柔软的话与那手间的温暖,不由自主地垂落。心里虽仍然觉得不妥,但还是抵不过身体里传来的那丝疲惫,慢慢的一点一点侵蚀。渐渐的,竟让我无力保持着头脑的清醒,一双眸怎么也提不起来,只能这般沉沉的入睡。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他说的二个时辰竟然在我浅浅的梦中留有一些意识,虽然睡得沉,但心里藏着事,小睡一会儿便又醒来了。待我醒来睁眸之时,眸光落入一双深邃的眸中,他眸光灼灼的望着我。我眸中一颤,心中也不禁开始发毛,这眼光太过熟悉,太过灼热,不经意流转时,似乎流露出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我连忙从桌面抬起了头,带着一丝羞涩之意的转眸不再看他,伸手理了理红妆。“这么害怕我做什么?我若是要对你行不轨之事,早就己经做完了,还待你醒来发现。”
他淡笑的声音自身边传来。“你……”我欲言又止,眸光狠狠的绞着他,却是不能拿他怎么办?他面容被我的眸光绞得一怔,连面上的淡笑也敛了回去。半响,他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眸光,重又淡笑泛起。“说实在的,方才我就亲了一下,其他的什么也没做。”
“你……”我喉间一紧,怒极,连忙抬手擦拭着双唇,只觉得一番难受紧紧的绞着我的心,慌乱得有些不知所措。而他竟还扬笑出了声,淡淡的道:“亲的不是嘴唇,是额头。”
我手上一怔,面容转沉,狠狠的瞪着他,咬牙怒道:“你无耻……”他眸光微微一颤,似乎感觉到了我的怒意,抿了抿唇,转眸道:“行了,不要再瞪我了,本太子岂会是那种趁人之危的小辈,本太子就这样看着你,什么也没做,额头也没碰。”
我心下终是一叹,又倒抽了口凉气,他居然是唬弄于我。我微微收紧了指尖,从他的眸中撤回那含怒的眸光,连着许久都没有与他多说一句话。直到尚青云与左荣立回来禀告媚儿协助太医对那些中了毒的百姓放血针灸一事之时,我才稍稍看了他一眼。他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淡淡的回了我一眼,当然唇边还带着一丝轻笑。那些中了毒的百姓也一一被放血解毒。当然其他还未中毒的百姓也相信了我们的话,将家中的禽畜都集中在一起斩杀火化,不再食用,就连代河之中的水也不再饮用。尚青云带着那些身强力壮的村民从那山涧之中引出一条清流,那里的水还算干净,保证了水源,可还是断了口粮。如若没有口粮,就算治好这些中了毒的百姓,他们也会因断粮,活活的饿死在此。所以左荣立只能命人从邻外的县城快马加鞭购运粮食,合计着时间,只怕也要二日。解决这表面的一些事宜,接下来便是要勘察这幕后投毒之人了。我与傲恒还有媚儿为了以免打草惊蛇,三人便私底下偷偷调查此事。路过几个村庄,也察看了不少地形,最为可疑的就是这条围绕十三个村庄的代河。有的村民道,这西城的十三座村庄因地龙翻身,许多房屋山林都覆盖倒塌,而后又因为三天三夜的一场暴雨,引发了洪水,冲了大家的不少家园及庄稼。大家断了生计,也只能靠着打鱼维持生计,然而这些鱼都是源于这条世世代代养育着他们的代河。还有的村民道,因为引发洪水,这代河之中还飘来了不少活着的牲畜,大家伙就靠着河里飘来的牲畜填饱了几日的肚子。算计着时间,刚好引发洪水之时,便是战天齐带着募捐款来接替太子战天麟赈灾的时候。这中间恰巧就引发那被人误认为闻风丧胆的瘟疫。我们按着村民指引的方向终于找到了这条世世代代都存在这的代河。暖阳下的代河,湍急且柔顺,还泛着点点光粒,仿佛整个天幕都倒置在了我们的面前。只因前段时间引发了长洪,这代河之水还带着无数泥沙翻腾匆匆奔过。那水赤黄一片,早己失了那些百姓口中所说的清澈模样。河水趟过我的脚边,我微微蹲了下来,我所蹲下来的位置,就是这代河之水的上游。“这应该就是那些村民所说的代河上游了,想不到投毒之人还如此聪明,竟然想到利用地龙翻身,村民们找不到口粮,自然会来这河中打鱼为生,从而让毒源遍布整个西城。”
傲恒的声音响在耳边。我微微起了身,遥看了一眼这条代河的地势及走向。因地势的原因,这上游的水是来自那洪江,从而围绕着这西城的十三个村庄直接进入最西部的泺江。我回看了傲恒一眼,点了点头,“你说没错,这里的十三座村庄都是围绕着这条代河,这里的村民世世代代都在饮这代河之水,村民们遭灾,需要维持生计,所以投毒之人便想到将投了毒的禽畜丢至这代河上游,利用这上游便可以将这些中了毒的禽畜送至十三座村庄,村民们靠打鱼维持生计,必会来到这代河,这样就可以让村民们发现河中还有不少遭大水冲没的禽畜,此毒可以让禽畜维持七到十天不死,这七到十天,足以让村民们食用这些禽畜,从而中毒。”
媚儿微微溅起手边的河水,妩媚一笑,“这样的投毒手法,还真是高明,看来这齐王可真是遇到了对手。”
我自心头微微一颤,也终于明白了战天齐为何这些年活得这般小心翼翼。沉稳冷敛,甚至不惜给自己常年戴上面具,从不在世人面前表露自己的心境,这只是出于自保。一阵寒风吹过我的面容,耳中便响起了这代河急流的水声,那样的紧迫急切。傲恒走向我,唇边还带着笑,“这就是战国人的奸诈之处,什么都算计,甚至连身边之人都不放过。”
我转眸看向他,直入他的那双满含深意的双眸之中,自知他话中的意思,不想与他多辩,抬脚匆匆上了岸。“小心……”突然身后只闻一丝惊乱,一股力道将我回拉至原地,惊慌的跌至傲恒的怀中,眼前的一道箭光唰的一声从我的耳边穿过。待我反应过来时,我的心猛的揪紧。“嗖……嗖嗖……”密密麻麻的箭,带着无尽的威力射向我们,不计其数。天空中犹如下了一阵箭雨,黑影仿佛己遮住了碧空,铺天盖地地向着我们压来,箭破空发出的呼啸盖过了寒风声,连绵不绝。“不好,太子殿下,有埋伏,我们被包围了。”
媚儿早己抽出了腰间的软剑,边挥剑挡箭,边喊道。“看来是投毒之人想要杀人灭口。”
傲恒一手紧紧的将我护在身后,一手拨剑挑起脚边的一只木船,挡在我们三在面前。瞬间船只表面己被数支弓箭所覆盖,己穿破了好几道缝隙。还好这船只造得极厚实,弓箭根本就射不进来,可在这里死等也不是办法,对方人数众多,若是再来个二三轮弓箭,这船只造得再结实,也会被射破。此时傲恒眸中乍现一丝杀意,而后对着身边的媚儿命令道:“媚儿,你保护蝶衣先行离开,这里交给本太子。”
“不行……”我与媚儿竟然又再一次异口同声。我与媚儿对视了一眼,她眸中己不现妩媚,只有忧心。“媚儿是不会放任太子殿下一人在此杀敌,媚儿留下,太子殿下带着蝶衣姑娘先行离开。”
听到他与媚儿的对话,我的心一刺痛,抬首对上傲恒的双眸,眸中的杀戮似已微微淡去,冰般的冷竣也消散了,看向我的眸光仿佛只剩下了柔情。我不能再欠着他了,他也绝不能因为趟上这件事而在此送了性命。我从他的手中抽开了手,将媚儿的手放在他的手里,一字一句开了口。“听我的,你们都得离开,此事本就不关你们的事,你们己经救了天齐,救了西城百姓,我是不会让你们俩为了我身临险境。”
他们俩同时面容一怔,傲恒面上乍现怒意,将媚儿的手甩开来,低吼了一声,“女人真麻烦。”
箭雨一阵接着又一阵,船只根本就挡不住了。突然崩的一声,船只己破,一道箭光直入我的胸口方向。我眸中一颤,眼前一片黑暗,下一刻只听到接连着二声惊慌的声音,一前一后响在耳边。“蝶衣……”“太子……”寒光一闪,几缕箭锋擦过我鬓角,箭气如霜,迫人眉睫俱寒。我没有想到傲恒竟以身挡在我的面前,然而此时媚儿又以身挡在他的面前,那一箭直直的立于媚儿的左臂之上。接着便是一股力道带我一同滚至另一边的山坡,利用地势来挡过那些箭雨。而此时的媚儿躺在傲恒的怀里,伸手忍痛的拨出了左臂之上的弓箭,闷哼了一声,呼吸急促的道:“太子殿下……小心……箭上……有毒。”
话落,她唇边喷出一口黑色的毒血,瞬间在她的白色衣裙之上血染如梅。“岂有此理。”
傲恒的此刻的双眸比冰更冷,阴郁中刺向他的是浓浓的恨。下一刻,他将怀里的媚儿交至我的怀中,狠狠的咬了牙。“蝶衣,你快带着媚儿离开这里。”
他欲要起身冲出去引开那些人之时,我连忙伸手拉住了他,“不行,我们若是走了,你怎么办?”
他突然凛然生威,眼底是那不容抗拒的决绝,“媚儿如今受了伤,再不治疗,会有性命之危,你快带她离开这里,我留下引开他们,放心,我会想办法脱困的。”